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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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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木磨擦和撞击斜道的可怕巨响里,整座山城也似在害怕抖震,最后一批檑木在全无阻挡下,疯了般直滚往斜道底部,仍是余势未消,近半直撞至城门口,方停止下来,将山城唯一的出口完全封闭。

守城军齐声欢呼。

再一声令下,以火把点燃障碍物,然后用长竿挑起,往下投掷,障碍物便仿如天降火球,落往底层的房舍街道。

此时底层已陷于浓烟里,敌人呛咳之声大作,再没法像刚才般发动箭攻,龙鹰等趁着仍隐可见物之际,射破散布关键房舍瓦顶上的火油罐,再喂以火箭,火势愈发猛烈。

敌方一阵急骤鼓响,发出进攻的命令,在城门被火木封闭下,唯一生路是往上攻去,不用指挥催促,以千计的敌人,一手举盾挡箭,另一手持矛提刀的踏上斜道,住上攻来,喊杀之声掩盖了火焰的声音。情况惨烈至极。

龙鹰狂喝道:“放石!”

话犹未已,堆积如山的大石滚下斜道,朝冲上来的敌人无情砸去,情况令人不忍卒睹。原本气势如虹地冲杀上来的敌人,头崩脚断的随石翻滚。

龙鹰发出命令,火箭漫空而起,朝集中在斜道两旁,准备攻上来的敌人洒去。

席卷整个底层二千多间房舍和市集的冲天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六千敌军入城,死至只剩四百二十五人,全体被俘,在箭锋下被逼着负起清理灾场的苦差。但因龙鹰承诺何时完工,何时释放,俘虏们非常卖力。他们之所以能保命,全因躲在河溪水池里,避过大火和箭矢。

皮罗阁本不同意释放俘虏的决定,但在龙鹰游说下,终肯各让一步,处死当中的八个将官。

龙鹰三人记起泽刚不留活口的作风,心忖如论狠辣,他们实远及不上这些南诏部落。

龙鹰说服皮罗阁最有力的理据,是可一石二鸟,因为将近六千焦尸,送往石桥外敌阵前,在那里堆积成延绵三十多丈的“人山”,既可寒敌之胆,又可令敌人触目惊心,且须花时间清理,阻延敌人的第二次全面进攻。如果俘虏明知必死,定会行险一搏,在抵达石桥时不顾箭矢,亡命奔逃。而因运尸来者,全是敌方的人,所以敌军只好按弓不动,眼睁睁的看着。

兔死狐悲,只因物慯其类,何况曾为战友伙伴,把守前线的敌人,不少出现情绪崩渍的情况,当场痛哭失声。

看着堆积如山的焦尸遗骸,龙鹰等也不好受,不过想起洱西集同样但规模只及眼前一半的情况,也没甚么好说的。战争从来如此,自始以来没改变过。

直到黄昏,才清理掉所有焦尸,龙鹰依诺释放俘虏,拉队回城。

在清理灾场期问,有批敌人试图从一侧攀山来突袭,被巡逻的神鹰发现,仓皇撤走。能有如此翻山越岭本事者,舍鬼卒还有何人?只不知是否宗密智悲愤交集下,亲自领队?

这场城内大战,双方没有正面交锋,没有近身血战的机会,成为一面倒的屠杀,守城的一方只伤了七、八人,全是中了流矢,但都没有性命之险。至此,守城军四人阵亡,慯三十一人,于如此大规模的战役中,可说是微不足道,但对守城军来说,却有一定的影响。

他们晓得若敌人再攻入城内,肯定守不住第二层,遂把防线后撤,退守第三层台地。

龙鹰又使攻心之计,索性尽开两门,却在瓮城和主城间,堆满柴枝和焦炭,令敌人在未拟定策略前,不敢轻进。

龙鹰、风过庭、万仞雨、觅难天、夜栖野和皮罗阁六个守城军领袖,来到丁娜四女居住的平台,凭桌而坐,恰可以俯瞰城里城外的情景。

夕阳斜照下,灾场仍不时冒起阵阵轻烟,提醒他们惨烈的战争,在不久前发生过。

胜利带来的喜悦是短暂的,在目睹大量死亡下,既麻木又是难以负荷的沉重。攻守双方莫不承受压力和折磨,且知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直至一方被彻底击垮。

皮罗阁道:“事实上我们已失去石桥要隘,因为没法负担更多的伤亡。”

觅难天沉声道:“敌人再不会重蹈旧辙,会先把两重城墙拆掉,再在下层基地建起坚固的防御设施,方会发动另一次进攻。”

万仞雨道:“如此我们可以多顶十天到十五天,不过敌人已成复仇大军,人数虽从五万骤减至四万余人,但仍有足够实力对第三层展开潮水式夜以继日的狂猛进击,而我们的条件,比之在石桥御敌,更有不如,今早的一套再不可行。”

龙鹰断然道:“不!我们定要死守第三层,因一旦失守,只余退守王堡的最后一着,也是死着,且失去通往后山石滩的生命补给线。”

向皮罗阁问道:“我们还有多少火油储备?”

皮罗阁颓然道:“只余少量,该够用来点灯吧!但绝用不了多久。”

夜栖野道:“既然如此,何不到石桥与敌人决一死战?”

风过庭道:“我们可以捱多久呢?”

夜栖野乏言以对。

万仞雨见龙鹰仍是神态轻松,大讶道:“龙小子又想出甚么阴谋诡计来?”

众人精神大振。

龙鹰好整以暇道:“各位大哥,有否想过我们的山城内,城里有城呢?”

众人一时仍未会意过来。

龙鹰补上一句道:“且此为没墙之城,故对方根本无墙可破,只能凭云梯一类攻城工具攀攻,所以只要我们设计出专门对付云梯的武器,便可硬将敌人挡于第三层台地下。”

觅难天拍桌叫绝,道:“鹰爷真乃非常人,为何这么显而易见的厉害手段,我们偏没想到?”

万仞雨明白过来,剧震道:“对!只要拆掉斜道,第三层立成六丈高台。如果够时间,该把接连底层和第二层的斜道也拆掉。我们先在第二层御敌,守不住再退往第三层,令敌人没法一鼓作气的攻来。”

皮罗阁兴奋的道:“对极了!我们可将从斜道拆出来的泥石,沿台缘堆筑为土石墙,既可增加高度,更可成挡箭墙。”

丁娜四女捧着饭菜来了,丁慧笑道:“看各位大爷笑逐颜开的模样,使知想出了克敌的大计。”

四女同时向龙鹰大抛媚眼儿,她们心中所想,是路人皆见的事。龙鹰则心中叫苦,他自出生以来,从未如此心疲力倦,但四女却似是被战争唤醒了她们血液里裸形族的野性,作战时悍如雌狮,勾引起男人来,刚毫无掩饰或保留。最要命的是不知是否因共事一夫惯了,一旦认定龙鹰,便对其他人不假辞色。

夜栖野双目放光道:“怎会有鱼、有肉,还有鲜菜呢?”

丁娜来到龙鹰身后,双手按在他肩头上,轻轻揉捏,笑脸如花道:“你们在城外时,越大三兄弟和十多个渔民送粮来了,还说他们正召集逃离风城的人,到来助你们守城。放下东西后他们又循原路回去,小福子也跟他们一道走。这小子给死尸吓坏了,说五、六千人阴魂不散,绝不是说笑的。”

说毕低头凑到龙鹰耳旁道:“今晚我们四姊妹就在这里等候龙爷。”

四姊妹嘻嘻哈哈的去了。

看着龙鹰一脸尴尬神色,觅难天大奇道:“鹰爷风流之名,传遍中土、草原、沙漠和高原,于男女情事上能征惯战,因何竟在面对风流阵仗时,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难道传言有误?”

众人听得捧腹狂笑,大减因战争而来的沉重。

皮罗阁匆匆吃两口后,起立道:“我先去研究一下如何夷平斜道,并准备适合的工具。每一个人都动手,对吗?”

风过庭道:“这个当然,最好找个大铁锤给我们的鹰爷,他可由天黑砸至天明,将整条斜道锤成碎粉,那便不用回来做苦工,伊人等也没法怪他。”

众人再开怀大笑。

龙鹰斜眼睨着风过庭道:“真风趣!公子的心情很好。”

风过庭向他举手致敬礼,动作出奇地潇洒好看,人仍是那个人,却与以前的他截然有别。但不同处在哪里,熟悉他的万仞雨和龙鹰都没法说出来。

夜栖野起立道:“我陪王子去。”随手抓起两个肉包子,追着皮罗阁去了。

龙鹰竖起耳朵道:“公子的未来娇妻到哩!”

轻盈的足音,绕屋而至。

第六章 婚姻约定

月灵仍是那身装束打扮,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四人对面坐下,就像上一次的对话,从没有间断过的延续下去。四人都生出奇异的滋味。

月灵宝石般的眸珠,持亘在某一抽离和冷漠的状态中,向风过庭平静的道:“说吧!”

风过庭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公主是否在十五年前的某一天出生?”

时间似在这一刻停顿了。

龙鹰和万仞雨固然像风过庭般紧张,如等候判决的囚犯。因为月灵的反应,将一锤定音,判别生死。即使不知情的觅难天,亦大感香艳刺激,眼前扑朔迷离的神秘女郎,竟仍未足十六岁,是多么离奇难信的事。

月灵如不波止水,没有丝毫可提供线索的反应,令人可以掌握她芳心的奥秘,从容自若道:“休想我说是或否,除非同时说出月和日。但要我嫁你嘛!必须说出时辰,还要呼唤我真正的名字,令我情难自禁,如此方可解开成为大鬼主时立的咒誓。”

四人听得面面相觑。

月灵道:“即使你们能打败宗密智的军队,但要杀宗密智仍非易事,他是有邪灵附体的人。以前我一直以为丹冉大鬼主因为斗不过他而落败身亡,可是当统帅一箭射中他的法杖,却令我的看法改变过来,丹冉大鬼主是以她的生命,向宗密智发出最凌厉的咒誓,故此直至今天,宗密智仍在找寻丹冉的骸骨,得之才能破解加之于他身上的咒约。统帅那一箭伤的不是宗密智本人,而是附体的邪灵。”

觅难天倒抽一口凉气道:“世间真的有邪灵?”

月灵淡然道:“你感觉不到,但我却感觉得到,附于宗密智身上的邪灵,来自远古的年代,是最强大和可怕的灵体。所以我想请问统帅,你凭甚么刨伤邪灵?”

龙鹰道:“为何不问你的庭哥儿,他又是凭甚么逼退宗密智?”

月灵没好氯的瞄风过庭一眼,道:“我的庭哥儿?到他说出我的时辰八字,又唤我的名字才算吧!现在我要说的,关乎到最后的成败。你们和丹冉大鬼主,当有一定的关联,否则我不会在洱西集碰到你们。如果你们的目的是要杀宗密智,便该和我合作。”

万仞雨探手抓着风过庭,苦笑无语,三人心中明白,他们能凌驾于月灵之上的那少许优势,已在月灵新鲜热辣的婚嫁条件下,化为乌有。要猜中月和日,已属纯粹碰运气,但仍有个谱儿,时辰更只有乱撞,名字则是绝无可能。

觅难天瞧瞧月灵,又瞧瞧三人,摸不着头脑。

月灵像有点不忍似的,语调转柔,道:“庭哥儿凭的是他奇异的剑和没人可改移的心志,那是一个顶级剑手的修行,我当时已心中明白。可是统帅那一箭,我却完全没法捉摸,可以想象宗密智的惊惧,绝不会在我之下。”

转向龙鹰道:“你是我不明白的东西,处于我的灵应之外。庭哥儿介绍你给泽刚认识时,称你为龙神巫,该是事出有因吧!对吗?”

龙鹰讶道:“公主为何厚彼薄此,只肯唤庭哥儿,却不唤我鹰哥儿呢?”

万仞雨道:“龙鹰告诉她吧!”又向月灵道:“公主亦该向我们显示诚意,至少先证实庭哥儿是否已猜中公主的芳龄。”

觅难天插言道:“或许我是旁观者清,事实上月灵大鬼主早已清楚表明庭哥儿说中了她的出生年分,否则何需再重重设关口,加上新的下嫁条件,而只要一句‘错了’便成?”转向月灵道:“本人看错了吗?”

三人心中暗赞,觅难天毕竟是老江湖,故意兜个弯去问她,点出她既已默认了,何不加以证实,以显合作的诚意。

月灵轻柔的叹了一口气,缓缓道:“说出了口的话,我是没法收回来的。”

龙鹰微笑道:“我也没法向一个连我的名字亦不肯呼唤一声的人,透露我的秘密。”

觅难天以中立者的瓷态,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鬼主怎都该有点表示,让他们的心中可以舒服点,有台阶可下。出来走江湖者,很多时候争的便是这口气。换过是我,公主如此一步不让,早已拂袖而去。”

三人知他在助攻,换个方法,软硬兼施,都盯紧月灵,看她会否先拂袖而去。此女不论才智言行,总是使人难以测度。

月灵一双美目流光闪溢,异采涟涟,夺人眼目,幽幽道:“不要强人所难好吗?我已显示出最大的诚意,向庭哥儿说出了嫁他的条件,我从未想过会向一个男子吐露这个秘密。这是个有绝对约束力的约定呵!”

众人为之气结,要符合她设下的婚嫁契约,与摘取天上明月,难度上没有多大分别。

风过庭洒然笑道:“你不是从不唤别人的名字吗?为何又肯唤我做庭哥儿呢?”

月灵看着他的笑容,微怔一下,双目似蒙上薄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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