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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山-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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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知道!' 她叫道。
  “怎么回事?”我当然好奇。
  “妓女并不都只看钱,也一样有人情。”
  “你说你请她吃热汤面了没有?”她打断他。
  “请了,只是没有睡觉。”
  她撇了一下嘴。
  他说是一天夜里,下着小雨,街上只有极少几个行人。他看见路灯灯柱下站着个女人,便去试着招惹她。没想到还真跟他走了一程,路边上有个张着个大油布伞的卖饨馄汤面的担子。她说她想吃碗热面。他便陪她一人吃了一碗,他当时身上没有带更多的钱。他说他没有同她睡觉,可他知道随便他领她到那里她都会跟他走。他只同她在路边堆着的修下水道用的水泥管子上坐了一会,搂住她聊了会天。
  “她年轻漂亮吗?”她朝我使了个眼色。
  “也就二十来岁,长得个朝天鼻子。
  “你就那么老实?
  “我怕她不干净,染上病。
  “这就是你们男人!”她愤愤然躺下了。
  他说他真有些可怜她,她穿得单薄,衣服都湿了,雨天里还是很冷的。
  “这我完全相信。人身上除了残酷的东西,也还有善良的一面,”我说,“要不怎么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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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都在法律之外,”他说,“可法律如果把性欲也作为有罪的话,那人人都有罪!
  她则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从饭馆出来,走完了半条街,到了一座石头拱桥前,没见到一家旅店。河岸上只在桥头有一盏暗淡的路灯。眼睛稍许习惯之后,才发现石条岸边河里还停着一排乌篷船。
  小桥上过来了两个女人,从我和他身边走过。
  “你看,就是干那个的!”这律师的女友抓了一下我的胳膊,悄悄说。
  我未曾留意,赶紧回头,却只见梳得光亮的头发上别的个塑料花夹子的后脑勺和另一个女人半边脸,像是抹过粉脂,身材都矮而胖。我这位朋友盯住看了一会,见她们肩挨肩缓缓走远了。“他们主要招徕船工,”他说。
  “你能肯定?”我诧异的是如今这小市镇上公然也有。我原先只知道她们出没在一些中大城市的车站码头附近。
  “一眼就看得出来,”他这女友说,女人天生敏感。
  “她们有暗语,对上就可以成交,都是附近农村的,夜里挣点闲钱,”他也说。
  “她们看见我在,要只你们两个男的,会主动上来搭话。”
  “那么也就有个场所,跟她们上村子里?”我问。
  “她们附近肯定有条船,也可以跟人上旅店去。”
  “旅店也公开做这交易?”
  “有串通好了的。你一路没遇到过?”
  我于是想起有一位要进京告状的女人,说没车钱买票,我给过她一块钱,可我不敢肯定。
  “你还做什么社会调查?如今是什么都有。”
  我只能自愧不如,说我作不了什么调查,只是一头丧家之犬,到处乱窜,他们都开心笑了。
  “跟着我,领你好好玩玩!”
  他又来主意了,大声朝河下暗中招呼:
  “喂!有人没有?”
  他从石砌的河岸跳到一条乌篷船上。
  “做什么的?”篷子里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
  “这船夜里走不走?”
  “去哪里?”
  “小当阳码头,”他来得个快,信口报出个地名。“出多少钱?”一个赤膊的中年汉子从篷子里钻出来。“你要多少吧?
  于是讨价还价。
  “二十块。,,
  “十块。”
  “十八块。
  “十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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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块。”
  “十块。
  “十块不去。”
  那男人钻回篷子里。里面传来女人低声说话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又都摇摇头,却止不住笑声。
  “就到小当阳码头,”另一个声音,隔着好几条船。
  我这朋友向我和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式,大声答道:
  “十块钱就去!' 他纯粹在开心。
  “到前头上船,等我把船撑过去。
  他还真知道价钱。一个披着件褂子的人影出来了,弄篙撑船。
  “怎么样?你看,也省得住旅店了,这就叫月夜泛舟!可惜没有月亮,但不能没有酒”
  他叫住船家等一会,这几个又跑回镇上的小街,买了一瓶大曲,一包盐水蚕豆和两支蜡烛,都快快活活跳上了篷船。
  撑船的是个干瘦的老头。掀开篷子,进去,摸黑盘腿坐到船板上。我这朋友,打着打火机,要点蜡烛。
  “船上不好点火,”老头嗡声嗡气说。“为什么?”我以为有什么禁忌。“要把篷子烧着的,”老头嘟嚷。
  “烧你的篷子做什么?”律师说,接连几下,打火机的火苗都被风吹灭了,他把篷子拉拢一些。
  “老人家,烧着了赔你。”他这女友挤在我和地之间,更是快活。大家顿时都添了生气。
  “不好点的!”老头放下撑篙,进来干预。
  “不点算了,黑夜里行船更有味道,”我说。
  律师便打开酒瓶,叉开腿,把一大包盐水豆搁在船舱底板铺的竹席子上。我同他面对面,脚抵脚,递着酒瓶,她靠在他身上,不时从他手里接过酒瓶,也喝上一口。平静的河湾里只听见船橹吱咕作响和搅动河水的声音。
  “那家伙准在忙乎那事呢。”
  “只要多出五块钱就肯走,价钱看来也不高。”
  “就一碗热汤面!”
  大家都变得毒恶了。
  “自古以来,这水乡就是烟花之地,你禁得了?这里的男女都浪着呢,能把他们都杀了?人就这么活过来的,”他在黑暗中说。
  阴沉的夜空开了一阵,亮出星星,后来又昏暗了。船尾总咕噜咕噜的摇橹声,两侧船帮子上河水时不时轻声拍打。冷风凉飕飕的,从已经拉拢的篷子前方灌进来,装化肥的塑料口袋做成的挡风雨的帘子也放了下来。
  倦意袭来,三人都蟋曲在船中这段狭窄的船舱里。我和律师各在一头,缩向一边,她挤在两人中间,女人就是这样,总需要温暖。
  迷蒙之中,我大致知道,两边的河堤后面是田地,那没有堤坝的地方则是长满苇子的湖荡。从一个又一个湾叉里进入到茂密的芦苇丛中的水道里,可以杀人沉尸不留痕迹。毕竟三对一,虽然有一个女的,对方又只是个老头,尽可以放心睡去。她已经转过身,我脚踵碰到她的脊背,她屁股紧挨我大腿,都已经顾不得这许多了。
  水乡十月正是成熟的季节,到处总看到乳房的颤动和闪烁润泽的眼神。她身上就有一种不加矫饰的女人的性感,引诱人去亲近,去抚爱。她偎在他怀里,也肯定感到了我的体温,一只手伸过来,按在我腿上,仿佛也给我一点安慰,说不清是轻浮还是仁慈。接着,就听见一声吼叫,细听是一种沉吟,从船尾传来。本想咒骂的,却止不住去听。那是种悲凉的哀号,这静夜里,在凉风飕飕的河面上,飘泊在夜空中,就是他,那摇橹的老头在唱。唱得那样专注,从容不迫,并非用的嗓子,声音从喉咙深处胸腔里出来,一种郁积了许久终于得以释放的哀号。先含混不清,尔后渐渐听出些词句,也都听不完整,他那笑语方言中还带着浓厚的乡音,似乎是依十七的妹子十八的姑……跟了个姐舅子好命苦…漂漂格……浪浪格……勿一样……伊格小妮子……好风光……
  失去了线索,更听不清楚。
  我拍了拍他们,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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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了吗?他唱的什么?”
  他们身子也都在动弹,并没睡着。
  “喂,老头,你这唱的什么呀?”律师抽回腿,坐了起来,冲篷子外面大声问。扑翅膀的声音,一只乌惊飞起从篷顶上呼呼过去。我拉开点篷子,船正贴着岸边行进,堤坝的土坎子上灰黑一篷篷的大概是种的毛豆。老头不再唱了,飕飕凉风吹着,我也清醒了,问得比较客气。
  “老人家,你唱的可是歌谣?”
  老头一声不响,只是摇橹,船在匀速前进。
  “歇一歇,请依吃酒,唱一段把大家听听!”律师也同他拉近乎。
  老头依旧不做声,还是不紧不慢摇着橹。
  “勿要急,进来吃点酒,暖和暖和,加两块钞票把依,唱一段把大家听听,好勿好?”
  律师的话都象技进水里的石子,没有回响。难堪也罢,恼怒也罢,船就在水面上滑行,伴随桨插进水里带起的漩涡的咕噜声,还有水浪轻轻拍打在船帮上的声响。
  “睡吧,”律师的女友柔声说。
  都有些扫兴,只好又躺下,这回三人都平躺着,船舱显得更窄,身体相互贴得也更紧。我感觉到她的体温,是欲望也许是慈爱,她捏住我的手,也就仅此而已,都不愿败坏已经被败坏了的这夜的神秘的悸动。她和律师之间,也没有声响。我感到了传播她体温的躯体的柔软,悄悄郁积一种紧张,被抑制住的兴奋正在增长,夜就又恢复了那种神秘的悸动。
  过了许久,迷蒙中又听见了那种哀号,一个扭曲的灵魂在呻吟,一种欲望之不能满足,又是困顿又是劳苦,燃烧过的灰烬在风中突然闪亮,跟着就又是黑暗,只有体温和富有弹性的触觉,我和她的手指同时捏紧了,可谁也没有再出声,没人再敢打扰,都屏住气息,听着血液中的风暴在呼号,那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唱罢女人香喷喷的奶子,又唱女人酥麻麻的腿,但没有一句能听得全然真切,捕捉不到一句完整的唱词,唱得昏昏迷迷,只有气息和触觉,一句叠套一句,没一句完全重复,总又大致是那些词句,花儿格花蕊涨红只面孔依勿弄格悟根荷花根蒂小罗裙白漂漂午格小腰身柿子滋味苦勿苦涩千只眼睛浪里荡天蜻蜓点水勿呀勿牢靠,……
  他显然沉浸在记忆里,用种种感觉来搜寻语言的表达,这语言并非有明确的语义,只传达直觉,挑动欲念,又流泻在歌吟之中,像在哀号,又像是叹息。长长一大段终于终止,她捏住我的手这才松开了。大家都没有动弹。
  老头儿在咳嗽,船身有点摇晃。我坐起推开点篷子,河面上微微泛白,船经过一个小镇。岸上的房屋一家挨着一家,路灯下门都紧闭,窗户里全没有灯光。老头在船尾连连咳嗽,船摇晃得厉害。听得见他在河里撒尿的水声。
  69
  你却还在爬山,将近到山顶精疲力竭的时候,总想这是最后一次。等你登到山顶片刻的兴奋平息之后,竟又感到还未满足。这种不满足随着疲劳的消失而增长,你遥望远处隐约起伏的山峰,重新生出登山的欲望。可是凡你爬过了的山,你一概失去兴趣,总以为那山后之山该会有你未曾见过的新奇,等你终于已登上那峰顶,并没有你所期待的神异,一样又只有寂寞的山风。久而久之,你竟然适应了这种寂寞,登山成了你一种痼疾,明知什么也找不到,无非被这盲目的念头驱使,总不断去爬。这过程之中,你当然需要得到安慰,便生出许多幻想,为自己编造出一些神话。
  你说你在一片石灰崖底下见到一个洞穴,洞口用石块叠起,差不多封死了,你以为这就是石老爷屋,里面住着羌族山民传说的那位神人。
  你说他坐在一张铺板上,木头已经朽了,一碰便掉渣。朽木屑捏在手里湿漉漉的,石屋里阴湿不堪,石头叠起的铺前甚至有一条水流,凡能下脚处全长满苔藓。
  他身靠石壁,你进去的时候,脸正朝向你,眼窝深陷,瘦得像一根劈柴。那棵有魔法的枪正挂在他头顶上方,插在石缝里的一个树楔子上,伸手就能请到,枪身一点没锈,抹的熊油全成了乌黑的油垢。
  “你来干什么?”他问。
  “来看您老人家。
  你做出恭敬的样子,甚至显出几分畏惧。他不像那种已不明事理小孩子一样任性的老人,你貌似恭敬哄哄也就够了。你知道他一旦发作尽可以拿枪杀人,要的就是你对他畏惧。面对他那双空洞的眼眶,你连眼神都不敢稍稍抬起,生怕透露你有垂涎他那枪的意思,你干脆连枪也不看。
  “看我来干什么?”
  你说不出要干什么,想要干的又不能说。
  “很久没有人到我这里来,”他瓮声瓮气,声音像出自于空洞里,“来这里的栈道不是都朽了?”
  你说你是从深涧底下的冥河里爬上来的。
  “你们都把我忘了吧?
  “不,”你赶紧说,“山里人都知道您石老爷,酒后谈起,只是不敢来看您。
  你说是勇敢不如说是好奇,听了便来了,你当然不便这样说明。传说既已得到见证,见了他又总还得再说点什么。
  “这里离昆仑山还有多远?”


  你怎么问起昆仑山?昆仑山是一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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