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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当之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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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艾伦低头看了看肩膀。他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就变成了一个少校。他困惑
地摇了摇头,“我穿了我哥哥的外套,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猜是他拿错了
我的衣服。听着,能借匹马给我吗?我明天早上还回来。”
上尉吹了声口哨,叹了口气,看了看他那没有止尽的征用表——不过十分钟
不到,艾伦就已经备好马,小跑着穿过黑暗,向前线奔去,向汤姆奔去。
子弹扫射过来的时候,突然而又喧闹。机枪离他们只有三十英尺远。借着暗
淡的月光,汤姆看见勇敢的斯廷森被一阵弹雨击中,几乎尸骨无存。几秒钟之后
亮起的炮火清楚地照出矮子哈德威克栽到地上,双腿被鲜血淋漓地炸断。炮火持
续着。汤姆拿出一个手榴弹掷了出去。
那是他记得的最后一件事。
/* 19 */第二部分 1914 年6 月末第18节艾伦听到了枪声
艾伦听到了枪声。枪声持续了只有一两分钟,然后就停止了。马抬着头,侧
着身子,在泥泞的路上开始打滑。他把受惊的马系到一个被炸的树桩上,步行继
续前进。几天的战斗下来,战壕里一片混乱。地面被炸得乱七八糟。战场上散发
着尸体和炸药的气味。
他急急地沿着脆弱的战壕往前跑着,因为胸墙太过脆弱,所以他一直猫着腰。
他没有在借来的鞋子上裹上绑腿,所以鞋子里很快就沾满了泥沙。他的协调能力
和体力都比之前要好;只是肺部的情况还很糟糕。
他来到汤姆的营地,在那儿听说了这个可怕的坏消息。他听说了准将那致命
的指示。他听说汤姆带着两个人爬进了无人地带。听说在半个小时的寂静之后,
德军突然开火。听说靠得比较近的那个混凝土机枪哨位也开火了。听说三个人都
已失踪,假定死亡。
/* 20 */第三部分假定死亡第19节假定死亡
但这仍然拥有我衣衫的
一角边缘
设拉子的土地,鲁克纳的
银色源泉
萨迪(1184-1291)
艾伦从防空洞里摇摇晃晃地走进寒冷的第一线曙光。失踪,假定死亡。整个
世界都改变了。艾伦就算是永远失去双腿,也会比接受这一可怕的事实要来得镇
定。汤姆现在是失踪,假定死亡。
临时踏台上站着一个哨兵,他的脸上因为疲倦而面无表情。“那边有生命迹
象吗?”艾伦问他。他的声音很刺耳,肺部空前的疼痛。
“没有,长官,什么都没有。”
“有没有伤员?有没有呼救声?”
“嗯,长官……”哨兵耸耸肩,好像这是个莫名奇妙的问题。“我想,总是
会有人受伤的。多得简直说不清我到底听过多少。”
艾伦几乎想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他的右臂已经蠢蠢欲动。
“我这就出去,”他说,“我回来的时候请别对我开枪。”
“是,长官。”
哨兵本想告诉他在黎明将近时分离开战壕是件愚蠢的事,但艾伦态度里的那
种冲劲使他没有开口。艾伦翻过胸墙,莽撞地向前爬去,直直爬向恐怖战场的中
心地带。地上横七竖八地摆着铁丝网的碎片,霰弹筒,还有人。一张从头骨上分
离的人脸飘浮在一个水坑的水面上,脸冲上斜视着天空。艾伦什么都不注意,什
么都不在乎。他爬到他所认为的汤姆行动失败的地点,开始叫喊。
“汤姆?汤姆?汤姆。克瑞里?”
这么做简直是愚蠢到家。他现在正处于德军前线的狙击范围之内。
“汤姆?汤姆?汤姆。克瑞里?”
一点声音都没有,没有人类的声音,没有呻吟。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就将他送
上西天的德军步枪没有开火。
“汤姆?汤姆?汤姆!”
没有回答。怎么可能会有呢?汤姆对德军机枪发起了突袭。机枪发话了。它
们的话最具有决定性。汤姆现在是失踪,假定死亡。
头痛。
一阵剧烈的、极度的头痛吞噬了其它所有感觉,其它所有情绪。汤姆闭着眼
躺了很长时间,除了脑袋里面肆虐的剧痛外什么都感觉不到。可慢慢地,不可避
免地,生命逐渐回来。生命,还有随之而来的意识。
意识到他还活着。意识到痛苦以及他整条左腿的麻木。意识到自己平安无恙,
虽然一切逻辑都表明他应该已经死了。
他撑开双眼。头顶上是由厚木铺成的天花板,坚固而且整齐。木板上映出摇
曳的烛光。缝隙间抹着法国的泥土。天花板看上去让人觉得非常舒服。汤姆的意
识恍恍惚惚地想着这片小世界里仅有的几件东西:头部的疼痛,腿上的疼痛,头
上的天花板。
可生命和判断力仍在继续恢复,并随之带来恐惧感。
有光线从什么地方传来:是根蜡烛。汤姆翻过身看着它。蜡烛被放在一个英
军钢盔上,钢盔已经被打得毫无形状可言。汤姆怔怔地看着。那是他的钢盔,可
它为什么变得这么畸形……?他摸了摸腿:腿上受了重伤。疼痛越来越剧烈。
他想起了更多。
他想起斯廷森被炮火轰得飞了起来,而矮子哈德威克则被铲到了地上。斯廷
森的尸体挡在了他和子弹之间。很有可能正是斯廷森的死亡使得汤姆几乎没有受
伤地躲过了猛烈的枪击。可怜的斯廷森……
他又闭上眼睛,可能又睡了一会儿。等他醒来时,仍然头痛欲裂,但他的头
脑越来越清晰。清晰得足以意识到头上的天花板过于整齐,绝不是出自英国人之
手。清晰得足以意识到他成了德国人的俘虏。清晰得足以意识到是他的兄弟,艾
伦。蒙塔古想要这样的结果,是他让自己去送死,是他想让自己死。
这段友谊曾经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但现在已经化为灰烬。
连续四个晚上,艾伦每晚都出去寻找汤姆。
他对无人地带的了解已经达到了无人可及的地步。他看到尸体,他看到垂死
的人,他看到双方的伤员。对于垂死的人,他会开枪把他们打死或是用吗啡使他
们失去知觉。对于伤员,他会不辞辛苦地把他们拖回战壕,然后再爬回去继续搜
索。他喊了上千次汤姆的名字。他不再小心翼翼。他就在月光下站起身子。他利
用信号弹的光亮搜索着被炮弹摧毁的土地。他用最大的音量呼唤着失去的兄弟。
德国人当然听到了他的声音,也看到了他。艾伦都能听到德国哨兵模仿着他
的呼喊——“汤姆!汤姆。克瑞里!”——然后就会爆发一阵大笑,以及带有巴
伐利亚口音的低唱声。在把弹药筒从机枪的弹链上取下来的时候,他们甚至用枪
敲击着同样的节奏。“汤姆,汤姆-姆。汤姆。克瑞-瑞-里-里!”但是没有
步枪开火,甚至连机枪好像都没有瞄准他。出于好心和怜悯,也可能仅仅是因为
漠不关心,德国人就让这个疯狂的英国人在这片废墟中四处游荡。
“Komm,汤姆, Komm !”
汤姆在坠入更深的梦魇前勉强恢复了全部神智。
在一只结实的德国胳膊的搀扶下,汤姆用那只好腿行走着穿过迷宫般的战壕,
来到一个战地医院。他被粗鲁地检查一番,然后被打了一针破伤风。随后他就被
送到了一个农场,那儿已经关押了四个英国俘虏,再然后他们五个人就被送到更
远的德国占领下的法国。
他们到达战俘关押营时,汤姆已经接近崩溃。他受伤的左腿就像着了火一样,
一阵阵剧痛就像被困在鱼塘里的海浪那样冲击着全身上下。关押营由一群昏暗的
小房子组成,周围环绕着带倒钩的铁丝网。在门口处进行了简短的搜身——汤姆
的烟被拿走了,虽然他一再抗议——然后他被送进一间标有红十字会标志的小屋
里。一名护士快速扫了他一眼,认定他不会在那天晚上死掉,就任他筋疲力尽地
倒在草垫上。他闭上眼,但是无法睡着。沮丧向他袭来。
他成了战犯。
艾伦想要害死他。
转念想一想,他宁可已经死去。
艾伦放弃了搜寻。搜寻已经变得越来越危险,越来越没有意义。更重要的是,
他已经疲惫得无法形容。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和肺部能不能再经得起这样的
一个晚上。再就是因为盖伊。艾伦听说盖伊受了伤,并得知了他所住医院的名字。
艾伦面对现实了。是时候离开前线、离开战斗、永远地放弃汤姆了。
**
两天后,艾伦来到鲁昂,来到盖伊疗伤的由学校改成的医院。他僵硬地走进
病房。盖伊的床上是空的:除了乱糟糟的白床单,别的什么都没有。艾伦走进护
士长的格间。
“你好,小姐。我想找蒙塔古少校——”(原文为法语——译注)
艾伦正要说下去,可护士长半转过身指过去,看到床上空无一人后就打断了
他。
“哦,那边!他好像在抽烟!”(原文为法语——译注)
她指了指一扇门,那外面是以前的校园。艾伦走出去,发现盖伊正安逸地坐
在藤椅上,打着绷带的腿上盖着一条绿色的薄毛毯,两腿搭在两个运货箱上,箱
子上标着“战争物资——紧急”。他整个人被笼罩在雪茄的烟雾下,膝盖上摊着
一本翻了一半的三天前的《纽约时报》。
“盖伊!”他说,突然感到了一种眩晕和一种战争疲乏。“你怎么样了?”
两兄弟拥抱了一下,因为盖伊是坐在那儿的,所以只能说两人尽可能地拥抱
了一下。
“仔细想一想,还不算糟。就是疼得要命。”
/* 21 */第三部分假定死亡第20节我宁可去死
虽然他是专程赶到鲁昂来看盖伊的,可等他到了这儿之后,艾伦只能想到汤
姆和汤姆的死讯,他迫切地想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知道,包括盖伊。可出于礼节
他没有马上谈到这个话题。盖伊解开几件衣服,指给他看子弹进出的方位,以及
子弹所造成的伤害。艾伦发现自己无法理解他哥哥说的每一句话。他甚至都没有
特别在乎。那是个小伤,艾伦见过太多的重伤,对此已经无动于衷了。
轮到他说点什么的时候,他问了句,“怎么发生的?”
盖伊耸耸肩没有明确回答,“就是那么回事,”他说,“我转过拐角想去急
救站,结果一头撞上该死的准将。他对我很不高兴,因为我把血溅到了他那干净
漂亮的卡奇布上。他那天下午要召开一个大型战争会议,而且命令我——命令我,
记住——把伤口清洗干净包扎好,然后马上去他那儿报到参加会议。我可以跟你
说,医生都有点生气了。他们想直接把我送到这儿来;坦白说,准将的态度真是
有点荒唐。”
“对,我想也是。”
“更别提当时我正穿着你的军装了。当然了,我已经把衣服都洗干净了:你
也不想衣服上沾着我的血吧。”
“是的。”
“是的?你真的想让你的衣服上沾着我的血?”盖伊挑起眉毛。
“我是说不。”
“你没事吧,老兄?”
“盖伊,听着,我得马上告诉你。你可能还不知道。是汤姆,他死了。”
盖伊的神情最初很是漠然,然后才变得有一些阴郁和关切。他把雪茄放到一
边,“牺牲了?艾伦,我很难过,这真是个不幸的损失。”
盖伊的话是如此的苍白无力,如此的含糊不清,艾伦不由感到一阵愤怒。
“不幸的损失?拜托,这已经无法用不幸来形容了。这是耻辱,这是丑行。这是
该死的罪行,这才是它的实质。”
“罪行?艾伦,我已经尽力了。准将坚持要……”盖伊的声音低了下去,他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而艾伦突然警觉起来。
“你在那儿?天啊,你当然在。准将的战争会议。你在那儿?做决定的时候
你在那儿。你在那儿,却没有阻止这件事。”
盖伊重重吸了一口香烟,靠回椅子上,好像想依靠病残来保护自己。“我没
法阻止,不是吗?我只是个少校。准将他是个将军。下命令的是他。”
“可你知道情况,你知道那些机枪哨位根本是无法攻破的。”
“准将也知道。他知道得跟我一样清楚。比我还清楚。”盖伊又坐起来,香
烟被闲置在手中。
“可你是参谋,你可以发表意见。你可以替他说话,或是让总部的什么人替
他说话。”
盖伊扯了扯衣领,像是要检查领子直不直。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这次对话中,
以往那种无精打采已经消失不见。“准将已经下定了决心。你知道他的。就算黑
格元帅对他大吼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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