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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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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向前伸出去,抓住 木桩。这就行啦。”
尤金直起身来;粗木杆平稳、沉重地压在他的肩上。它似乎摩擦着他 的肌肉;脊背和腿立刻疼痛起来。他毅然向前走去,尽力想显得自自在在, 可是走了不到五十英尺,他就感到痛苦难当了。不过他还是走完了厂房的那 一长段路,上了楼梯,又走到汤姆逊呆的窗口,额头上冒出汗来,耳朵胀得 通红。在他走近机器时,他相当踉跄,把木杆沉重地扔了下去。
“瞧你怎么搞的,”他身后一个人说。那就是汤姆逊,那个车床工人。“你 不会把它慢慢放下吗?”
“不,我不会,”尤金愤愤地说,脸上由于极度用力显得微微有点儿发红。 他想着又惊又气,他们竟然会派他做这样的工作,尤其因为哈佛福特先生还 告诉过他,工作将是很便当的。他立刻疑心是有意阴损他,想把他轰走。他 想加上一句,“这对我太重啦,”但是他管住了自己,走下楼来,不知道怎样 把其余的木头搬上去。他小心地『摸』『摸』木杆,希望这样挨掉点儿时间,可以减 轻痛苦,给他气力来搬第二段。最后,他又拿起一段,痛苦蹒跚地再度向楼 上走去。工头眼睛盯视着他,可是没说什么。他想到尤金在这样受罪,就有 点儿好笑。这种变化对他不会有害,反而有好处。“等他搬上四段来的时候, 让他去吧,”他还是向汤姆逊说了,因为他觉得最好稍许把情况弄得轻松点 儿。汤姆逊拿眼角瞥着尤金,看到他的愁眉苦脸和他所作的努力,但他只是 笑笑。等他丢了四段木头在地板上以后,汤姆逊说:“这就成啦。”于是尤金 轻松地哼了一声,愤愤地走开了。在他那神经质的、异想天开的、富有想象 力的、好忧虑的心境里,他以为自己受了一辈子好不了的损伤。他只怕自己 扭伤了哪儿的筋肉或是挣破了哪儿的血管。
“我的老天爷,这样的事我可受不了,”他想着。“如果工作这么辛苦, 我就只好不干啦。我不知道他们这样待我是什么意思。我不是上这儿来做这 种事的。”
多少天,多少星期腰酸背痛的辛苦劳累的幻象,在他的眼前展开。这 样决不成。他可受不了。他瞧见以前那样寻找工作的日子又回来了;这在另 一方面也叫他害怕。“我不可以这样随随便便就放弃掉,”他尽管心烦意『乱』, 还是这样劝告自己。“不管怎样,我得稍许忍耐一下。”在开头的痛苦时刻里, 他仿佛是处在进退维谷的困境中。他慢吞吞地走下楼,上院子里去找杰福兹 和邓肯。他们在一辆车子那儿干活儿,一个在车上接着要堆叠起来的木材, 另一个正在把木材扔上去给他。
“下来,比尔,”约翰说。他站在地上,漫不经心地抬脸望着他的伙伴。 “你上那儿去,新来的人。你姓什么?”
“威特拉,”尤金说。
“啊,我姓邓肯。我们把木材扔给你,你把它堆起来。”
尤金很着慌地看着,这是些更重的木材,一分成四的托梁,供某所建 筑物用的——他们管这叫“四分四”——但是在他们教给他工作方法以后, 这些木材并不是很难应付的。有滑动和平衡的方法,这给他省去了不少气力。 不过尤金并没有想到替自己预备下手套;他的手给擦破了好多处。有一次, 他停住,从大拇指里拔出一根木刺来。杰福兹正爬上车来,问道,“你没有 手套吗?”
“没有,”尤金说。“我没有想到需要这个。”
“我恐怕你的手会弄得破破烂烂的。或许,约瑟夫肯把他的借给你用一 天,你可以进去问他一声。”
“约瑟夫在哪儿?”尤金问。
“他在里边那儿。正在‘伺候’刨子。”
尤金不很明白这个。他知道刨子是什么。整个早晨,他都听见它在威 风凛凛地响着,在它刨光木板时,刨花四散飞扬,可是“伺候”是什么意思 呢?
“约瑟夫在哪儿?”他问管刨机的。
他向一个大约二十二岁、瘦长、耸肩的小伙子点点头。他是个高大、 朴实、容貌天真的家伙,脸孔窄长,嘴很大,眼睛澄澈碧蓝,波状的褐『色』头 发『乱』茸茸的,很蓬松,里边满是木屑。腰前有一只大麻袋,用条草绳捆着。 他戴着一顶破旧褪『色』的羊『毛』便帽,有个长长的帽舌,护着眼睛,避开飞扬的 灰尘和木屑。当尤金走进来时,他举起一只手来遮着眼睛。尤金含笑地走到 他面前。
“院子外边有一个人说,你有副手套今儿可以借给我用用。我在堆木材; 手擦破了。我忘了带一副来。”
“可以,可以,”约瑟夫和蔼地说,一面向管刨机的挥挥手,请他停住。 “手套在这儿,在我的抽屉里。我知道那是怎么个情形。我在那儿干过。我 初来这儿的时候,他们也把那推给我,就象他们对你这样。你别在意。你会 好好撑过去的。为身体上这儿来,是吗?这儿的活儿并不老是这样。有时候, 简直就没有什么事可做。有时候,又有一大堆。嗨,这倒是对健康挺有益的 工作,我可以这么说。我简直从没有生过『毛』病。这儿有很好的新鲜空气和一 些别的。”
他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一面在麻布围裙下掏出钥匙,打开抽屉,拿 出一副又旧又大的破烂黄手套,高高兴兴地递给尤金。尤金向他道谢。他立 刻就很喜欢尤金;尤金也喜欢他。
“倒是一个挺好的人,”他走回车子的时候说。“想想他多么和气地把这 借给我。真可爱!如果所有的人都跟这个小伙子一样亲切和气,那世界该多 么好。”他戴上手套,立刻觉得工作轻松多啦,因为他可以不痛地、牢牢地 抓住托梁了。他一直工作到中午。汽笛响了,他独自坐在一旁吃了一顿郁闷 的午饭,一面心里盘算着。一点钟后,他奉派去搬运木屑,一篮一篮的从后 面铁匠工厂穿过去到最后面的机器间里,那儿有一个大木屑箱。到四点钟, 他已经见到了呆在那儿期间所要结交的差不多全体人物了。哈瑞…福纳斯, 那个铁匠(尤金随后管他叫“乡下铁匠”);吉美…苏兹,那个铁匠帮手,他 立刻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干一切杂活的老大妈”;约翰…彼得斯,那个机 器匠;马拉齐…邓普赛,大刨机的管理人;约瑟夫…缪斯;以及木匠、白铁 工人、铅管工人、漆匠和那几个偶尔经过底层的临时的桌椅工匠(有时在这 地方,有时又不在这儿的人们)——他们大伙起先全把尤金看成一个怪物。
尤金自己对这些人也极感兴趣。哈瑞…福纳斯和吉美…苏兹特别吸引 着他。哈瑞…福纳斯是一个矮个儿的美国人,祖先是爱尔兰血统。他胸部异 常宽阔,胳膊异常肥胖,下巴颏儿方方的,一贯坚强有力,从不依靠别人, 看起来象一个小泰坦1似的。他特别勤恳,做成大批物品,玎玎珰珰地敲击 着一块生铁,使外边四周的山坡和洼地上都可以听见。他的帮手吉美…苏兹 也象师傅一样矮胖,肮脏,肌肉虬结,身体歪曲,他的牙齿龅『露』出来,象一 排黄树根,耳朵凸了出来,象两只小扇子,眼睛歪斜,不过脸上的神气却那 样和蔼,所以立刻就把一切批评都打消了。人人都喜欢吉美…苏兹,因为他 诚实、直率,丝毫没有坏心眼儿。他的上衣比他身体大三倍,裤子起码也大 两倍;鞋子显然是从旧货店买来的,可是他却具有自成一种形象的这么个大 优点。尤金完全被他吸引住了。他不久就打听出来,吉美…苏兹当真相信水 牛是要在纽约州的布法罗附近才打得着的2。1泰坦,希腊神话中 一种原始的巨人。
2布法罗,城名。英文为 buffalo,作普通名词解,意谓“水牛”,所 以吉美…苏兹以为要上那儿才打得到水牛。
机器匠约翰…彼得斯也是一个引起尤金注意的人物。约翰简直胖得不 可救『药』,因为这个缘故,大伙都叫他“大约翰”。他可的的确确是个巨人, 身长六英尺,体重三百多磅。在夏天的日子里,他站在炎热的机器间内,脱 去衬衫,拖着背带,臃肿的肥肉从薄汗衫里显『露』出来,看上去仿佛在受罪, 其实并没有。据尤金不久发现,约翰对于生活并不感情用事。在阳光不『射』着 机器间门口的时候,他多半站在那儿,瞪眼向外望着闪烁的河水,偶尔也希 望自己不必工作,可以无限期地躺下来睡觉。
“你认为那些家伙坐在游艇后甲板上,抽着雪茄烟,不觉得很自在吗?” 他有一次问尤金,提到河上来往的华丽的私人游艇。
“当然很自在,”尤金大笑起来。
“啊!嗬!那是你老叔杜德雷过的生活。我可以在那儿跟他们随便哪一 个一样。啊!
嗬!”
尤金快乐地大笑起来。
“是,这才是生活,”他说。“我们都可以来一下。”
马拉齐…邓普赛,那个管大刨机的,为人迟钝、守口如瓶。他总默不 作声,这多半是由于缺乏见解,而不是由于什么别的,虽然他象蚝一样学会 了紧合起壳来,远远避开一切危害。除了保持异常缄默之外,他不知道用什 么方法来避开尘世上的危害。这一点,尤金很快就看出来了。他老是一次就 瞪眼望上邓普赛许久,对他古怪的态度觉得惊奇。不过在别人看来,他也是 个怪物,甚至比他们在他眼里显得还怪。他样子不象工人,也无法装得象个 工人。他的精神太超脱了;目光太闪烁、太敏锐了。他把一篮一篮的木屑从 刨木间里搬走,自己也觉得好笑。刨木间里木屑象雨一般落下,由于缺乏吹 屑机,只得从那儿向后搬到大约翰“统辖”的炎热的机器间去。大约翰很喜 欢尤金,不过多少有点儿象狗对主人那样。除了机器、家里的花园、妻子儿 女和烟斗之外,他什么别的想头也没有。这些和睡觉——睡得可真不少—— 就是他的乐趣、他的消遣、他的整个世界。
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
光阴消逝,转眼已经度过三个月了。在这时期里,尤金看清了这个工 作忙碌的境界,这种见识是他以前所没有的。不错,他以前多少也这样工作 过,但是在芝加哥的经验,是没有这会儿他所具有的这种广泛的哲学『性』见识 的。以前,宇宙间和世界上权力所造成的等级制度,对他是费解的——完全 是混『乱』的;可是在这儿,他渐渐看出来,愚昧的、具有动物般智力的人是给 较大的、较精明的,并且在他看来,有时可能还是怀有恶意的智力的人—— 这一点他可不能确定——支配着。这些人非常坚强,因此较弱的人必须服从 他们。尤金开始认为,粗率地看来,就连在这种制度下,生活或许都可以安 排得很好。的确,人们在这儿互相争执,谁应当领导。这儿,象在别处一样, 在好好地堆木材、刨木板、做桌椅这种琐细的事情上,人们也竭力寻求指挥 和领导的权利跟荣誉。他们冷酷无情地、猜忌地保护着自己在这些方面的技 能,不过一般讲来,促成有秩序的、合理的管理的,也就是这种猜忌。大伙 都竭力想做智力的工作,而不去做笨重的工作。可是不论他们的自尊心多么 愚蠢,它总是向上的,而不是向下的。他们可能抱怨他们的工作、互相谩骂、 谩骂工头,不过那毕竟只是因为他们不能去做较高的工作,执行较高的人的 命令。大伙都尽力想用一种较好的方法,一种优越的方法来做一件事,取得 由于优越地做了一件事而带来的荣誉积酬劳。如果不按照他们对自己工作的 估计来酬劳他们,那末他们就会愤慨、反对、抱怨和自我怜惜,可是每个人 显然都竭力想用他那愚昧的、自私的方法做优越的、智力的工作。
因为他还没有能摆脱烦恼,忘却它们,又因为他压根儿还拿不准自己 的绘画才能会不会恢复,所以他有时候并不象他原可以的那样高兴,不过他 很能把自己的情绪掩饰起来。这一个想头,带着可能遭到贫穷埋没的痛苦, 对他真是可怕极了。光阴和青春正在逝去。可是在他不想到这个的时候,他 是够愉快的。再说,他有本事甚至在他并不感到愉快的时候,也装作很愉快。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至于永远做散工,又因为这个当作恩惠而给予他的职务相 当稳定,所以他觉得自己比周围的一切都优越。他不希望怎样表现出这种情 绪来——事实上急切地想掩饰起它,可是他的优越感和对于这一切琐细事务 生来的淡漠,是永远逗留在他心上的一个想头。他来来去去,搬运一篮篮的 木屑,跟“乡下铁匠”逗趣,跟机器匠大约翰、约瑟夫、马拉齐…邓普赛、 小吉美…苏兹,事实上跟接近他而愿意和他结交的随便哪个人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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