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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之子-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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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
大公们的麻烦就在于:如果你有一个大公,然后又失去了他,你不能说声
“让这件事见鬼去吧,我们再找一个大公”就算了。因此,奥地利——那名遇刺
的大公刚好是奥地利人——向被控支持这名无政府主义者的塞尔维亚提出了最后
通牒。大体说来,通牒的意思就是,“我们对大公遇刺一事感到非常不满,所以
我们希望你方表现出真正的屈服。”
所以塞尔维亚屈服了。
塞尔维亚很弱小,而奥匈帝国很强大,何况奥地利和德国还是好朋友,而德
国则以选定军事作战地点而闻名。所以塞尔维亚屈服了。慷慨地,毫无保留地,
颇为尴尬地。
但是,不幸的是,如果你已经选定了一个军事作战地点——如果你已经全副
武装做好准备,满心期待,并且许诺从贝尔格莱德给你的海尔格阿姨寄张明信片
的话——那么一两句和解的答复还不足以阻止你。所以奥地利宣战了。
挑起战争所带来的麻烦就在于你的邻居们会变得有一些紧张。俄国就位于强
大的奥地利和德国旁边,而现在看起来她的门前即将爆发一场战争。这让俄国有
一些紧张,所以她就调遣了军队,为数六百万的军队。
哎哟!奥匈帝国本来只打算在后花园打一场漂亮的小型战争,可突然之间欧
洲最大的国家调遣了它那巨大的人口,并进入作战状态。德国呼吁俄国遣散军队,
可是,在俄国看来,这有点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俄国叫德国别管闲事,然后德
国也进入了备战状态。
德国调遣它的军队所带来的麻烦就是法国开始紧张了。法国人是个慷慨的民
族,素来以好客而闻名,可是如果仅仅在几十年前曾经有过数千名客人不邀而至,
行军经过你的首都的话,那你变得紧张也是情有可原的。更重要的是,法国和俄
国是联盟,而德国和俄国近来好像不太友好。德国请法国放弃与俄国的结盟关系,
法国拒绝了。
在德国人看来,如果战争即将爆发,先发制人将是很有道理的做法。而且,
德国人的优点就在于,一旦他们决定要做什么事,他们就会做得很彻底。
回想起来,汤姆、艾伦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解释为什么发生在暗杀之都的一
次暗杀行动会引发世界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军事冲突。但是,不管能不能解释,历
史就是这样进展的。
德国需要在西方快速取得胜利,从而确保在东方取得决定性成果,因此德国
派兵进入比利时,目标直指巴黎。英国人——十分不情愿卷入战争,但同样不情
愿将欧洲拱手让给德国人——请德国友好地离开比利时。德国人拒绝了,所以英
国也加入了战争。
1915年5 月。
夜空中响起一阵轰隆隆的雷声,天际闪耀着向北射到几里之外的炮火。法国
最大的农舍好像已经放弃了从事种植业的打算,将自己改作了旅馆。在宽敞的厨
房里,三四张木桌边挤满了士兵,花上半法郎就可以买到一大盘炸土豆,一小片
熏肉和一杯兑过水的啤酒。
艾伦和汤姆刚刚抵达法国,他们对着灯光和嘈杂惊愕地眨着眼睛,同时两人
也伸展了一下双腿,他们先是坐船,再坐火车,然后又坐军车,足足走了两天,
腿都抽筋了。他们并没有呆多久。一个脸色苍白的人——根据军装判断是一名下
士——跑到他们面前。
“克瑞里先生?蒙塔古先生?”
两人点了点头。战争爆发之后不久他们就入伍了。他们先是在英国培训了几
个月,然后又在曼彻斯特郊区一所压抑的过渡兵营里无所事事地呆了更久,然后
才终于来到法国。他们俩的军衔是少尉,每人都将带领一个排的士兵,这些士兵
和他们一样毫无作战经验。两人对自己的军事技巧毫无把握,火红的天际这种陌
生的场面让他们的头脑清醒了。
“连长要见你们,长官。”军士说道,“他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昨天没到。我
们明天早上就要上前线。”
军士将两人带到了一个地方,那儿一看就知道以前肯定是农舍的乳品厂——
现在已经闲置了,因为没有奶牛产奶。天花板的横梁上悬下来的挂钩上挂着一盏
油灯,一名穿着军装的少校正喝着咖啡俯身研究一些纸张,穿着军靴的两只脚交
叉放在一个放着地图的柜子上。他抬起头来。
“劣质的东西,法国咖啡。你们有咖啡吗?我是说英国咖啡。”
两个新人摇了摇头。“我有熏肉,长官,”艾伦说,“还有桔子酱。”
“呃,”少校哼了哼,“咖啡。最好的东西。”他如释重负地放下手头的文
书工作,站了起来。他高得出奇,胳膊上满是肌肉,这使他看上去有点像猿类:
强壮,并且具有潜在的威胁。“坐椅子上吧。”他所说的“椅子”是两块放在一
堆牛奶搅拌器上的木板。“你们该死的为什么昨天没来?”
艾伦开始解释,可是弗莱彻打断了他。“军事机构。总是自相矛盾。你们居
然能来,真是奇迹。我们明天上前线,解救C 连。”
“是,长官。”
“克瑞里先生?”
汤姆点了点头,“长官。”
弗莱彻板起面孔,审视了一下他的新下属,然后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表示认
可。然后他看向艾伦。
“那你肯定就是蒙塔古了,嗯?”
“对,长官。”
“你没有兄弟吧?一位少校?我们在总参谋部的一位好朋友和好兄弟。”
艾伦说有。
“嗯!”这次弗莱彻的哼声则是表示不认可。他从面前的纸堆里拿出一张纸,
大声地读道,“我们注意到,在很多连队里,日常的步枪清洗工作没有得到正确
对待……所有连长……等等等等……条令条例……等等等等……视察……等等等
等。请提交一份详细的报告……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弗莱彻厌恶
地扔下那张纸,“签字的是盖伊。蒙塔古少校。”
长时间的沉默。艾伦极为局促。而汤姆则很享受这一刻——至少一直享受到
他意识到盖伊也在法国。他并不是汤姆的直接上司,可他也在这儿,处于上级地
位,随时可以干预。盖伊的阴影又一次笼罩了他的生命。一想到这一点汤姆的心
头就涌上一股怒气。
“想知道该死的麻烦在哪儿吗?”弗莱彻终于开口。
“长官?”艾伦说。
“我的人不停地在使用该死的步枪。”
“对,长官。”
“弄得他们很脏。当然了,我是指步枪,不是指人。人已经没法再脏了。”
“对。”
/* 10 */第二部分 1914 年6 月末第9 节带上了前线
片刻的停顿。然后艾伦开始为他的哥哥辩解。“我相信我的哥哥并不是想—
—”
他还想说下去,可弗莱彻打断了他,“哦,没关系。都是官面文章。我只跟
他们说他们想听的。全法国最亮的步枪。每天清洗五次。诸如此类的话。”他坐
下去,把脚放回柜子上,开始喝第二杯让他如此厌恶的咖啡。“我猜,你们都是
新兵吧?”
“没错,长官。”艾伦说道。
“我希望你们不会太无能吧?”
这个问题和他的语气让艾伦的眼角因为吃惊而抽搐了一下。在他想出答案之
前,弗莱彻又打断了他。
“别担心。训练纯粹是浪费时间。整个连里仅有的军人就是我、指挥官、副
官、从皇家陆军军官大学出来的两个年轻人,还有一名军士长,在军士长看来,
整个新军的想法都是个天大的笑话。你们所需要的训练就是这些:如果看到德国
人,就干掉他。保住自己那颗脑袋不被轰掉。别让手下陷入麻烦。让指挥官继续
以为自己就是全能的主。明白了吗?”
沉默。
“还有咖啡,”汤姆说。
“该死的对极了。还有那该死的咖啡。”
很快他们就被带上了前线。
“白垩。幸运的家伙。轻松的第一份活儿。”弗莱彻戳着齐肩高的岸堤,松
手让一把白色土壤飘到战壕的地上。“硬得跟种马的奶头一样,下雨的时候也是
一样。你们应该看看我们冬天住的粘土矿坑。海岸线以上两英尺,以下三英尺。
每次你想把胸墙建高一两英寸的时候,德国人都会拿枪对着你狂扫。也就耗子这
烂东西喜欢它。”
艾伦保持沉默。他和汤姆都很震惊。泥泞,害虫,迷宫般的战壕,每个枪台
上所潜伏的危机,防御工程上的每个弱点,呼啸而过的每颗子弹,这些都让他们
震惊。
在防空洞不远处,铁丝网距离地面十八英寸高的地方挂着一颗脑袋。据接管
这条战壕的英国兵说,这是一个被炸死的法国兵的脑袋。在某个晚上处理掉这东
西是件很容易的事,可它对部队来说已经具有了一种迷信般的重要性。这颗头颅
被取名为二等兵头利,并且被视作连里的正式成员。大家会把食物掷给它,把饮
料扔给它,甚至把点燃的香烟当作某种祝福贡品抛过去。
“这是你们的地盘。”弗莱彻向艾伦和汤姆介绍他们的防空洞。“你们得在
那该死的顶上再加点土。它可挡不住直接飞过来的家伙,目前不行。还有,食物
得挂起来。如果放在地上,老鼠兄会把它干光,这可是违反条例的。尸体归他们,
食物归我们。明白了吗?好孩子。”
弗莱彻说完就走了,留下两个年轻人单独呆在他们的新家里。汤姆看着艾伦。
艾伦看着汤姆。
汤姆的脸上浮出一丝微笑,“好啦,兄弟,我们来了。”
艾伦点头,“对,我们来了。”
他们坐在床上,用手抚摸着粗糙的木墙,感觉着头顶上泥土的重量。他们想
起弗莱彻说过的话:直接命中的炮弹会让他俩玩完。他们回想着之前的那个夏天,
以及回到那种生活的不可能。
可空气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正面的东西。新家的惊人现实让他们比以往任
何时候都更加强烈地感觉到彼此间的关联。他们已经来到了前线,离想要置他们
于死地的敌军只有几十码之遥。他们的任务是要置敌军于死地。可他们是兄弟。
不仅仅是兄弟,他们是双胞胎。地球上好像没有任何力量能将他们分开。
两人坐在自己的床上,凝视着对方,然后,没有任何原因地,开始放声大笑。
9 个星期后。
汤姆和艾伦已经不再是新手了。他们知道怎么保护手下,怎么侵扰敌军,怎
么在危机四伏的无人地带进行巡逻。他们经历了老鼠、不适、炮轰、枪战,还有
熟识之人的伤亡。可还有一件事他们不知道。他们没有面临过重大行动以及它对
人造成的影响。还没有。
不过这一切即将改变。
**
汤姆撩开挂在防空洞门口的麻袋。人体的臭味以及燃烧的木头味迎面扑来,
随后而至的是不那么冲人的煤油味和烟草味。半数的人都已经满脸漆黑,另一半
人要么正挤在惟一的一面镜子前面,要么就是让同伴们帮他们收拾。其中有一个
人的脸上画满了送给他女朋友的红心和情话。另一个人则满脸脏话。
“威德康柏,”汤姆严厉地说道,“把这家伙的脸弄成该有的黑色。还有你,
廷西,离墙上的白灰远点,除非你想让德国鬼子以为你是个被炸死的幽灵。”
在汤姆的注视下,他们迅速恢复秩序。汤姆点了一下人数。总共八个人。
“下士,你数着是几个人?”
“八个,长官。”
“最后那个人在哪儿?”
“最后一个人,长官?弗莱彻少校说就八个——”
“二等兵头利呢?他在哪儿?”
汤姆的笑话让防空洞里爆发出大笑,可他还没说完呢。
“哦,别担心,”他继续说,“事实上,我想起来我叫他走在前-头。”
他的俏皮话引发了阵阵尖叫和嚎笑,这个笑话跟全排的白痴们都已经讲过了。
汤姆几乎是从一开始就跟手下相处得很和谐。虽然他们现在十分紧张,但同时也
是士气高涨。
然而,虽然汤姆嘴里说着笑话,可他心里异常担忧,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
艾伦。这天的早些时候,弗莱彻在全连集合时寻求自愿者。
“我们需要一个家伙来带领侦察队。侦察队的目标是在该死的铁丝网上找到
一些缺口——如果有那些该死的缺口的话——然后就返回。返回的路上你们得用
石灰留下一条印迹,给后面的其他人指明道路。如果你们在到达目的地之后能够
避免喧哗的话,我们会不甚感激。突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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