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命-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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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师让山婆掌坛，由他来上香招魂，而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需要有一个让招来的亡魂有容身之处，地师和我商量过，让亡魂上我的身，否则这个亡魂是招不来的。我同意了。

　　　　招魂和叫魂的手法差不多，我自己体验过，所以知道这里面的步骤是怎样的，我看见地师上香，然后拜，在他捏着香拜第二拜的时候，我就感觉他的动作已经是被带着动了，也就是说他要已经找到了和他契约的东西，之后我看见他拜了第三拜，嘴里就开始喊亡魂，只是他并不知道这个亡魂是谁，所以喊不出来名字，而招魂如果喊不出来名字，那么就只能由这个契约的东西带着去找。

　　　　山婆则在供桌之前留意着香烛的变化，我看见不过一小会儿的功夫，供桌上香炉里插着的香就忽然熄了一支，只剩下另外的两支还在烧，山婆见了就抓起供桌上供着的米碗里的米，然后一点一点撒出去，边撒边念叨：“亡魂莫要惊扰，速速退开。”

　　　　她的手法很娴熟，一把米分成了三次全部撒出去，我看见山婆在将米全部撒出去之后，只见已经熄掉的那支香像是死灰复燃了一样地，忽地冒起一股子烟。接着微弱的香炭就又烧了起来。

　　　　中间也有风吹起来，蜡烛的火焰随风动，但都没有要熄掉的意思，只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地师一直没有声音，就捏着香弓着身子站着，像一尊雕塑有一样，而他手上的香已经差不多去了一半。

　　　　见一直没有动静，我看了看山婆，山婆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变化，她也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我不敢出声说话，也只能站着等。我觉得等待是一件非常漫长的事情，而且心里一直忐忑不安，我看着地师手里的香一直已经快完了还没有半点动静，就真的有些急了起来，我看向山婆，喊了一声：“阿婆…；…；”

　　　　山婆这才点起三炷香，然后和刚刚地师一样的手法，我知道她这是要叫魂的先兆，只见她也是拜了三拜之后，然后就开始喊地师，只是山婆没有喊地师的名字，而就是喊他地师。我这时候才明白地师为什么说他没有把握。原来是防着自己叫魂的时候万一回不来，能让山婆把他叫回来。

　　　　可是山婆一连喊了好几遍，忽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将香按在地上熄掉，我看见她的神色异常惊恐，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惊恐的事一样。他的这个举动吓到我们了，我赶忙问她说：“阿婆，怎么了？”

　　　　山婆惊魂未定，几乎是用带喘的声音和我们说：“我叫不到地师的魂了，而且我叫他的魂。却叫来了一个邪祟。”

　　　　听见说叫不回来了，我有些慌，就问说：“什么叫叫不到了？”

　　　　阿婆说：“叫不到的原因很多，多半是魂进去的太深了，叫不到了，也可能是被邪祟遮起来了叫不见了，也可能是魂没有了。”

　　　　我听了觉得很不安起来，阿婆则继续说：“而且我才叫他，就又一个邪祟顺着我的叫声来了，这不是好兆头，好像这个邪祟已经盯上地师了，又或者说，一直都跟着地师。”

　　　　我问说：“那要怎么办？”

　　　　山婆想了想说：“我试着再叫一遍看看，只是再叫如果还是这个邪祟跟来的话，上了地师的身。那就完了。”

　　　　山婆说的很严重，我想了想说：“要不我去找他吧。”

　　　　谁知道我这话才出口，我爸就说：“不行。”

　　　　地师也特别叮嘱过我，我不能再做叫魂这样的事了，可是眼下除了我根本没人能找到他，算命僧又不大会这些，而且上次他走阴之后我就感觉他只要做这些，肯定是回不来的，所以他听见我这样只是看了看我，也并没有说什么。而我爸反对的厉害，算命僧才开口说：“亦扬既然是三断命，是可以去的，而且没有邪祟能危害到他，之前担心他出事是因为我们一直认为他是靠偷命活下来的，怕他频繁这样做惊扰了什么东西，找到他的命源，而现在却没有这个担忧了。”

　　　　我爸听了算命僧这话，犹豫了一下，我说：“不能再耽搁了，地师要是没了，我们家还能怎么办？”

　　　　说完我也不管我爸同不同意，就和山婆说：“阿婆你给我三炷香。”

　　　　山婆就点了三炷香给我，我照着那一晚上去找算命僧的样子捏着香拜，第一拜过后我就感到有什么东西握住了香和我的手，那种冰冷的感觉像是冰坨子一样，接着我听见那个声音说：“又是你。”

44、第二次走阴（）　
我听出来这是那晚上的那个东西，我没有回答，而他问我说：“这一次你拿什么来换？”

　　　　我不知道能拿什么换，就想着上一次已经答应了用命了，就说：“命。”

　　　　可是它听了之后却说：“你根本没有命，又怎么能拿命来换，这一次你骗不了我。”

　　　　我说：“那你想要什么？”

　　　　它就沉默了，要不是我手上和香上的力道还在。我还以为它已经离开了，好一阵它才开口：“你帮我找到尸骸，我就既往不咎。”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好。”

　　　　我没有问怎么帮他找，也没有问他是谁，因为我知道现在每耽搁一刻，地师就多危险一分，然后我就听见他和我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的名字叫赵天灵。”

　　　　而后的他就没有说了，我记住他的名字。就听见他和我说：“你跟我来。”

　　　　接着我就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地就出去了，这一次我很好奇，我回头看了看身后，我感觉身边是昏暗迷蒙蒙的一片。我回头看到自己的家宅在一片黑暗中，笼罩着一层迷雾，看着阴森森的。接着我就跟着他来到了外面，而且一路到了桥头。又来到了桥头处，来到桥边的时候，我终于问他：“现在我是什么，我感觉自己就像一阵风一样。”

　　　　赵天灵回答我说：“这是你的魂，活人的魂能短暂地离开身体，但是不能走的太深，一旦迷路了，就回不来了。”

　　　　我疑惑地问了一句：“我竟然有魂。”

　　　　赵天灵听了我的这句话，忽然转头看着我，神神秘秘地和我说了一句：“你没有。”

　　　　他前后说辞矛盾，刚刚还说这是我的魂，可是为什么马上就又变了口，我于是问说：“可你刚刚还说…；…；”

　　　　赵天灵然后又朝我“嘘”了一声，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知道说话会引来背的什么东西，虽然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可是最终什么都不敢说，就跟着他到了招魂处。

　　　　这一次的招魂处和我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不同，只见停着的棺材和纸人都已经不见了，只是这一次更加诡异，我看见一尊泥胎菩萨供在那里，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而且泥胎菩萨看着怪怪的，又加上是夜晚，黑黢黢的，迹象一个邪灵一样，我就多看了一眼，谁知道赵天灵拉了我一把，我就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地就离开了这里，很快就又到了似乎熟悉又像是陌生的地方，然后就又到了上次来的山林里。

　　　　而且很快我就发现，这里我是来过的。这是我爷爷的坟的位置，上次我来找地师，就是被他引着来的这里，难道这一次地师也是到了这里来。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很快我就看到了在坟前站着一动不动的地师，直到我走到身边的时候他才察觉到我过来，赵天灵又彻底消失不见了，地师见到是我，很是惊讶，就问我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你手里的香已经烧完了，山婆叫不到你的魂，所以就托我来找你。”

　　　　我边说着边看了看眼前的坟，的确是爷爷的坟不错，我看了看坟又看了看地师，问他说：“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招的那个亡魂呢？”

　　　　地师说：“香已经烧完了吗，我觉得我才出来不一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然后地师问我说：“你上次来过这里？”

　　　　本来这个问题应该是我来问，因为算命僧上次走阴差点死掉也是到了这里，这一次地师到了这里也是回不去。爷爷的坟究竟存在什么秘密，为什么他们都会到这里来。我找算命僧的事我和地师说过，地师自然知道，我于是和地师说：“快没有时间了，我们快回去吧。”

　　　　地师看了看爷爷的坟，似乎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弄完，但还是和我说：“那我们走。”

　　　　于是我和他又顺着原路回来，一路上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当我们进到村里的时候，我听见山婆一直喊我的声音，地师也听见了，然后和我说：“山婆在帮你叫魂。”

　　　　我说：“我才出来不一会儿，怎么就开始叫我了？”

　　　　地师说：“恐怕你的香也要烧完了。”

　　　　说着我们很快就到了院门口，只是猜到院门口，我就看见在墙角蹲着一个人，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是谁，就蹲在那里，我们到院门口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反应，我就拉了拉地师，只是我感觉他的身子轻飘飘的。似乎完全不存在一样，地师当然也看见了，只是我听见他说了一声：“邪祟。”

　　　　邪祟？

　　　　我看着完全就是一个人的样子，只是蹲在地上，我想着来找地师之前的情景，山婆说她帮地师叫魂却叫来了一个邪祟，难道就是它？

　　　　然后我就看见这个东西站了起来，只是它站起来之后却看不清它的身子。它就像一团黑色的雾一样，只有一个人的形状，我感觉它根本就不是亡魂，因为亡魂会保存人的形貌，可是它虽然看起来像，却不是。

　　　　地师小声和我说：“亡魂和邪祟有时候根本就无法区分，只能靠它们身上的阴气和煞气来区分。”

　　　　它彻底站起来之后，我听见它用尖细而且隆隆的声音说：“我终于找到你了，想不到你一直藏在这个村子里，倒是让我好找。”

　　　　这时候山婆的叫声又传了来，地师没有说话，而它说完这句话之后。我就看见它的身子想烟一样缓慢消失，逐渐不见，只是它最后的声音传到我们的耳朵里，它说：“你的时间不多了，要到了。”

　　　　我看向地师，地师拉着我，然后我们就像一阵风一样来到了院子里，然后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到了现实里，眼前的昏暗已经彻底变成了有些刺眼的白天，我再看向地师，地师已经睁开了眼睛，只是他手上的香已经彻底烧完了，他手上落了一层香灰，他把香丢掉，又弹掉手上的香灰，只是看着我。

　　　　而我看了看手上，我手上的香还没有熄掉，才烧了一半，我就看了看山婆，我原本以为自己手上的香要完了山婆才叫了我的魂，可是有哪里好像不对。

　　　　而山婆正如释重负一样地看着我们，尤其看到地师已经醒过来了，她长舒了一口气说：“刚刚你们可吓死我了。”

　　　　地师也察觉到情形不对，因为他也看见我手上才烧了一半的香，然后他问山婆：“刚刚我听见你替亦扬叫魂的声音了，发生了什么事？”

　　　　山婆接着就将目光看向了我，然后说：“是亦扬，他在叫魂的时候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我们听了害怕，才叫他的。”

　　　　地师的眼睛眯了起来，而且变得很是凌厉，问说：“他说了什么？”

　　　　山婆看了看其他人，似乎有些说不出口，深吸了一口气正打算说，就在这时候，算命僧忽然出声制止说：“不要说。”

　　　　我的神经已经彻底绷了起来，结果算命僧这句话让我彻底乱了，我看向算命僧，其他人也全部看向算命僧，算命僧说：“你们难道都没有察觉，有什么东西跟着你们回来了！”

　　　　我起初以为算命僧察觉到了刚刚那个邪祟的存在，可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对，因为地师的反应不对，按理说他知道这个邪祟，不会有这样惊讶的神情，算命僧很快说：“刚刚它就已经进来了，我只看见了一瞬它的身影，是从坟地里一直跟着你们回来的，而你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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