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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指南-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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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福庆叹了口气,问:“有烟吗?”
青木掏出烟,给了马福庆一支,自己嘴里塞了一支,他给马福庆点上火,然后看了眼旁边的胡杏,终究还是忍住没给自己点火。
马福庆就着火深深地吸了两口,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那是我老婆咳咳”
“你老婆?”胡杏惊呼道。
马福庆猛抽了几口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我和我老婆是在打工的时候认识的,早就领了证,但没敢告诉我妈。我弟弟上大学那年,我趁我妈高兴,就办了婚宴。后来我弟弟失踪以后,我满世界找我弟弟,我在城里的店子都靠我老婆一个人看着。”
“我弟弟失踪后,我妈就一直念叨儿子没了,儿子没了。我就想给她生个孙子,让她高兴一下。但无论我和媳妇儿怎么努力,就是生不出来。我妈就一直嫌弃这个儿媳妇,要我离了,换一个。我当时舍不得,现在想想,当初还不如离了”
马福庆一个手拿着烟,一个手用力揉着脸和头发,眼眶子红红的。
“后来,我们去医院查,发现是我的问题。我妈听说后近乎绝望了,在我爸的坟前哭了三天,说我们马家要绝后了。”
“后来我弟弟回来了,虽然疯了,但好歹有了希望。我妈就四处为我弟弟说媒,可谁愿意嫁给一个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呢?我说代孕吧,我妈又不同意体外受孕,说那样指不定是谁家的孩子。我就托人从南方找了一个越南妹来代孕,说好了包吃住,生完小孩后拿二十万走人。可人家跟我弟弟住了一个晚上就受不了了,钱也没要,偷偷跑了。”
“我妈就说,外面的人靠不住,只能靠自己人。你这个当哥哥的不能生,不如让弟弟帮你生一个,反正是马家的种。”
“我当时不同意,我妈就给我跪了。她哭着保证她会处理得很好,不会让我媳妇知道。她这一跪就把我跪蒙了,我什么都答应了。”
“后来我想,反正只是让我兄弟睡一次,只要我媳妇当时不知道,以后也不会知道。等怀孕了,就说我身体被中医调好了。”
“我就把我媳妇喊回家,让我妈处理这个事儿。我也不知道我妈用的什么办法,反正每次都能把我媳妇弄晕了,再送到我弟房里。那几天我媳妇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不忍心,就跟我妈说喂药喂多了生出来的孩子会有问题的。我妈说那就消停一阵,让我给她多买点营养品补补。我媳妇就在家里歇着,她还跟我说我妈变了,不像以前那样不待见她了。”
“我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什么意外,但最后还是出事了。我弟弟尝到了滋味,每天都在笼子里嗷嗷叫,只有我妈去哄她才行。那天我妈出去了,我媳妇听见我弟的叫声,以为他饿了,给他端了碗饭下去结果结果就”
马福庆说着呜呜哭了起来,脸上带着无尽懊恼、悔恨、悲伤
“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我媳妇已经被我弟给掐死了。”
胡杏听得气愤极了。她没想到现代社会还会有这么愚昧的人,居然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为了孝顺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老婆和弟弟去睡,关键这个弟弟还是个精神病。
在她的心里,这个马福庆和他娘比他的弟弟可恨一百倍,应该千刀万剐。
“为什么要分尸?”青木问。
马福庆停止了哭声,手里的香烟已经烧到过滤嘴上,他还是用力地吸了最后一口,空气中闻到一股海绵燃烧的味道。
“人虽然是我弟弟杀的,但我妈也算是帮凶,我不能让我妈去坐牢。我知道庐县那边有片废鱼塘,那里以前是矿坑,没什么人去。我就想把尸体沉到那里去。我妈说把头埋在槐树底下,鬼魂就不会来缠人。我想,这样也好,这样就算尸体被发现了,别人也认不出死的是谁。我和媳妇一直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她的户口也不在这里。一般不会查到她身上。”
“不对!”胡杏忽然想起什么,“尸体上的精斑不是你弟弟的,你怎么解释?”
马福庆说:“我到庐县的老影壁巷那里的垃圾堆里随便捡了一个用过的安全套回来”
老影壁巷在庐县乃至整个吴中都是出了名的红灯区,几年来反反复复就是扫不干净。胡杏倒不觉得那个杨保国有多冤枉,这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案子到这里几乎已经水落石出,可是胡杏的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悲哀。
死者是马福庆的老婆,凶手是马福庆的弟弟。无论死者死得多惨,神经病是不会被判刑的,而马福庆和他娘顶多算是包庇罪。法官对这样的家庭伦理悲剧通常会网开一面,谋杀变误杀,精神病无罪,那么包庇罪也很可能无从说起了。
密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腐臭的味道一阵阵袭来,好几次让胡杏差点呕了出来。
虽然地下室比地面要阴凉很多,但在这个季节里,时间久了,还是难挡闷热。胡杏的身上已经一身的汗,薄薄的上衣衬衫被汗水打湿了,粘嗒嗒的。
她一直挨着青木坐着,因为浑身发软,几乎是靠在他身上,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家伙身上一点汗都没有,难怪大热天还能穿着风衣招摇过市。
“真怀疑你的身体结构不是人,你就一点不怕热?”胡杏说。
青木说:“你以为不怕热是好事情吗?出出汗才能排毒,不信你站起来看看是不是舒服点了。”
胡杏从青木身上爬起来,发现头晕已经好了很多。
青木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裤子紧紧裹住两条修长的腿,歪着头说:“走两步试试。”
胡杏就走了两步,感觉问题不大。
青木又说:“再走两步。”
胡杏就又走了两步。
“哎,对了,走两步,走两步,没事走两步”
胡杏踢了青木一脚:“你卖拐呢你!”
青木说:“你这样的,不拐你拐谁!”
胡杏噗嗤一声笑出来:“我什么样啊?”忽然又觉得不对,就作势要打青木,“你敢调戏我!”
就在这时,上面传来“砰”一声枪响。
第25章 善恶终有报,莫道可怜人()
“坏了,他可能打开保险了。”
胡杏觉得自己今天可真倒霉。
警察丢枪不是小事,本来还可以和这个案子功过相抵,但现在枪被一个神经病拿在手里打开了保险,后果完全不可预计。如果马福全拿着枪出去,在村子里一顿乱来的话,不管有没有人受伤,胡杏这身警服肯定是保不住了。
“可千万不能拿着枪到外面去打啊!”胡杏觉得误伤群众的话,还不如下来把她杀了。
她的话音刚落,又传来“砰”一声枪响,听得她心脏一阵揪起。
她祈祷着,希望马福全小孩心智,最好在楼上就把枪里的十几发子弹全部打光。
但她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枪再响,而楼梯上却传来了咚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密室里的三人都知道事态严重,那个已经学会开枪的疯子要下来了
脚步声很快就从楼梯转到了地下室的第一间屋子。
噔噔噔,噔噔噔
急促的声音里带着兴奋,就像犯病的瘾君子看见了远处的大麻烟一样。
接着,他们又听到咣当一声,像是撞翻了桌子。然后,脚步声消失了。
青木让胡杏和马福庆都躲在门边的角落里,这样只要不把门打开,子弹就无法从外面击中他们,而他自己则躲在门的另一边,万一疯子开门进来放枪,他就可以伺机伏击。
马福全像个幽灵一样出现在门口,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两只狼一样的眼睛。
他举着枪对着门里乱瞄,瞄了半天没见到人,便站在那里发起了愣。
愣了一会儿,他大概以为人跑了,便愤怒的低吼起来。
马福庆刚才抽了烟,嗓子受了刺激,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马福全听到声音,疑惑地走到铁栅栏门的一侧,贴着墙壁往里面看,然后举起枪,砰一声朝屋里的墙角开了一枪。子弹打在铁门上,把不锈钢的铁条打凹了一块。
他又来到另一边,贴着墙壁往里面开了一枪,子弹还是没能从铁门的缝隙里穿进去。
他气得哇哇大叫,又砰砰砰地往两边分别开了几枪。有几颗子弹打进去了,差点打在他哥哥的身上,吓得马福庆惊叫了一嗓子。
马福全兴奋得哇哇大叫,不停地朝门里射击。
十几发子弹很快打光,但枪声的余音在地下室里持续回荡,震得人的耳朵嗡嗡嗡响。
马福全发现枪打不响了,看了看手里的枪,又抬起头四处张望,想寻找这声音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这么久还不散去。
他看见一颗子弹从远处飞过来,带着呼啸和旋转,就像电视里而慢镜头。他吓得一低头,但是另一个方向又有一颗子弹朝他飞来。
随着周围砰砰砰不停的枪声,子弹越来越多。他左躲右闪,害怕极了,口中不停地叫着:“姆妈——姆妈——姆妈救我!”
枪声停了下来,子弹也不再飞来。
马福全恐惧地靠在后面的墙壁上。他觉得背脊粘嗒嗒的,回头去看,身后的墙壁黑乎乎的,他伸手摸了一把,滑腻腻,湿漉漉的。
他看向周围,这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洞口被一扇铁栅栏门堵住了。
一只乌鸦从铁门外飞过,“呱呱”地叫了几声。
远处的天空朦胧胧的,笼罩着地狱般的黑云。
一个奇怪的男人从门外的一侧移步而出。这个人穿着一件旧旧的灰风衣,一条裤口开了线的九分喇叭裤,脚上是一双趿拉板。
马福全觉得这人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山洞里又黑又潮,角落里的蜈蚣和毒蛇在爬来爬去。有些蛇已经爬到了他身后的墙上。洞内的深处亮着幽暗的光,不知通向何处。他不敢往那里去,似乎那里隐藏着更大的不可知的危险
他压抑得说不话来,冲上去,扑到铁门上,把手伸到门外去求救。他希望这个穿着怪异的人能够救他出去。
这时候,他看见他的哥哥和另一个女人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和那个男人并肩站在一起。
那女人真美,是他曾经在梦里想象过的情人的样子。
他开心地笑起来。不仅是因为见到了美人,更因为他的哥哥来救他了!
但他忽然就像触电一样弹了回来。
他看见哥哥的脸正在扭曲,像地狱里的无常一样,手里拿着一条勾魂的铁链,铁链的那头连着一个巨大的铁笼子。
他害怕极了,蜷缩在地上拼命地摆手,好像谁在用鞭子抽打他、用烙铁烫他的身子一样。
门外的三个人正有说有笑的,像是在观看行刑的贵族。
他挣扎着站起来,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哇哇大叫着朝着山洞幽暗的深处跑去。
“他这是怎么了?”马福庆看着弟弟发狂的样子,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随后又满脸悲戚地说,“他的病越来越重了。”
胡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了青木一眼,但没有说破。
“这事儿有点奇怪。”青木忽然说。
“奇怪什么?”胡杏问。
青木摇摇头:“暂时说不上来。”
“但愿他不要再回来了。”胡杏看着掉在外面过道里的枪和满地的弹壳,想起来都有点后怕。
她的话音刚落,马福全就哇哇叫着回来了。
他的手里拿了一把斧子,对着铁门开始乱砍。
铿、铿、铿斧子砍在铁条上,溅起许多火星子。
他砍了半天,发现砍不断铁条,又开始砍门锁。
铿、铿、铿
“福全啊,福全,你在做啥?”
马福庆的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马福全却不理他,只顾用力地拿斧子砍门锁。
老太太扳住马福全的手臂说:“儿啊,你做啥啊?不能开门,开门他们会要我们死的。”
马福全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一甩手把他娘摔在地上。
老太太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又去拽她儿子:“福全你快停,停落来,不要斫了,姆妈求你了!”
马福全推了一把没推开,嗷一声吼,一斧子砸在他娘头上。
老太太的头被斧子砸得凹陷下去,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门里的胡杏惊得轻呼出声,马福庆则大叫一声“姆妈!”库通跪在了地上。
马福全浑然不觉他自己做了什么,只顾用斧子去劈砍门锁。他额头的汗像雨一样滴落,眼睛通红通红,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咵嗒一声,门锁终于被他斫断,铁门拉开,他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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