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辩之美-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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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家庭成员，或你的熟人中，有没有谁拥有德劳瑞公司的海鸥型赛车？〃以及〃你或你的家庭成员中有没有谁使用过可卡因？〃等等。
　　显而易见，在公开播放的录像带中，德劳瑞〃爱抚〃可卡因的镜头对未来的陪审员们产生了极大的影响。许多陪审员候选人对法官说：德劳瑞应该先对这该死的录像带作出解释，否则他们不会相信他是无辜的。对此，韦兹曼和李感到十分失望。有个陪审员候选人说：〃一张图片胜过一千句话。要对录像的情节置之不理，实在是太难了。〃当韦兹曼询问另一个候选陪审员对录像的看法时，那位陪审员候选人说，他看了那些录像，但是对德劳瑞是否有罪并无看法。韦兹曼又问他，是否认为德劳瑞〃有罪的可能性胜过无罪的可能性〃。他回答道：〃如果可以这样说，我猜测他可能有罪，但仅此而已。〃
　　由于太多的陪审员候选人都因为有偏见而被排除，所以，塔卡苏齐法官改变了筛选程序。在双方律师们向陪审员候选人提问之前，他先向陪审员候选人们讲解了法律上〃无罪推定〃的道理。可是，甚至在他向他们解释了在政府证明德劳瑞有罪之前，他们必须先假定德劳瑞是无罪的这一点之后，他们仍然持怀疑态度。在看了那些录像带之后，有两个陪审员候选人说，他们不能假定德劳瑞是无罪的。李对此非常泄气，他说：〃我对能否找到一个约翰有权享有的公平的陪审团，感到非常担心。〃
　　一般在美国联邦法庭进行的审判，通常只需要两天时间来选定陪审团，可这个审判却花了好几个星期。不过最终，辩护方和检控方还是找到了6男6女来作评判。辩护律师们还挑战了传统经验：尽管大多数律师都认为，执法人员对被告怀有敌意，可他们还是在陪审团保留了一位前加利福尼亚公路巡警。如果还有什么事可以让辩护律师们高兴起来，那就是塔卡苏齐法官裁定，不把对德劳瑞的测谎结果告诉陪审员他通过了辩护方的测试，却未通过检控方的测试。
　　1984年3月5日，星期一，审判在洛杉矶一间拥挤的法庭里开始。法庭为一些美国和外国的记者预留了44个座位，在相邻的房间，还为其他新闻记者增设了60个座位。
　　开庭陈词从沃尔希开始。沃尔希用一种冷静、审慎的语调，展开了对此案的陈述。他使用了一些流程图，以及写满了从录像带里节选的对话的大幅图表。
　　随后，检控方告诉陪审团，正是由于受到〃成功欲望的驱使〃和破产的威胁，德劳瑞选择了可卡因换现金的交易。检控方放映了一段录像，其中，一个联邦调查局的便衣特工化装成了一个银行家，他告诉德劳瑞如何洗钱。德劳瑞没有出现在镜头中，但可以听见他说：〃这似乎是个好机会。〃检控方告诉陪审团，他们看见德劳瑞当场现出了原形。
　　接着，韦兹曼站起来，讲述了一个充满道德感和义愤的故事，宣称联邦调查局利用德劳瑞经济困难，无情地诱使他上当。韦兹曼把这一阴谋行为比作电影《叮蜇》里的阴谋，他对陪审团说：〃这是个大家伙，他们嗅到了血的气息。他们就像鲨鱼一般，疯狂地捕食，你无法阻挡他们？quot；
　　韦兹曼解释说，德劳瑞是被一个有罪的贩毒者、自己坦白作了伪证的人，亦即检控方的主要证人詹姆士·霍夫曼陷害了。照辩护方看来，这些录像带很容易解释：〃它是为使德劳瑞看起来有罪而制作、设计和导演的。〃可是，从录像带看起来，他的确有罪。在一次被录下来的与政府特工的会晤中，霍夫曼对德劳瑞说，如果他想退出这桩交易：〃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不想做这件事了，如果你想停止这桩交易，你不会被迫去做的，我不会生气，我不会感觉受了伤害，我不会有任何反应。〃对此，德劳瑞回答说：〃哦，我想继续。〃
　　由于录像带的帮助，检控方的案情陈述看起来〃滴水不漏〃，所以辩护方只得细细琢磨检控方的漏洞。一些来自政府机构的证人，承认他们曾把某些文件的日期写得比实际的日期更早，承认他们曾毁掉一些笔记的原件，以便不让辩护方知道某些会令他们自己尴尬的情报。庭审过程中，唐纳德·李让联邦缉毒署的特工约翰·凡勒斯特经受了一次令人震慑的盘问，使凡勒斯特承认他撒了谎，承认他曾经把文件的日期写得比实际日期更早，这样，他〃就不会让人看起来很坏〃了。
　　后来，当塔卡苏齐法官批评政府，指出他们没有向辩护方提供有关他们的主要证人作证的动机时，检控方更加尴尬了。根据一份电传，霍夫曼曾经要求从此案所获的钱中提取一定比例的报酬。塔卡苏齐法官说：〃我觉得这太令人反感了，尤其是霍夫曼先生还曾作证说，他之所以继续帮助政府，是因为他想努力做个好人。但证据表明，他显然是个枪手。〃法官还说：〃我禁不住要怀疑，检控方是否还阻止了辩护方获取其他一些文件。〃
　　辩护方还传唤来前联邦缉毒署特工格雷德·司各特，为德劳瑞作证。司各特被韦兹曼的问题感动得流下了热泪，他说：〃我知道，政府完全可以不择手段地起诉德劳瑞先生，但是，我想这也该有个限度，有个极限。现在，我对这一点已不再确信了。〃韦兹曼问他，逮捕德劳瑞时，特工们是否认为他有罪。司各特回答说：〃我们愿意相信德劳瑞先生是个有名望又声名狼藉的人我们都愿意相信他有罪，于是我们就捉住了他。〃司各特还证明，在调查过程中，霍夫曼曾告诉他，他在诱骗一个无辜的人上当。
　　经过3个星期的听证后，辩护方宣布休息，他们没有把德劳瑞传唤到法庭作证，这使得一些庭审专家们大吃一惊。他们认为，对付这种诱捕案件，唯一切实可行的辩护策略，就是让被告本人向陪审团陈述他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诉陪审团，政府说了些什么话来诱使他犯罪。但是现在，陪审团只听到了霍夫曼的一面之辞：是德劳瑞先和他接触，谈起毒品，并促使这桩交易的达成。然而，唯有德劳瑞才能告诉陪审团真相。可是，德劳瑞并没有来向陪审团陈述。辩护律师们转而依靠的是，霍夫曼向联邦调查局特工夸下的海口？quot；我会帮你们把约翰·德劳瑞搞定的……他现在有困难，我能让他乖乖地做我让他做的任何事。〃
　　经过55天的听证，检控方开始进行终局演说。佩里在指出了〃辩护方转移了注意力〃的情况后，又把陪审团引回到检控方最有力的证据：录像带。对辩护方声称的德劳瑞以为自己在进行合法交易这一说法，佩里花了4个小时来进行反驳。佩里还提醒陪审团，注意德劳瑞曾使用过一些似乎是指代毒品的暗号，注意德劳瑞谈论写在一张纸片上的财务细节事后那张纸被烧掉了。佩里说〃他们把细节写在一张纸上，然后又烧掉了那张纸，这肯定不是合法的交易。〃
　　随后，辩护方开始终局演说。在他的终局演说一开始，李便平静地宣读了检控方在案情陈述中的不实和不符之处。李告诉陪审团，等到德劳瑞意识到这是一桩毒品买卖时，他便吓得不敢退出了。演说结束时，李对陪审团说：〃政府应该为这里所发生的事，向我们大家道歉。〃
　　陪审团同意他的看法。1984年8月16日，经过29个小时的商议，陪审团宣布：德劳瑞无罪。对于德劳瑞是否实际参与了谋划犯罪，陪审团持有不同意见，但他们都一致认为，即使他参与了，政府的行为也已跨越了界限，成了诱捕。只投了一次票，陪审团就作出了这个判决。
　　德劳瑞自由了，可他失去了工作，陷于悲惨的窘困之中。在他被捕的当天，英国政府就关闭了他的工厂，不锈钢汽车的生产从此再未恢复。但是，作为《回到未来》3部系列电影中的一个主角，海鸥型汽车将保持它不朽的声誉。这部电影给予了德劳瑞在不可逆转的过去所急需的那种积极、肯定的宣传。
　　2．律师小传
　　唐纳德·李，生于1946年，在新泽西州长大。1963年高中毕业后，升入普林斯顿大学，于1967年获得学士学位。此后，他到了西部，进入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的法学院，1970年毕业，并获得了法学硕士学位，从此他便开始了诉讼律师的生涯。
　　1971年，李进入私人律师职业圈，专门当刑事辩护律师。在70年代中期，他还在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教授了3年的刑法学课程。1982年，他与另一位出色的刑事辩护律师霍华德·韦兹曼合伙，成立了一个律师事务所。为约翰·德劳瑞所作的辩护，是他俩联手合作办理的案件中最精彩的一部分。1985年，他们的律师事务所解散了。同年，李在洛杉矶成立了他自己的律师事务所，继续与莫娜·索·弗；即德劳瑞辩护律师团中的第三位成员合作。
　　在30年的辩护生涯中，李参与了许多著名的诉讼案，包括他为安德鲁·道尔顿·李被控犯间谍罪所作的辩护。最后，因向前苏联出售军事机密，安德鲁·道尔顿·李和克里斯托夫·鲍依斯一同被判有罪。这两个间谍的故事后来被拍成了电影《猎鹰与雪人》，因而广为人知。李为埃迪·纳希所作的辩护也是个著名的成功例子。埃迪是个夜总会老板，他被控操纵了一桩为谋利而纵火的阴谋。
　　在〃美国诉麦克利·李谋杀案〃中，李还为他的当事人赢得了无罪判决。这个案子在公众中被称为〃史努比·多吉谋杀案〃。他还作过O·J·辛普森的心腹朋友艾尔·科林斯的辩护律师。1997年，在为演员查理·希恩的殴打罪辩护时，他又通过主动认罪的方式，使被告获得轻判。
　　3．法庭演说赏析
　　一个辩护律师应该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撰写终局演说词。这一点已成了著名律师们的共识。因为他的整个辩护策略，都建立在他在终局辩论时将对陪审团讲述的话上。随着审判的发展，律师不断地增加终局演说的内容，添加上审判过程中刚出现的证据，修剪掉法庭不能采纳的细枝末节。
　　辩护律师唐纳德·李开始勇敢地着手这项工作，即为替约翰·德劳瑞辩护而勾画蓝图时，他希望他的终局演说不会成为一座纸牌搭成的房屋，轰然倒塌，压坏了他的当事人。由于那些陪审员已经看过了德劳瑞〃爱抚〃一个装满了可卡因的公文包，并举起香槟酒祝愿〃成功〃的录像带，所以，李和他的律师同伴们必须设法说服他们，事情并非像他们所见到的那样。最后，脱颖而出的辩护策略包括两个方面：首先，把辩论的焦点从德劳瑞的行为转到政府的错误行为上；其二，把德劳瑞和便衣特工的多次会面分拣开来，一个一个地解释。
　　就像丹诺和昆斯特勒一样，唐纳德·李知道他必须根据自己的条件来作战让检控方来制定议事日程，将会是致命的错误。检控方的目的是要把辩论集中在德劳瑞的行为和动机上，并且假定联邦政府提出的似乎是这样一个无可辩驳的案子：一个男人，绝望地想搞到钱，以便拯救他经营不善的公司，他最后转向了高风险、高利润的贩毒圈。李明白，德劳瑞唯一的希望在于把联邦特工说成魔鬼一般的坏人，使审判成为一场对调查者的行为和动机牺牲他们的受害者，盲目追求荣誉的尖锐声讨。在他的论辩中，李声称：〃由于特工们认为他们能逮住这个人，所以他们根本没有考虑过事实。他们有意不考虑事实。他们只是不顾一切地冲向荣誉。〃
　　后来，李还告诉陪审团：
　　我们已经听说，9月28日以后，特工们举行了小型晚会。我们听说了有关《时代周刊》的一句祝酒辞：〃我们都会上《时代周刊》的。〃这，就是牺牲约翰·德劳瑞的名誉而换得的祝酒辞。
　　女士们、先生们，令人悲哀的是，当这些人举杯祝酒，设宴庆贺之时，没有一个人问过？quot；这个人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呢？〃他们中有谁曾不嫌麻烦地去仔细看过这些录像带，有谁曾不嫌麻烦地去听过德劳瑞到底说了些什么？没有人这样做过，因为他们中没有一个人真正在乎特工们不在乎，线人不在乎，监察员不在乎，没有一个人在乎。他们重视的是；他们有一盘可以放给陪审员们看的录像带，根据这盘带子，他们可以辩称德劳瑞有罪，不管他是否真正有罪。
　　李把联邦调查局的特工们送上了审判席。他强调了他们的每一句谎言，以及政府当局的证人所承认的每一件令人尴尬的事，然后把它们都归入他的终局演说之中，希望能点燃起陪审员们的怒火，使他们对政府的行径感到愤慨。李从一名被告律师变成了一位起诉政府的傲慢、司法机关的疯狂的检察官。陪审团迅速作出了德劳瑞无罪的裁决，这表明，李不仅为他的当事人赢得了无罪判决，而且还赢得了政府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