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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 2007第6期-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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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秦阿姨还很认真,她从来不瞎撮合,比如说,科室男青年配化验室女青 年,白班男青工配姿色中上的三班女青工,三班男青工配姿色中下的三班女青工, 老光棍配寡妇,歪脖子配斜眼,就这么个配法。其实这也很科学,和博士娶硕士、 硕士娶本科是一个道理。并且,秦阿姨有一种练达的人情世故,她对那些长相不 错的姑娘小伙都抱有特殊的好感,好像是优质产品,但她不会去撮合这些人,她 会给这些优质品介绍一个长相平庸、家底殷实的对象。照她的说法,这叫荤素搭 配法。秦阿姨非常反对的就是我这样的,一个钳工学徒,垂涎于科室女青年,根 本就是痴心妄想。假如我托她去给我说合说合小噘嘴,她最后一定会给我拉一个 又有钱又难看的小丫头,并且,其有钱程度和难看程度成正比。
秦阿姨撮人,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力量。要是拒绝这种撮合,那你就完蛋了, 那最小的排骨,那隔夜的肉丸子,都会出现在你的饭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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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一听秦阿姨要来,就恭喜白蓝。我问她:“给你撮的是谁啊?”
白蓝说:“好像是宣传科的小毕。” 我不认识宣传科的小毕,我说:“噢,就是画黑板报的啊。” 白蓝说:“不要乱讲,宣传科不只是画黑板报。”
“但我只看见过他们画黑板报。”我顿了顿,故意问她,“那我应该走开才对 啊,何必在这里做电灯泡呢?”
“她缠了我很久,我烦她,又不好意思赶她走。你在这里坐一会,她觉得没 劲了,就会走了。”
“秦阿姨可没这么简单,她会一次又一次地来撮合的。”
“我就烦这个,没完没了。”
“顺便问问,这次是秦阿姨硬撮,还是小毕看上你了?” 白蓝脸上红了红,低声说:“小毕。” 那天我盘腿坐在体检床上,一双臭脚暴露在空气里,白蓝说我的鞋子有问题,
会弄出脚气。我说这也没办法,贵的鞋子我根本买不起,而且也不适合穿着去拆 水泵。白蓝问,厂里不是发劳动皮鞋了吗。我说这就别提了,那种劳动皮鞋穿在 脚上,一天的工夫,就把袜子磨得前穿后破,我都赔进去十几双袜子了,工人师 傅都是赤脚穿劳动皮鞋,我不行,我脚嫩。白蓝皱着眉头说:“也好,但愿能把 秦阿姨熏跑。”
后来秦阿姨真的来了,她那两坨青春红非常的醒目,她后面还跟着一个人, 高个子,白净脸,戴着一副眼镜。我猜这就是小毕,果然没错,我可没想到秦阿 姨会把小毕也带来。那天因为有我在场,秦阿姨的声音压得非常轻,好像是地下 党接头。白蓝也压低了声音,我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倒是小毕,在屋子里随便 走了一圈,打量打量医务室的摆设,眼睛扫过我,嘴角微微上翘,看起来是在笑, 其实没有任何表情。
他和白蓝之间的对话是这样的:
“你好,我是小毕。毕国强。”
“你好,我是白蓝。”
“我还是第一次来医务室。”
“是吗?”
“经常看见你。”
“我倒不经常看见你。”
“因为我不常生病嘛。呵呵呵。”
“呵呵呵。”
“我进厂没多久。我是化_T 职大毕业的。你呢?”
“呵呵呵。”
“这里环境不错。”
“呵呵呵。” 趁着这个工夫,秦阿姨走到我身边。她先是看了我几眼,打算把我看毛了。
一般来说,秦阿姨用这种目光看着你,就意味着你喜事上门了,不毛才怪。但我 既然受了白蓝的委托,就得硬撑着。秦阿姨问我:“路小路,你存这里干什么?”
我说:“复查。”
“查什么?”
“脑袋啊。上次撞在水泵上,到现在还经常犯晕。”
“噢。”秦阿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是你的脚臭吧?太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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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什么都闻不出来,我脑子撞坏了。”
秦阿姨同情地看着我,说:“等你康复了,我给你介绍个女朋友。不过你还 得把脚臭治好,用生姜水泡脚,不然只能给你介绍一个有口臭的女朋友了。”
我操,我一听这话,实在憋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秦阿姨你太可爱了,脚臭 配口臭,我输给你。这种配对法简直是在做水稻杂交试验,我生出来的小孩可能 是个脚臭与口臭的双料冠军,到时候拜托你给他找个腋臭的配偶吧。
我这么笑着,打断了白蓝和小毕之间的对话。白蓝走过来,煞有介事地对秦 阿姨说:“秦阿姨,你不要刺激路小路,他好像是脑干撞坏了,经常有过激反应。” 我听了这话,几乎笑得要滚下体检床。
后来秦阿姨和小毕走了。小毕走的时候还跟白蓝握了握手,他那微微上翘的 嘴角始终翘在那里。那时候我和白蓝说起小毕,我说,我很欣赏他的嘴角,总是 翘着,他笑起来是用胸腔共鸣,很节制地笑三到四声,笑三声是表示好笑,笑四 声是表示很好笑,他的笑声总是第一声比较重,渐次减弱。我想小毕最后会成为 毕科长乃至毕厂长的吧?白蓝说,观察得挺仔细啊,你也这么笑笑,也能做科长 吗?
我说,我不行,我钳工一个,这种笑容出现在我脸上,那就是我脑 f 真的被 撞坏了,或者,别人会怀疑我偷了厂里的东西,搜我的包。我天生嘴角下垂,一 副图财害命的样子,但厂里的保卫科管不了我图财害命,所以也不会搜我的包。 至于笑声,呵呵呵,或者呵呵呵呵,我都学不来,我笑起来是先弱后强,越笑越 厉害,这他妈还是像个图财害命的。
白蓝说:“路小路,你有妒嫉心理。” 我叹了口气。九二年,在小毕身上我看到了我所有的理想,化工职大毕业,
宣传科画黑板报,白白净净很斯文,并且,他妈的,连对于女人的口味都如此相 似。但我还是一个修水泵的小厮,我看起来是没指望了。
那时候她听我说到这些,化 T 职大,宣传科,她就静静地听着,也不笑,也 不插嘴。她说我妒嫉小毕,只说了这么一次,后来她说这种感觉不是妒嫉,最多 只能算是艳羡。我不知道艳羡是什么意思,大概是非常非常羡慕吧。我问她,艳 羡和妒嫉有什么区别。她想了想说:“妒嫉嘛,你就会去破坏人家,可是你也破 坏不了小毕,所以只能是艳羡。”我觉得很不是滋味,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她遇到我,对我说:“那天的事谢谢你。秦阿姨再也没有找过我。”
我说:“操,她是没找过你。但我吃了一个礼拜的隔夜肉丸子!” 那年秋天,因为我跑得够快,骑三轮不要命,所以救了德卵。厂里说要嘉奖
我,给我发了三十块钱的奖金。我在化工厂干过很多好事,无一报答,也干过很 多坏事,也无一报应,惟独这一次拿到三十块奖金,回去对我妈说,我妈很开心。 她说小路终于长大了,以后她生病,我也可以骑着三轮送她去医院。
我把这事情说给白蓝听,我说,德卵这条命就值三十块。白蓝说:“别太得 意,上次农民工救了你,一毛钱都没有。”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救德卵主要是你指挥得当,该嘉奖的是你。” 她说:“我是医生,我救人是职责,出了岔子要处分的,你跑得慢会被处分
吗?”
她这么一说,我又觉得自己很伟大,我说:“对对对,你是恪尽职守,我是 助人为乐,性质不一样。”
她翻了我一个白眼说:“你好像还挺有文化的,居然会用成语,这样的钳工 我可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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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操,承蒙你看得起,不如咱们去把这三十块吃掉吧,我请你吃肯德
基。”
九二年的时候戴城开了一家肯德基,顾客人山人海。在此之前,戴城是一个 脏了吧唧的城市,马路边上永远泛着油光七彩的脏水,大排档就在脏水之上开张。 戴城的餐馆以面馆为主,这里的人爱吃很细的龙须面。所有的面馆里都飞着苍蝇, 那些吃过的面碗,服务员把汤水倒掉,在一个脸盆里涮一涮,接着又端上来。即 使是比较高档的餐厅,也不会有空调,只有电风扇,冬天就更别提暖气了。至于 那些服务员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像茄子,经常能在街上看到服务员和顾客打架, 一群顾客打一个服务员,或是一群服务员打一个顾客。
戴城有了肯德基以后,大家好像开窍了,渐渐明白什么叫吃饭。吃饭得窗明 几净,得有音乐,不能飞满苍蝇,最起码服务员不能打顾客吧。人不是猪,不是 一辈子都只能接受茄子脸的,所以人类会进化。你可以说人类是一代一代进化的, 但是在九十年代看来,很像是一年进化一次。九十年代就是这样奇怪。
我和白蓝在快餐店里坐着,我对她说,我高中时代的理想,是去做营业员。 她乐了,说营业员都可以成为一个人的理想,这个有点出乎意料。我就说,我初 中时代的理想更不靠谱,是跟着我堂哥去收保护费。她问,那你小学时候呢。我 说我想不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情,想当解放军,想当警察,想当画家。我画画不 错的,画女人脸尤其拿手。
我又要说到小毕了,我说:“小毕在厂门口画黑板报,我看见了。” 自蓝看着我,若有所思地说:“路小路,你应该去读书。”
“我爸爸会把我搞进化工职大的。”
“化工职大已经停办了,不再招生了。你不知道?”她说,“你还记得化验 室那个胖胖的姑娘吗?她是厂长的女儿,今年要去读职大,也被退回来了。”
“那她怎么办?” 白蓝生气地说:“我们现在在说你。你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你应该去读自考大学,或者夜大。这样对你有好处。一辈子做钳工?”
“那种大学要自费的。” 白蓝说:“到底是我白痴还是你白痴?”
她真的生气了,只顾嘬可乐,眼睛看着窗外,做出不想理睬我的样子。说实 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假如当初我不是进工厂做学徒,而是在马路上 贩香烟,现在就应该在做买卖,应该在进货,应该在数钱,而不会有时间去考虑 成人大学的事情。我可以什么都不想,把香烟事业越做越大,从地摊发展到杂货 店,再发展到饭馆,然后我差不多就老了,可以去死了。我没想到做钳工是如此 地复杂,令人头疼。钳工的一生真他娘的漫长,看不到尽头。
后来我们在街上走,她走得很慢。那是一个黄昏。天色早早地黑了,这说明 秋天就要过去了。十多年前,我在工厂里,下午四点就下班,天色都是很明亮的, 可以吃一顿点心再回家,可以在街上闲逛很久。如今则完全相反,办公室里很明 亮,下班走到街上就发现天色昏暗,霓虹灯下影影幢幢的人群在挤公交车,这种 感觉好像坐国际航班,必须倒一倒时差。我说的是上海。
我们推着自行车走到一条小街上,两侧高高的围墙,里面种着梧桐树,有一 些枯叶掉落在街上。她用皮鞋踩着落叶,每一片叶子都发出嘎吱一声,她说。这 些树叶在夏天的枝头被风刮出沙沙声,秋天掉落在地上,被踩出嘎吱声,每一片 树叶都能发出它们独自的声音。沙沙声也很美,嘎吱声也很美。她说:“踩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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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叶,你再去踩它,就不会有声音了。”
后来,我想吻她。我们推着自行车,有经验的人都知道,推着自行车接吻是 很不方便的,尤其不适合初次接吻。而且,谈恋爱的时候,想接吻就不能说话, 得保持沉默一段时间,你不能一边说话一边索吻,这是找抽。我有点怕白蓝,这 个人不太好相处,用书面的话说,有点喜怒无常。我想起她三版女郎的造型,给 我买烟,这是我不能忘记的。一想到这个,我就有点昏头,想去吻她,然后干点 别的,但我们之间隔着自行车,很碍事。当时我也年轻,其实满可以说:“我们 谈恋爱吧。”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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