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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可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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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笔在无辜的书本上乱画一通,蠢材蠢材!怕吵到我,你就不能干脆挂了电话吗?气结地翻过惨不忍睹的一页,继续发泄,一边竖起耳朵,吃力地想分辨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真累,每天都要这样。如此训练下去,我的功效,足可以媲美一台相当精良的窃ting器。
我只恨自己不是个女的,或者他不是个女的。总之,我没有把他藏起来的立场,不然就以同居人身分,对着那些络绎不绝打来的电话吼一声:「找我家文扬什么事啊?」妖女们就不攻自退了。为什么我是个男人呢?我低头怒视自己的下半身。看他把手机塞回口袋里,转身回来,我酸溜溜地,「终于打完啦?」
「是啊。」他自然微笑,「我朋友等下要过来。」我当头一棒,几乎晕厥。这这这,这都杀上门来了!
开门看到那个自称叫Joanna的女生,我心中便警铃大作。
即便对女性兴趣全无,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她身上无处不在的魅力。无懈可击的皮肤和笑容,衣着品味高尚脱俗,即使穿着不薄的丰绒短大衣,身材的完美曲线也一览无遗。
外文系的美女素来是T大之首,如今看来,果然所百不虚。
事到如今,唯有寄希望于她是个金玉其外的草包。
观察的结果是,我缩在客厅一角,看她和文扬摊开一桌子对我而言无异是外星文字的英文资料,谈论得热火朝天、密不透风、滴水都泼不进,自卑不已,黯然神伤。
文扬认直地用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再三与她切磋,全然忘记我还拿了本习题,呆坐着等他来指导。终于我自知无趣,识相地收拾了东西,一声不响,摸回房间去。挺晚才听到文扬开门送客的声音,然后他停在我门前,轻轻敲门试探道:「小竟,你睡了吗?」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胸口像有千万只小虫子在乱爬,又痛又麻。但我不闷头不吱声,你能当我是隐形,我也能当你是静音。
情势往更糟的方向发展,两、三次以后,卓文扬连她专用的咖啡杯,都准备下来了。
我看着她兴致勃勃地往这异搬煮义式咖啡的摩卡壶和做咖啡点心的烤箱,一副要长久作战的架式,郁闷不已,总预感长久下去,我会变成那个要被合力驱逐的侵略者。
可尽管三番番两次地想偷偷砸了那明显带着入侵意味、站在架子上的马克杯,最后选择的,却是在她的来访时段里,躲回自己房间,锁上门,把音响开到最大。
看不见、听不见就好了,我承认这种消极的逃避非常窝囊,但想不出可以不窝囊的理由。
在T大其它的隆重场合,我也见到过Joanna;仪态自生,抢眼不已,完全就是一个女性版本的卓文扬。
我若是异性恋,恐怕也会爱上她。
我不想认输,可是想想自己,全身上下,怂吴到外,搞不好只有一张脸能和她一决高下,或者,再加上对文扬的执着程度。
而且,还有一个我不愿意提到,然而却为最关键的差距,就是,她是女人。
冬天是囤积脂肪的季节,我却偏偏日渐消瘦。文扬确认了我不是在减肥之后,就一心以为是他的厨艺出了问题。
我暗暗叹气。他什么都学得好,可为什么就是不通诗词呢?
前不久我收到的女生情书里,有这么一句剽窃古人的句子,「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连我这种没文化修养的人,都觉得大大地有道理,卓文扬居然不知道。
大笨蛋。
我很快地继承了学长们选修课必逃、必修课选逃的优良传统,以自己要进入冬眠为理由,大白天地窝在床上,用被子闷着头睡大觉。
那妖女一早就来了,在客厅和文扬说说笑笑。我只当自己视觉、听力均有障碍,努力争取睡过去。一睡万事空。
正恶恶梦到文扬提着我的行李,不顾我苦苦哀求要将我踢出门去,妖女站在他身后得意洋洋……
在我满头大汗、满脸是泪的时候,突然惊醒过来。
文扬在敲门,「小竟!别睡了!天都要黑了,起来尝尝Joan做的下午茶。」
听,听,都昵称Joan了,多甜蜜。
我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甸甸的,哪里还吃得下半口。可是,文扬的话又不想不听,就闷闷起了床蹭到客厅,在文扬的注视下,有一口没一口地吃喝。
越吃越觉得苦涩,能征服男人胃的女人,离征服他的心,也不远了。
「Joan的花式咖啡做得很地道吧,小竟?」他看我机器人一样地动着嘴和手,忍不住开口。
我点点头。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呃,其实,本来我要做的是拿铁,咖啡加得太快了,成了卡布基诺。」不用炫耀妳的咖啡哲学了,反正我只会冲速溶,完全不是对手。
「小竟,你做了这么久的练习,英文听力练得怎么样了?」文扬看我闷葫芦一般,就没话找话说。
我跟被下了紧箍咒的孙猴子一样地头痛欲裂,天知道,他借给我的那套磁带,给我塞哪里去了?
「还行。」我敷衍。
「还行,是什么程度?」他穷追不舍。
我大不耐烦,听着那小音响正放张吐字速度超慢、发音超清晰的CD,就顺口说:「这歌词大概能听懂吧。」
Joanna愣了一下,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倒是文扬笑出声来,拍着我的头,「你别胡闹,这是法语。」我的脸迅速地涨成猪肝色,推开桌子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回房间,用力摔上门。都是一口嘟儿嘟儿的外星语言,谁听得出来是哪国的啊!这么自欺欺人着,脸上还是火辣辣的难受。听到外面文扬在道歉:「对不起,小竟就是这个脾气。」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种臭脾气,哪里及得上你那温柔体贴义识大体的Joanna!
我一脚狠狠地踢上书桌,桌角的花瓶应声而落。巨响过后,我瞪着地上的碎片,有些发愣。
听到声音,神色紧张地推门进来的文扬,望着面目全非的花瓶,脸色慢慢地变硬,「有事你冲我来就好了,拿它要什么脾气?」
我本来是想道歉的,看到跟在他身后正往屋里看的那女人,突然跟梦里的情景重迭起来,不由得一阵无名之火,「几块钱的破烂东西,什么稀罕!」
文扬表情凶狠地瞪了我一眼,比我还用力地摔上门。
余怒未消的我,又狠踩了那残破的陶瓷几脚,直到它完全面目不清。它曾经是街头套圈游戏里最难套到的一个奖品,文扬整整扔三十个竹环,才把它赢来送给我。
他送我的唯二个礼物,就这样破碎不堪的散了一地,黏也黏不回去了。
是真的黏不回去。我蹲在地上摸摸弄弄,捣鼓了半天,也只落得满头大汗,满手鲜血。
我们的冷战持续到圣诞前夜。在我快撑不住的时候,卓文扬先开口了:「小竟,今晚市长家的圣诞舞会,一起去吧,Joan给了两张邀请函。」
我苦笑,那女生连政界都打得进去,也算法力无边。
虽然不想再受她恩惠,可这几天没和文扬说话,已经把我憋得快要内分泌失调了,好不容易有个台阶下,没有拒绝的道理。
欲迎还拒地哼了一句:「三个人啊,不会多一个电灯泡吗?」
文扬笑笑,「不会,Joan还会带个朋友。」
我待要勃然大怒又不好怎么的,只能苦笑,「那也得让她带个男人来才行,难道你要我这个Gay,和女人去跳贴面啊?」
Joanna带来的,果然如我所要求,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失望得无法形容,本来还指望那男人也是Joanna的裙下之臣,能和文扬一较高低,即使胜算不大,好歹也能拖延些时问。
可恨这家伙太不争气,长得是不差,但是脸色苍白,神色木然,表情呆滞,一个大男人缩手缩脚的,望过去僵僵硬硬的一长条,木讷到不行。
文扬往他身边一站,十足压倒性的胜利。
再看看正在一边举着高脚杯和人交谈的J0anna.光彩照人,大冬天的一袭露肩白色短礼服,无尽娇媚,胸部颤巍巍的,估计周围的男人,早已经全部都魂不守舍,呼吸困难。
兄弟,你好好努力吧!我失望地瞪了那叫曾比的呆瓜一眼。
自由舞的时间一到,Joanna朝我们挥挥手,怕我们看不见,还特意跳起来再一挥,然后在一片注目礼中,朝我们小步跑过来。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她波澜起伏的胸口——夸……张……都这样了还敢跑?分明是故意的……
眼珠呆滞地随她UpAndDownUpAnd
Down了一会儿以后,我敏锐地瞪向文扬,想监视他是否也为此妖女的傲人身材所迷惑——正常男人对这个,是无一例外地全无免疫力——却看到他正似笑非笑地也在打量着我,然后凑到我耳边小声地说:「你不会是对女人有兴趣了吧?」
哇靠!我恼羞成怒,不要小人之心!
同时,已经很深的自卑,又更上一层楼——低头瞧着自己平坦一片的胸脯,心想,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争男人,多半就是输在这个地方吧?
「跳舞吗?」Joanna兴冲冲地问。
我的表情还在僵硬中,而曾比的眼睛,还是凝固在Joanna的胸口。
白痴吗?这个时候男人要表现出定力,定力你懂吗?就是像文扬那样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糟糕,那个什么字?忘了。
虽然是男人都会看,但也不是像你这样明目张胆地眼珠子都要鼓出来的蠢相,你明白吗?
Joanna的目光,在我们三个表情各异的男生身上兜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文扬脸上,嫣然一笑,「我们来跳吧?」
文扬饶有兴味地瞄我一眼,「我试看看。」
第一回合,文扬胜出。
我绝望地望着旁边那脸色灰暗的呆瓜,他的表情比我更绝望。
眼睁睁看着那双俊男美女翩然滑入舞池,心中的嫉妒自不必言,恨不得那女人扭了脚——踩着双鞋跟八公分的靴子跳劲舞,形势何其凶险……
可惜,听说她以前是学过舞蹈的,平衡能力超强,估计踩着高跷都能跑马拉松。
泄气的我,视线很快就黏在文扬身上了。
从不知道平时一派斯文的他,在跳舞的时候,会是那样一副狂野的姿态,最简单的动作在他身上,好像都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一般,我从来没见过一个可以把阳刚和柔媚结合得如此完美的男人。曾比也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那两个人,我可以想象,他正在施加恶毒程度不输给我的诅咒。
当然是给文扬的。
我暗自叹气,兄弟,你没戏啦!就你这样?吓她还比较快。「喂,少喝点!」我心痛地开口。虽然Party上的酒水是免费提供,但也不是让你这么跟漱口一样地喝啊。
他吓了一跳,讪讪地放下杯子。呃,说实话,这男人严格说来也不算讨厌,低下眼睛的模样,还有点可爱。跳完一个段落的两人大汗淋漓地回来,看到曾比烂泥一样地瘫在桌子上,旁边的我一脸无辜。Joanna慌张地去摸曾比发红的脸,「怎么?喝醉了?头昏不昏,会不会想吐?」
文扬看着桌上那堆空杯子,责备地看我一眼。关我什么事,他不自量力。
「我要……先回去……」曾比含糊不清地说着。Joanna露出困扰的神色,「现在?可是,舞会才到一半……」
「我也要回去了。」我正经地。轮到文扬瞪我。「顺便送他一程。」我指指桌子上那堆名字叫曾比的东西。文扬看我的目光,有丝怀疑。我回报以愤怒的眼神,你以为我是Cay,就会对一切雄性生物下手啊?
「舞会最后有抽奖。」文扬突然说。
什么?拿这种东西引诱我?我不缺洗发水、沐浴露,太空被也有两床,抽多少回去都是浪费。「你们继续玩,我也有点醉。」我说着,就拖起桌上的曾比。看着那对金童玉女卿卿我我,过不了多久,我一定会得心绞痛。
原来是想把曾比扔进出租车,让他自生自灭,我负责报上学校地址,塞给司机大钞就好了,反正他那样的,也不怕人家劫财劫色。
结果一上车,他就抱住我号啕大哭,痛哭的内容,无非是对Joanna表白之类云云。
大概是将我错认,他的措辞一律用「妳,妳,妳……」司机尴尴尬尬地从后视镜里偷偷打量我们俩,我一时无语,只好送佛送到西,搭车将他一路拖回T大。
那一路上,他的表白可谓精采绝伦,铁石心肠都会为之动容,只可惜女主角不在,白白错过了这种动人的场景。
回到公寓已经不早,文扬却还是没有回来,估计还在舞会上和Joanna依依不舍。
我一个人像怨妇一样地独守空房,黯然神伤。
虽然等得晕晕欲睡,却又不甘心今年圣诞就过得如此碌碌无为,半点收获都没,只好强撑着眼皮,继续在客厅里枯坐.4
听到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我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东西往身后藏。
「你回来啦?」我冲着走进来神色疲惫的文扬,傻笑着问了句废话。
「思……」他精神不济地摸摸脸,「不好意思……这么晚,刚才对付一个政府官员……」
我很想知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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