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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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晚我们早早就关门睡了，和尚在门里门外都贴了符纸，甚至就连所有的窗户上都贴了，而且他特别叮嘱过我们，晚上最好不要出门，不管听见什么。

　　　　我因为发生过这样的事，不可能再回到楼上去住，所以晚间的时候我和我爸睡一起，我妈则去了另一边的厢房和奶奶一起。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像是梦又好像不是梦。

　　　　我梦见自己离开了家里，来到了爷爷的坟地。我爷爷埋在山林里的坟地，而且埋的地方很深，我只觉得梦里莫名其妙地就到了，而且到了爷爷坟前的时候，我看见有一个人正对着他的坟碑坐着，黑乎乎的，我看见这情景的时候，心里有些害怕，也不知道这是谁，他的头埋着，但是我能分辨出他身上的衣服，是一身寿衣。

　　　　看见是寿衣的时候，我整个人猛地抖了这么一下，然后就剧烈地害怕起来，一直往前走的脚步也猛地停了下来，然后我就看见他好像察觉到了我的声音，缓缓抬起头来，这时候我留意到他的脚，他的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我只觉得与出现在我床头的那一双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接着我看见他似乎要转过头来，而就在我要看见他的样貌的时候，我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阵恍惚，然后就从梦里猛地惊醒了过来。

　　　　而把我惊醒的是一个声音。

8、见鬼（）　
我听见的这个声音是自言自语的说话声，声音并不大，但是却很清晰，而且在我醒来的那一瞬间，把我惊醒的却不是这个说话声，而是另一声尖利的呼喊声，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醒来的那一刹那还能听见这个声音的尾音，但是很快就像错觉一样消失在耳边了。

　　　　我同时注意到，我爸已经不在床上了，而那个自言自语的说话声，正是我爸的声音。我从床上坐起来，只看见我爸站在房门口，房门是开着的，他就对着空空的房门外，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我屏气想听他在说什么，可是什么也听不清楚，只能听见一连串的音节。

　　　　我觉得这有些不对劲，于是就出声喊了一声说：“爸，你在和谁说话？”

　　　　在我出声的时候，我爸自言自语的声音戛然而止，我本来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因为大半夜的这样，我爸绝对是遇见什么了。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却看见我爸转过了头来，然后用十分正常的声音问我：“你怎么醒了？”

　　　　我听见我爸正常的声音，刚刚心里的不安沉寂了一些下去，于是就问说：“你刚刚…；…；”

　　　　我爸却打断我的话问我：“你听见了什么？”

　　　　我说：“我没有听清。”

　　　　我爸却没有离开房门口，而是将头重新转了回去，好像房门外的确有什么人一样，我似乎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还好你没有听清。”

　　　　我刚想问，然后就听见我爸对着房门外说了一声：“你走吧。”

　　　　我这时候已经觉得很奇怪了，于是一下子从床上翻身下来，想要看看他究竟在和谁说话，但是我才从床上下来，就忽然觉得不对劲。并不是别的不对劲，而是我自己，因为我察觉到我身上的衣服，似乎有些不一样。

　　　　然后我惊愕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是那种新的布料的感觉，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有已经在我心里散开，让我要下床的举动生生地停了下来。

　　　　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我身上穿的，应该是一套寿衣。

　　　　虽然我并没有看清，但是我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身衣服给脱掉，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将衣服和裤子脱了扔在地上，然后我又看向房门口，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我爸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在床上找到自己的衣服胡乱穿起来就到外面来看，房门外什么都没有，而且外面就是屋檐下，我才出来就看见我爸就像那晚一样站在廊柱旁边，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这一次我没有出声，而是站在房门口看着他，我想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但是很快，我就察觉到了另外不一样的地方，就是那口被和尚挖出来的棺材，我似乎看见本来盖着的棺材已经被打开了，而且里面的纸人已经站了起来，就朝着我这里。

　　　　我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吓了一跳，几乎是同时，我看见我爸朝我转过头来，然后阴沉沉地说了一句：“被吓到了吗？”

　　　　这个声音的确是从我爸嘴中发出来的，因为他离我很近，这点我能确认，只是声音却不是他的，似乎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我在听见这个声音的时候整个人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就问说：“你是谁？”

　　　　他朝我彻底转过身来，然后依旧用那样阴沉的声音说：“我是谁你还不知道吗？”

　　　　我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难道是棺材里的纸人附在我爸身上了？

　　　　但是我却没有这样回答，而是回答说：“我不知道。”

　　　　我爸听见我这样回答，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忽然问说：“算命僧去哪里了？”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忽然变得有些阴戾起来，好像如果我不回答他的问题的话，他就会对我做什么一样。

　　　　我这时候才知道原来和尚是算命僧，难怪他会的这么多，我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于是就反问说：“你找他做什么？”

　　　　就在我话音未落，我们齐齐听见院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我就看见算命僧出现在了院子里，而我爸也第一时间转过了头去看着算命僧，一动也不动。

　　　　我医生也不敢吭地看着算命僧，算命僧也一言不发，但似乎已经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缓缓走到屋檐下，我看见他的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但是夜里黑并不能看得清。他走近了一些之后站定，朝着我爸说：“你要找的是我，不关他们的事。”

　　　　那个声音说：“是你把他们卷进来的，而且我是你带进来的，既然来了，我怎么能让你失望而归。”

　　　　算命僧就没有接话了，我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着他们动也不敢动一下，再接着我就看见算命僧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到了地上，似乎是一个布包，然后我看见他将布包解开，露出另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来，与此同时，我听见算命僧说：“我找到你的骨灰坛了。”

　　　　算命僧的这句话像是有着某种魔力一样，才说完我就听见这个声音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声，我隐约听见似乎是在说：“不可能的，你怎么可能…；…；”

　　　　但是后面的话并没有说话，声音就消失在夜幕里了。

　　　　然后我看见算命僧又重新把布包结起来提在手上，我看着算命僧做完这一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算命僧已经和我说：“亦扬，先扶你爸进去。”

　　　　我这才看见我爸已经靠在了廊柱上，似乎正要滑落下来，我上前扶住他，只觉得我爸身子重的很，但他是醒着的，他和我说：“我感觉没有力气。”

　　　　算命僧说：“你被阴鬼附身，身上阳气变弱，没有力气是正常的，休息一夜就好了。”

　　　　然后我勉强扶着我爸回到房间里，算命僧也跟着进来。但是他没有开灯，而是拿出一根蜡烛来点燃，我顺口问了一句原因，他说这蜡烛不是用来照明的，而是用来警示的，要是房间里还有什么东西，蜡烛就会熄掉。

　　　　他把布袋放到桌子上，我这才看清这是一个金黄色的符袋，如果没错的话，这东西应该是从空房子里找到的，因为算命僧傍晚的时候说过，他要去空房子里一趟。

　　　　我看了看桌子上的符袋，问说：“这是…；…；”

　　　　他剪短地回答我说：“这是一个骨灰坛。”

　　　　不过很快他的视线就转移到了我脱下来丢在地上的寿衣，然后皱了一下眉问说：“这是你脱下来的？”

　　　　我点头算是默认，算命僧又问我说：“那你有看见什么吗？”

　　　　我不明白他说的看见什么指的是什么，但依旧摇头说：“没有。”

　　　　听见我这样回答，算命僧就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和我说：“你家曾经有个先生来帮你看过祸事，你还记得吗？”

　　　　我点头说：“记得。”

　　　　然后算命僧问我：“他让你们家做了一块金符，那金符到哪去了？”

　　　　我回答说：“丢了。”

　　　　算命僧反问：“丢了？”

　　　　我说：“出事的那一晚就不见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找到了，我感觉好像是在睡梦里被谁给拿走了。”

　　　　算命僧似乎知道这块金符的事，而且听他的口气，似乎这块金符也是重要的东西一样，他听了我的话之后沉吟了下，接着和我们说：“看来得去找下这个先生。”

　　　　我问说：“去找他做什么？”

　　　　算命僧看向我说：“有些事我想问他，也只有他才知道答案。”

9、先生（）　
第二天是我和算命僧去找的先生，算命僧只让我和他去，我不知道他的用意，而且一路上他都没有提任何和这件事有关的事，只是问了我一个问题，他问我说&mdash；&mdash；当年我在大伯的屋子里究竟看见了什么？

　　　　我知道算命僧说的是我六岁那年误闯进大伯家的事，而且这件事我至今也记得清清楚楚，唯一不曾记得的是那个无面人把我抱起来之后的事，难道算命僧指的是这之后我见到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于是就保持沉默，算命僧见我并没有答话，也就没有继续追问，最后我们就这样沉默着到了先生家。

　　　　我并不知道先生家住在那里，算命僧只是依靠我爸提供的地址找过来的，开门的似乎是先生的媳妇，算命僧才说要找先生的时候，他媳妇狐疑地看着我们，然后说先生已经不替人看事了。

　　　　算命僧告诉他媳妇说我们不是来找他看祸事的，而是来帮他看的。

　　　　他媳妇听见算命僧这奇怪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我们迎了进去，进去我就看见先生坐在屋檐下，只是对我们的到来却毫无反应，看着很不正常。

　　　　然后先生的媳妇才告诉我们说自从他最后一次从我家回来之后，就变成这样了，经常坐在屋檐下发呆，有时候还会说一些奇怪的话，就像我们现在看到的。

　　　　我和算命僧走到先生跟前，即便已经到了他身边，他也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表情都没有变一下，我看见他的眼睛是空洞的，好像整个人已经彻底不在这里了一样，甚至给我的感觉，他仅仅只是剩下了一具驱壳。

　　　　算命僧则小声地和我说：“他这是丢魂了。”

　　　　我不知道丢魂是什么样的，于是只是听着并没有接话，而且算命僧说的很小声，显然是不想让先生的媳妇听见。我看见算命僧说完就试着摸了摸先生的头顶，就在算命僧的手将要碰到他的头的时候，他忽然现实回魂了一样地回过神来，然后就忽然呼喊了起来&mdash；&mdash；要死了，要死了！

　　　　他连着呼喊了好几声，然后就看向了算命僧，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声音，问说：“你是谁？”

　　　　算命僧见他已经清醒了过来，就收回了手，然后站定，先生接着又看向我，他一眼就认出了我，接着我看见他的神情变得惊恐起来，直愣愣地看着我问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接着算命僧就接过了他的话，算命僧问他说：“刚刚你去哪里了？”

　　　　先生的注意力才被算命僧吸引了过去，他看着算命僧，却不说一句话，算命僧见他不说话，就没有继续追问，他说：“我们来是像问你一件事，你能回答我吗？”

　　　　先生一直就这样看着算命僧，冷冷地回了一句：“什么事？”

　　　　算命僧问先生说：“那一晚，你在空房子里看见了什么？”

　　　　空房子三个字像是完全不能提的东西一样，算命僧才提起这三个字，先生的眼神就彻底迷乱起来，然后他刚刚清醒过来的神智就又彻底混乱了起来，然后就开始胡乱地叫嚷起来，我只听见他一直说着什么&mdash；&mdash；我没有来过，我不知道，我不应该在这里的…；…；

　　　　他媳妇见先生忽然胡言乱语起来，就和我们说道：“你们就放过他吧，他已经够惨了，你们就别问他了。”

　　　　而就在这一刻，算命僧忽然就把眼神移向了先生他媳妇，我察觉到算命僧眼神里的不对劲，于是也看过去，只是我并没有看出来什么，可是算命僧的眼神已经变得肃杀起来，然后我听见算命僧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然后他就别过了眼神，重新看向先生，只是他却对先生的媳妇说：“你帮我去倒一碗水来。”

　　　　先生媳妇虽然想说什么，但还是照着去做了。

　　　　我不明白算命僧要做什么，就在一旁默默看着。直到先生媳妇把水倒了过来递到算命僧的手上，算命僧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