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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和夜色-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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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水。
我从柳迎风的手中拎过装有满满开水的开水瓶,跟随在她身后去看望她的朋友。准确地说,我即将看到她的情人。
柳迎风跟我说了关于那个男人手术方面的一些事。我无心听那些事,关于肾脏移植的医学知识我虽然一窍不通,我也不想了解这方面的知识。柳迎风表情抑扬顿挫地说过没完,有惊险、嘘叹,又有成功与喜悦。那明显是爱的深切的痕迹。我表面上与她的表情尽量配合得一致,而内心的妒忌节节樊升。有那么一会儿,我甚至宁愿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是我。
“移植肾脏的手术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手术时间长得简直比得上一个世纪了。等在手术外面的滋味真是叫人难受……”柳迎风地声音黯然下去。
“可不是么,病人做这样的手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志力。一切都过去了,不是么?”柳迎风听我这么安慰,表情才立刻轻松和明朗起来。雨过天晴的样子。
我看着浮在她面部上的轻松与明朗,能猜想到她的情人的手术在经历过这次的冒险及手术所带来的巨大痛苦。我有些动了同情。我忘却了我曾经和柳迎风是一对亲密的情侣。
我跟随在柳迎风的身后,随着她拐弯抹角地进了一间病房。病房不是单间,八平方米大的房间里,摆着四张病床。我进到一间病房,病房没人。
“他可能到前面走道上透透气去了。也许上卫生间去了。”柳迎风找来一个空旷水瓶,到对面的自来水房里灌了大半瓶自来水,然后将我带来的康乃馨插进去。
我坐在柳迎风指给我的一个床位的边缘,东张西望。我不太喜欢医院这地方。医院的气味太复杂,其中,死亡的气息是最叫人难受的。这地方,无时无刻不存在着死亡的可能性。
柳迎风在一个床铺上忙活了一会儿,拍拍打打了一阵之后,便顺便坐下来。她坐的那个床位大约是伍云清的病床。她问,“喝点水么?”我说我不渴。
我和柳迎风各自坐在一张床位上。一种不自觉地力量迫使我们这样保持距离。我们各自坐的床位正对着,中间隔了一条半米来宽的距离。
我们间歇性地保持沉默。都象是体味或者感觉到生与死发生碰撞的声息之后的那种突然出现的沉默。各自都带着一副思索的表情。
隔了一会儿。也许为了改变彼此间无话可说的僵局。柳迎风给我讲了发生在她所在的病房里的故事。她指着其中的一个空床位说,“这个床位上住着的一个病人是在这个星期三才‘走的’。也就是前天。一个患白血病的女孩。非常漂亮。才二十一岁。巧得很,读的是电影表演系。可惜,一部片子还没有来得及表演,就……”柳迎风带着忧伤和惋惜,吸了吸鼻翼,接着指一个窗口说,“她就是从那个窗口跳下去的……她住了十五天。十五天我们就相处得非常好。我们每天都有说有笑……可是,她看起来那么乐观,那么坚强,也看起来那么怜惜她的生命……她的头发因为化疗而剃成秃头。她的家人害怕她一时受不了,特地去给她买了一顶漂亮的帽子。她拒绝戴帽子。她拒绝收起镜子……怎么就会自杀呢?”
柳迎风的确是非常伤心。我也表情黯然。我甚到在脑子里想象到那个女孩是怎样的漂亮,包括她怎样爬上窗台纵身往下跳的情景。就像我无数次想象我妈妈由楼顶的天台上往下跳一样。死亡,是一次庄严的飞翔仪式。我再一次重温我的伤痛。无意间的。在我走出自已的伤心里时,我正欲起身去将柳迎风揽入怀里,迎风慰一下她,告诉她“医院里的病人的表象都是不真实的……”。这时候,半掩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男人进来了。中年,约三十五岁左右。他穿着粗条纹病号服,面色有着正在恢复的少许的、并不明显的润泽。他状态看来不错,心情也不错。个子不高,也不胖,但看上去很精明能干,庄重、沉稳,不乏男人魅力,典型的成熟与智慧型的男子的气质。这是只有有着丰富的生活阅历的男人身上才积累而成的。也是我这类男孩子所缺乏的、但又十分向往的男人味道。他的头发不长,虽然有些许凌乱,但反而增添了些粗犷的味道,面目轮廓分明,在脸颊上也长了胡子,声音也变得浑浊起来,喉咙处也有明显的象征男性的喉结。凭直觉,我能断定他就是伍云清。没错儿,这个男人就是伍云清。
我没有立刻伸出手去,没有脱口而出的祝福或问好。我站起身来,只怔怔地、又有些不安地打量着他。我此刻的内心人些复杂了,矛盾了,既对这男人有着敌意,又对这男人产生某种好感。
他面带微笑、客套地朝我点点头。
“伍!这是我常对你提起的洛科。他专程从北京来看望我们的。”柳迎风边走到他的身边边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温柔而多情,并亲昵地使用着“我们”这个词,并向他介绍着我。我保持的沉稳,开始有些动摇了。我变得局促不迎风起来,像个未成年的少年站在成年人的面前一样,有点紧张。脸颊有点涨红,发热。
“啊,你就是洛科?!”伍很认真地抬起头来看我,之后伸出手来,声音很轻柔,音质很富磁性,自然,言谈举止象老朋友一样。我也将手慢慢地伸出去,有些疆硬而牵强的笑了笑。我心里酸酸的,像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我心生嫉妒,为柳迎风口中说出来的“我们”而不快。迟疑了一会儿,我感到我有点失态了,马上说,“祝您早日康复。”
我能看得出来,伍云清是一定知道我和柳迎风之间的爱情的。柳迎风一定是把同我在一起的事全盘告诉了他。他比我了解他更了解我。虽然我们彼此头一次见面。
头一次见面,我发现,柳迎风和伍在一起时远比同我在一起时要长久得多。他们之间的表情、眼神、所说的每一句话、一个细微和举动、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那么的富有默契,就像机械上转动着的齿轮,相互吻和才能成功转动一样。默契需要时间和心灵相通才能磨和而成,而短时间里、或没有爱的两个人不可能建立起这样的默契来。我的心再一次变得酸涩难平起来。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气呼呼地调头就走,离开这地方。
我笑笑,点点头,依然那么勉强。柳迎风感觉到我们之间存在的小小的不和谐的气氛。我强制性的按捺住自已的心情。之前想到的N种与他见面的方式,哪一种都是不适合用的。至少,在医院是不能用的。我忽略了这点。但是,假想过的事情,一时真地好难在心里给完全抹掉的。
“谢谢你。”他又重复说了一遍,同时递给我一杯放了茶叶的茶水。然后他非常小心谨慎地坐下来,一副预备要和我作一次交谈的样子。是的,柳迎风这个时候不在,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伍两个人。柳迎风什么时候出去的,我真地没怎么注意。我刚才完全掉进了“五味瓶”里去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个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伍:一个还未完全退去青春的青涩男孩与一个成熟的男人。
两个男子单独呆在一个空间里,伍坐在他的病床边沿,垂着双腿,一只手扶在床上,另一只手搁在并拢的双膝上。我并着双腿坐在柳迎风曾讲述过的那个由窗台上往下跳的女孩睡过的病床上,四顾张望过后,便只有沉默了。我觉得小小的病房好空好大,我有点不知所措,有些不迎风。说真的,比起伍来,我觉得我不单只是外表显得过于稚嫩,连思想也过于稚嫩。他眉宇之间的那束凝重、忧郁、及丰富的阅历所留下来的淡淡的沧桑感,都能引起我拘束不迎风。
他翕动着嘴唇,正欲要开口与我说什么。这时候,主治医生来察看他的病况,并指令护士小姐替他发药和预备打点滴。柳迎风也在忙于向主治医生询问并汇报相关情况。
这种情况下,医生和病人,和病人家属,及病人同亲人之间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只有我是这个圈子里多余的一个局包人。他们紧张而亲切的交谈着。我一个人退到病房外面,心里塞得满满的、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的感受。我站在靠近窗口的走廊上呼吸着外面的空气,偶尔不时地朝那个病房看去。从医生和病人家属的表情上我猜测,也许伍的病情出现不妙。
十分钟左右,柳迎风由病房内出来,站在我身后,“不好意思……”
“哦,客气了。”我转过身来,显得有些拘泥。就像刚才站在病房里的那种觉得自已是个多余的人的不迎风。我尽力调整自已的表情,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了?医生说没事吧?我刚才隔着窗户看见医生在查看他的伤口时,表情有点严肃。”
“没问题。只是伤口处有一点点发炎的症状。不过,问题不大呢。”柳迎风说。
我重新回到病房,同伍云清道别。柳迎风将伍云清安置在床上后,跟他说了点什么。我猜想,她是在跟他说她要送送我之类的话儿。
柳迎风将我送到医院门口。从三楼的病房走廊到医院门口,我们都处于无言之状。我能看出迎风在这次手术中经历了怎样的痛苦与担忧,但是,不管怎么说,谁也别想抵毁说她和伍在一起不是幸福的。
“你是第一个来看我们的人。”柳迎风说,“除了章言。谢谢你,洛科。”
“噢,别客气了。”我边说边将一只手伸出去,一辆浅蓝色的出租车很快就停靠在我身边。我没料到出租车会这么快。我打开车门,说道,“请好好保重,也希望伍先生早日康复。”而后坐进出租车,又伸出脑袋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还会来医院的。”
柳迎风微笑点头表示同意,一点都没有顾虑。初次见我出现在这座医院时,她是有顾虑的。
出租车开出近百米开外时,我依然从出租车的后镜里看到柳迎风就那么一直伫立着站在马路边上,一直都朝我挥手。直到出租车拐弯将我的视线切断。
但是,无论见到迎风还是伍云清,我的态度特别的平静,也特别的平和,这是超出我的预料的。我的个性怎么都凝固了呢。现在我怎么就变得这样的讲理、讲风度、有修养?我感到悲哀,我觉得我很虚伪。但我能确性我的虚伪并不真实。
“劳驾靠路边停一下。”在出租车开出没几分钟我便下车了。我想下来走走。我沿着马路边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中山公园。太阳依旧烧得那么卖力,公园内小路两侧都是参天高大的法国梧桐,将太阳光给切割得支离破碎的,星星点点的撒在泥土地上和踩着泥土地上的人的身上。
我看见不少象我一样年轻的当地游人,夸张的咧着嘴,还将身上的短袖衫的袖子卷起来,露出白晰的肩膀。我也学着他们那样,也将T恤衫的袖子卷起来,一直卷到露出我的双肩。这城市在夏天虽然有“火炉城市”之称,但是似乎并不影响该城市民的肌肤。尤其是女孩儿,皮肤照旧是那么白晰、娇嫩,有光泽。到底还是江水养人些的缘故吧?
我在公园里的一条小路边的一张石椅上坐下,我眼前是一片藕塘,塘里荷花正处在欲谢不谢的时刻,但多数荷花都已经长出饱满的莲子了。荷叶已经完全的成熟了,像一把伞,伞底下有游鱼与青蛙。真的好美好舒适呵!我闭上眼睛,一个人静静地,脑子里全是我刚才在医院里见到柳迎风及伍的情景,他们的音容笑貌、他们所说的话语……一遍又一遍之后,不知怎地,我脑中又出现了一年春天里,我和柳迎风座,还有雪晴和阿帆一同去北京郊外乡村的情景。是荷塘里一片蛙声将我的记忆之门给撞开的吧?我仿佛掉进了白日梦一般。我真的希望就这样掉进白日梦里永远都不要醒来才好呢。
“请问擦鞋么?”我还是被一个擦鞋女的声音惊醒。
“哦,不了。”我不高兴地睁天眼睛,冷冷地说。但看到她的四十多岁的年纪,我马上使我的表情变得温和一些,“我马上要赶时间,恐怕来不及了。”那女人并不再纠缠。说真的,我的鞋从来就是自已擦的,或是在自动擦鞋柜里擦的。擦鞋是现实的一门生存的职业,多半是四十岁以上的下岗女人做的。我不能想象我也象别人那样,坐在街上的靠背椅上,翘着二郎腿,让上了年纪的女人蹲在自已的面前擦鞋……反正,想到这些,就使我有些不大自在。就像想起我爸妈下岗时,低三下气地到处扒捡垃圾一样。谁叫我有这样的遭际呢?
突然间想起爸爸来了。看看表,才一点过一点儿,也许正是爸爸午饭的时间。于是,拨通家里的电话,不是爸爸接的,是那芬。听着那芬的声音,我突然迟疑了,不知该说些什么。我想,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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