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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悬疑经典小说-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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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天花板里面一个孔洞中的木柱工作起来把床顶降下来的,就像通常情况下在需要压缩的物质上施加压力那样。这具令人畏惧的机械工作起来没有一点声息,它降下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咯吱声;此时上面的房间里一点声响都没有。在这一片死寂和恐怖之中,我看到在我的面前——在这十九世纪法兰西文明的首都——这个秘密谋杀的机械,这种把人闷杀的方式可能出现在中古的宗教法庭里,出现在哈茨山脉里某个角落中的小旅店里,出现在西伐利亚神秘的裁判所之中!我直直地僵在那里,看着它,一动不能动,甚至都不敢呼吸,但是我已经开始恢复一些思考能力了,过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场完全针对于我的恐怖谋杀阴谋。

我的咖啡杯中被投放了药物,而且下的是猛药。我之所以没有被窒息而死,是因为我服用了过量的某种麻醉剂。我由于浑身燥热而烦躁恼怒不已,正是这样才没有睡去,从而拯救了我的生命!我如此不加慎重地就放心让这两个恶棍把我带到这个房间里来,为了我口袋里赢得的钱财,他们决定趁我睡去之时杀死我,以这种残忍而恐怖的手段秘密暗算我的性命!又有谁知道有多少像我这样赌赢了的人,曾经睡在这个地方,就像我可能睡去那样,就在这张床上,再也没有醒来,无声无息地就消失了!我一想到这个就浑身立颤起来。

可就在这时,我满脑子的想法立时又僵住了,我看到这个杀人的顶篷又活动起来了。当它停在床上之后——我只有大概地这么猜测——过了差不多十分钟,它就又开始上升了。那个在上面房间里操纵的流氓,显然此时相信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了。无声而缓慢地,就像它降落下来时那样,这个令人恐怖的床顶篷又升上去到它原先的位置了。当它到达四根床柱的最上端的时候,它也就到达了天花板上了。一点也看不出来螺杆以及那个孔洞的所在;整张床看上去又是一张普通的床了——顶篷还是一个普通的顶篷——最苛刻的眼光也看不出丝毫的痕迹来。

此时,我才能第一次挪动一下了——跪着的身子站直了起来——把我的外衣穿了起来——想一下我怎样才能逃出去。要是我不慎发出一点细小的声音,就可能暴露这个闷死我的企图已经失败了,那样我肯定还要被谋害的。我已经发出什么声响了吗?我竖起耳朵来听着,紧紧看着门那边。

没有!门廊外面毫无声息——没有脚步的声响,或轻或重,上面的房间里——每个地方都死一般地寂静。除了把我的门户拴紧以外,我还把一只老旧的大木头箱子挪过去顶在上面,这是我在床下找到的。为了移动这只箱子(想到它里面可能的盛装之物,我周身的血液不禁都凝固住了!)要想不发出一点惊动来是不可能的;而要想从这所房屋中逃出去,此时它已经夜间密闭了,就更加是天方夜谭疯狂之举了。我此时只有一个机会——从窗户出去。我踮起脚尖悄无声息走过去。

我的卧房在第一层,隔着地下室有一层夹层楼面,看出去外面是后街。我抬起手来把窗户打开,我知道我的这个举动是我命悬一线的逃生机会了。他们对这间“谋杀之屋”有着机警的设防。要是房间四周有任何响动的话,即便是床轴吱嘎一声,我也就命丧黄泉了!这个动作肯定花去了我至少五分钟的时间,这是就时间上来估算的——要是从我的紧张情绪上来算,要有五个小时——这才把窗户打开。我悄没声息地成功打开了窗户——手上的灵巧劲儿就像一个白日行窃的小偷——然后俯身朝下面的街道上看去。要想从这么高的地方跳到下面去,肯定会把我摔死的!接着,我转过头去看着房子的两侧。左边的墙上直上直下是一根粗水管子——它经过的地方就靠近窗户的边上。看到这根水管子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得救了。我得呼吸这时候才顺畅第一次起来,自从我看到床顶篷朝我压下来的那一刻起!

对一些人来说,我发现的这个借以逃生的办法可能看起来是极度困难而危险的——可对我来说,想要顺着这根水管子滑溜到大街上去,却一点都没有问题。由于经常练体操,我知道如何保持自己中学生一样的体力,攀爬起来既大胆而专业;知道自己的头脑够用,双手跟双脚的灵敏程度,足可放心地爬上爬下而没有危险。我已经把一只脚迈出去跨在了窗台上,这时我记起来放在枕头下我的那个装满金钱的手绢包。我不是不舍得把它留下来,而是报复心理促使我决意要让赌博房这些无赖们,在失去牺牲品的同时也得不到这些赃物。因此我回到了床边去,用领带把这个沉甸甸的手绢包拴在了后背上。

正当我把它拴紧,固定在一个比较方便的地方,这个时候,我觉得听到了门外的一阵呼吸声。恐惧的战栗瞬间传遍了我的全身,当我又一次侧耳倾听的时候。不!走廊之中依然是一片死寂——我只不过是听到了夜晚的气息轻柔地吹进房间里来的声音。接着我就来到了窗台上,之后我就紧紧地抓住了水管子,手足并用而下。

我悄无声息地顺着水管轻松地滑落到了大街上,这时我觉得我应该火速跑到附近的警察支署去,我知道它就坐落在临近的一个街区之中。一个警察局副局长和他的几个挑选出来的下属警员此时正好在这里,我想是在酝酿一个特定的计划,为了排查一宗神秘谋杀案的凶犯,整个巴黎这一阵子都在谈说着这宗凶案。当我开始讲述我的故事之时,由于着急再加上法语说得不熟,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很是狼狈,我能看出来警察局副局长已经在怀疑我是一个英国酒鬼了,大概已经抢劫过什么人了;可是他又听我讲述了一会儿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我作为收尾的话语之前,他已经把面前的一堆纸张全都扒进一个抽屉之中,戴上他的帽子,又给我找了一顶戴上(因为我还光着脑袋),喝令一队士兵集合,吩咐他的专业助手们准备好一切破门开锁以及撬开砖石地面的必须工具,然后拉住了我的臂膀,以极其诚挚而恳切的态度,把我随他一起带出了这所房子。我敢说当这个副局长还是一个小孩子的时候,第一次被大人带着去剧院看演出,都没有像现在这么兴奋过,就像这次他要去赌博房里执行公务这样!

我们顺着街道一路而去,警察局副局长一边细察我的形容,一边对我表示祝贺,就这样带着一队雄壮的兵士们一路前行。房屋的前面和后面都安插了哨兵驻守,在我们刚刚到达之时;随之就是一阵疾风骤雨一般的敲门声;窗户上面出现了一点灯光;我被叮嘱藏在了警察们的身后——接着又是一阵敲门声,一声厉喝“执行公务,请打开门!”听到这声可怕的传唤声,门闩锁钥等立时就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打开了,警察局副局长刚刚走进走廊的那一刻,就迎面碰上了一脸惊慌半穿着衣服的侍者。下面是接下来发生的简短的对话:

“我们想要看一看那个睡在这所房屋里的英国人?”

“他几个小时以前走了。”

“他不会的。他的朋友走了;可他留下了。给我们看一下他的卧房!”

“我向你保证,副局长先生,他不在这里!他——”

“我向你保证,葛尔肯先生,他在这里。他在这里睡觉——他觉得你们的床铺不舒服——他去我们那里诉苦去了——它就在我这些人的中间——我正要到他的床架子上找一找有没有跳蚤。雷诺迪恩!〔这是喊他的一个下属的名字,一边伸手指着这个侍者〕扭住这个人的衣领子,把他的两只手绑到身后去。好了,现在,先生们,让我们到楼上去!”

房屋里的每一个男人和女人都被控制起来了——那个“老战士”第一个被抓了起来。我确认了自己曾经睡在上面的那张床,之后我们走进了上面的那个房间里。

房间各处没有什么看起来特别的物什。副局长站在那里环顾四周,命令所有的人安静下来,在地板上使劲踱了两下脚,让拿一支蜡烛过来,专注地看着他刚才跺脚的地方,命令把那儿的地板小心揭开。不一会儿就完成了这个工作。点起火光以后,我们看见了一个很深的木质夹层,就在这个房间的地板与下面房间的天花板之间。就在这个空洞里面露出来一只垂直放着的铁盒子一类的状物,上面涂满了厚厚的一层润滑油;盒子的里面能看见那根螺杆,正与下面的床顶篷相连。还有另外几根长短不等的螺杆,都被刚刚被擦过油的样子;几根杠杆上盖着一层毛毡;整个这个构造是一部有力的压力机的顶部结构——其邪恶而精巧的构成设计之精妙,既能与下面的设备加以连接,解构以后又能尽可能小地掩藏起来——发现这部机械之后,把它拉出到了地板上。副局长费了一点小小的工夫,成功地把这部机械装配在一起,把他的人留下来在上面操作,就和我一起下到了下面的卧室中。这个闷杀人的床顶篷一会儿就落下来了,可并不像我见过它落下来时那样毫无声息。我对副局长提到了这个情况,他的回答极其简单,却令人毛骨悚然。“我的下属们,”他说,“是第一次操作把这个床顶降下来——那些你赢了他们的钱的人可是这么做的老手了。”

我们把整座房屋留给两个警员看管——这所房子里所有的人员当时就被全部移送到了监狱里去了。副局长在他的办公室里录取了我的“官方口供”之后,又带我一起返回到旅馆中去取我的护照。“你认为,”我把护照递给他时问道,“真的有人被闷死在那张床上,就像他们要闷杀我那样吗?”

“我看到过数十个被溺毙的人停放在陈尸所里,”副局长回答道,“在他们的记事本上都找到了解释他们之所以投入塞纳河自杀的信件,因为他们都是在赌桌上输净了所有之物。我怎么会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走进了你进去过的那间赌博房?赢了像你那么多的钱?睡在你睡过的那张床上?在那张床上睡着了?被闷杀在那张床上?然后又被秘密投进了河中,身上带着一封解释的信件,事先由谋杀者写好,放进他们的记事本里去的?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清楚,究竟有多少人遭遇了这样不幸的命运,而你就是从这个命运中脱逃的。这所赌博房中的人们对我们掩藏了他们床架机械这个秘密——甚至连警察都无从知晓!那些死去的人们又帮着他们掩盖了这个秘密的另一部分。晚上好,还不如说早上好,福克纳先生!到九点钟再来我的办公室——同时我要说,再会了!”

我的故事的其余部分没过一会儿也讲述了一番。我被一遍一遍审查了个够;赌博房里被严格地从上到下搜了个遍;被监押者们都被分别进行了讯问;其中两个罪行较轻的坦白了罪行。我发现那个“老战士”就是这座赌博房的主人——法官调查出来他在数年前就被军队开除后成了流浪汉;从那时开始就犯下了种种劣行;他存有大量窃得的财物,这些物主们都已经加以确认了;而那个发牌人,还有那个给我倒咖啡的女人,他们作为从犯,都参与了床架子的秘密之中。似乎有些理由猜测,是否所有这所房屋内部的人员都与这架杀人机械有某种关联;由于对此实在无从知晓,这些人也就有幸被作为一般的窃贼及流浪汉加以处理了。至于那个“老战士”以及他的两个直接授命者,他们马上就被判为了囚徒;给我的咖啡中投放药物的那个女人,我已经记不清楚被判了多少年了;那个赌博房里的一般听差被认为“可疑”而被“监候”;而我则在整整一个星期里边(多么漫长的时光),成为了巴黎社交界的头号“社交宠儿”。我的这次险遇被三个享有盛名的戏剧家加以演绎渲染,但却从未看到搬上舞台晓示天下;这是由于审查机构禁止在舞台上再现这个赌博房床架子凶案的实录。

我的这次冒险经历最直接的一个良好结局,是任何一个审查机构都必须承认的——它拯救了我不再把“红与黑”当做一种乐子来看了。从今以后只要一看到绿色的桌布,看见一堆堆的纸牌、一摞摞的金钱,放在桌面上,马上就会让我记起来那番景象,床顶篷正在一点一点降落下来把我闷死在床上,在那死寂而漆黑的深夜里。

佚名译

4.鹰溪桥上

〔美国〕安布罗斯·比尔斯



亚拉巴马州北部的一座铁路桥上站着一个人,他正俯视着桥下20英尺处的奔腾流水。这个人的双手背在身后,手腕被绳子绑着。一根绞索紧紧地套住他的脖子,另一端系在他的头上一根结实的枕木上,中间的一段则松松地低垂到他的膝前。几块木板散搁在铺着铁轨的枕木上,他和他的行刑队就站在枕木上面。一位联邦军军士和他指挥的两名士兵组成了行刑队,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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