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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指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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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两个都是在去和网友开房时被人迷昏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放满了冰水的浴缸里,浴缸边上有一部手机,浴室的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很醒目的一行字:

    ‘你的肾早晚会亏掉,不如给更有用的人。打120,在医生来之前,别急着站起来。’

    事后发现他们背上各有一道二十厘米的伤口,经过了简单缝合,医院证实是被人以非常专业的手法摘取了左肾。”

    “怎么样,是不是听着耳熟?”史大壮苦笑着说。

    “这种偷肾的方法出自一部美国的电影剧本,后来变成社会流言,尤其在互联网上,更是传播得煞有介事,一度引起网民恐慌,为此,美国肾脏基金会、我国红十字会和有关人员都辟谣过。”

    “这里的有关人员就包括——我!”史大壮指着自己的头。

    “可现在,这种事情居然就发生在我的辖区里!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一件我辟谣过的事情,我他妈的感觉自己像个傻哔一样!”

    史大壮越说越气,把没抽完的烟狠狠地掐灭在烟缸里。

    “就是里面这家伙干的?”青木指着玻璃问道。

    玻璃后面的审讯椅上坐着一个男人,带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精神萎顿但很平静。

    “作案手法虽然奇特,但并不高明,又是酒店,又是冰块的,这案子应该不难破吧?”青木说。

    史大壮点点头:“他叫赵鹏程,市一医院的外科医生。从目前掌握的证据来看,可以确定是他做的案,但这小子拒不交代,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我们的预审专家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上面又催得急,这不才想到找吴大的梅教授帮忙了嘛。”

    “不能办成零口供?”

    “这么大的案子,光抓他一个有什么用?不把他的下家和贩卖器官的链条给揪出来,我这根本就不算破案!”史大壮气呼呼地说。

    “好在没有发生命案!”青木感叹道。

    胡杏轻轻咳嗽了一声:“咳那个,青木老师,还有第三个受害人呢。”

    “那人原本是个富商,因为脑炎入院,后诊断为植物人,在医院里被人取走了器官。不过他就没那么幸运,不但被取走了双肾,还取走了肝脏和大脑。”

    “由于手术做得很精巧,受害人本身又是植物人,家属刚开始都没发现异常,只以为死了,要不是后来死者的女儿从国外回来亲自为他整理仪容,这件案子可能永远都发现不了。”

    还真是桩奇案啊!

    青木轻轻拍了拍史大壮的肩膀,对他表示同情。这案子现在是没公布案情,一旦公布出去,社会影响绝对可以称得上恶劣。

    这么恶性的案件,如果没有立功表现,肯定会判死刑,为什么不肯招出下家?

    卖几个器官又能赚多少钱?一个高学历的外科医生,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青木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忽然扭头问胡杏:“你刚才说什么?大脑?他取走人的大脑干什么?”

第3章 浮冰刺骨冷,腰间一刀裁() 
现代医疗技术已经可以实现大部分人体器官的移植,所以黑市的器官贩卖屡禁不绝,但再无知的人也知道,人的大脑是不可能移植的,目前连理论上的可能性都还不存在。

    那这家伙取走人的大脑干什么?要知道取脑的手术比起偷肾可复杂多了,除非他有什么特殊癖好。

    “什么特殊癖好?”胡杏好奇地问。

    “比如他喜欢吃豆腐脑,又觉得外面卖的不够劲。”青木随口说。

    胡杏想起早上刚吃过豆腐脑,喉咙口泛起一股酸水,差点没吐出来。

    史大壮说:“好了,青木老师,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好办法,赶紧说。”

    “审了多久了?”青木看着史大壮的黑眼圈问。

    史大壮支支吾吾:“十几二三十个小时了吧。”

    青木心头了然,戏谑道:“就差上刑了吧?”。

    史大壮吓了一跳:“兄弟你可不能乱说,我们有纪律,谁敢上刑!再说吧,咱们办案也看不同对象,讲究人性化,是不,小胡?”

    胡杏会意道:“就是就是,这人是外科大夫,经常手术台一站站一天,这点时间不算疲劳审讯。”

    青木差点想笑,摇了摇头说:“我去看看吧。”

    史大壮说:“行,我陪你去。”

    青木又没头没脑地问了句:“那里面有空调的吧?”

    然后对胡杏说:“胡警官,一会儿看我的手势,把里面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另外,帮我准备一个冰袋。”

    “冰袋?”胡杏莫名其妙,不过脑子转得很快,“冰棍行不行?”

    “别化了就行。”

    胡杏皱着眉,猜测着青木的用意。她总觉得梅教授介绍来的这位“专家”不怎么靠谱。

    “不会真是个骗子吧?”

    赵鹏程坐在冰凉的审讯椅上,听见铁门打开的声音。

    又要换班了吗?

    这种不间断审讯确实让他很难受,要不是在手术台上练出来的本领,还真坚持不住。

    他听见皮鞋踩着地面吧嗒吧嗒的响声,还有踢踏踢踏的声音。

    趿拉板?

    赵鹏程勉力抬起疲劳的眼皮,看见那个已经审讯过他三次的刑侦队长走进来,还带着一个穿风衣的家伙。

    因为逆光的关系,他看不清那人的脸,但那人的确是穿了一双拖鞋的。

    什么时候警局的纪律已经变得这么松懈了?

    还是想用这样的套路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开口说话?

    赵鹏程似乎一下子看透了警察的用心,冷笑着垂下了眼睑,不再看他们。

    史大壮示意正在审讯的警员离开,然后把椅子拉开,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来,大咧咧一坐,正要把对着嫌犯的灯光打到最亮,却被青木阻止了。

    青木说:“把灯关了。”

    “什么?”史大壮以为自己听错了。

    青木又说了一遍:“把灯关了。”

    史大壮只好照做。

    灯灭了,审讯室里的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这让一直被强光照着脸的赵鹏程有点不适应,但身体倒是轻松了不少。

    一阵倦意袭来,他困了。但他依然紧绷着神经,揣测着对方将用什么样的方式将他弄醒,不让他睡。

    敲桌子吗?还是大声说话?或者用更大功率的灯来照我?

    他静静地等着,然后,他听到了趿拉板的声音。

    踢踏,踢踏,

    声音到了他身前,开始绕着他转。

    踢踏,踢踏,

    一圈又一圈。

    就这样吗?这样就想拖垮我?

    啊,眼皮好沉啊,好想睡啊!你们有什么招快使出来吧,再不使出来我可就真的睡着了!

    赵鹏程暗笑,这人就是个棒槌吧。

    总不会是个巫师,来催眠我的吧?

    嗯,催眠?

    赵鹏程心里有那么一丝清明闪过,恐惧油然而生。

    啊,不能睡!

    他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怎么那么重?

    踢踏,踢踏,

    这个该死的声音怎么还在响?

    踢踏,踢踏,

    世界陷入一片虚无。

    踢踏,踢踏,

    青木绕着赵鹏程走了几圈,然后对着监控和镜子的方向做了个手势。

    屋顶的空调传来一阵凉风,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室内的气温骤然降下来,颇有几分寒意。

    过了一会儿,胡杏推门进来,把一箱雪糕放在审讯桌上。

    青木打开一看,可爱的女警官居然每种口味买了一支,整整一箱,没有两支一样的。

    他笑着挑了一支绿豆的,然后把雪糕盒子推给史大壮,示意他也挑一支喜欢的。

    还真的吃啊!

    监控室里的胡杏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个大男人在昏暗的审讯室里大口大口地吃雪糕,而被审讯的对象居然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太不真实了!这是发生在刑警队里的故事吗?

    史大壮也心存疑惑。

    他愿意相信青木,更相信大名鼎鼎的梅教授不会给他送一个江湖骗子过来,但在审讯室里吃雪糕实在有点难以下咽。

    “嘘!”青木用手势阻止想说话的史大壮,示意他再等等。

    正当史大壮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青木站起来,缓缓踱到睡着的赵鹏程身边,低头去看他的脸。

    由于灯光昏暗,外面的胡杏隔着玻璃看不太清,但直觉告诉她,一定有什么不容错过的细节。她赶紧去看监控视频,把镜头拉近,直到电脑屏幕上只剩下嫌犯的脸。

    她看见赵鹏程的眼睛虽然闭着,但眼球却在快速移动。

    青木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回去重新取了一根冰棍,没有撕开包装,绕到审讯椅的后面,把冰棍塞到了赵鹏程的后腰上。

    赵鹏程醒了。他是被冻醒的。

    周围真冷啊!尤其是腰和后背,就像躺在冰山上一样。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赤条条地躺在浴缸里。

    浴缸的水里浮着冰块,冰凉刺骨。

    他吓了一跳,马上去摸旁边的肥皂盒。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仿佛安排好的剧本一样。

    肥皂盒里有一部手机。

    他转头去看浴室的镜子。

    镜子上用口红写着一行字:

    你的肾迟早会亏掉,不如给更有用的人。打120,在医生来之前最好别站起来。

    恐惧比寒冷更彻底地占领了他的身体。

    他颤抖着手伸进冰冷的水里,沿着自己的臀部摸向后背。

    在他的左后腰处,他摸到一条大约二十厘米的隆起。凭着医生的直觉,他知道这是一道刀疤,经过了简单的缝合。

    有人取走了他的肾!

    他拿起电话,按下110。想了想,觉得不妥,重新按了120。又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他不知道为什么打110和120都不妥,反正就是觉得不能打,于是拿着电话发起呆来。

    这时候,他看见浴室的门开了,走进来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明明五官英秀,却顶着一个鸡窝头,身上穿一件深灰色的旧风衣,一条很不合时宜的喇叭裤,底下的裤腿被剪短且破烂得开了线。双手插在裤兜里,微驼着背,走起路来懒洋洋的,像是刚睡醒而样子。脚上的趿拉板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像催眠的魔笛。

    “呱呱”

    赵鹏程听见一只乌鸦从浴室窗外飞过,又“呱呱”叫着飞了回来,停在窗台上。

    他知道乌鸦是腐肉动物,能闻到死人的味道,这也是民间传闻乌鸦不详的原因。

    “我是快死了吗?”他想。

    “你不会死,你只是肾丢了。”门口那个奇怪的男人说。

第4章 离别意非轻,未逢肾已衰() 
“你的肾去哪儿了?”男人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

    “我的肾去哪儿了?”赵鹏程喃喃重复着这个问题,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的肾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赵鹏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答,他好像没有义务回答,但他无法拒绝。

    “不要急,慢慢想,想起来,才能找回你的肾。”

    “是的,我不着急,我会想起来的。”

    赵鹏程的样子很痛苦,剧烈喘息的肺部把浴缸里的水推出一波一波的波浪。

    “被你卖了吧?”

    “被我卖了?好像是的。”

    “你把它卖给了谁?”

    “我把它卖给了谁?”赵鹏程愣了一下,抬头去看问他话的人。

    那人就站在浴室门口,离他很近,他却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了,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就像一个鬼影。

    窗外的乌鸦又“呱呱”地叫了两声。

    赵鹏程吓得一哆嗦:“我把它卖给了收肾的人。”

    “谁是收肾的人?”

    胡杏隔着玻璃惊讶地张大了嘴。她看见青木放完冰棍后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然后随口和嫌犯聊起了天,而那个曾坚持了三十个多个小时一言不发且看起来睡着了的家伙居然就真的说话了。

    “我也不认识收肾的人,是老于牵的线。”

    “老于是谁?”

    “我们医院保卫科的于建国。”

    “你一共卖了多少个肾?”

    “一共一共七八个吧。”

    坐在审讯桌后面的史大壮听到这里咬着牙骂了一句“艹!”

    赵鹏程躺在浴缸里,不再像开始那样局促和紧张,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他的故事。

    老于是我老乡,一个村的。他和我爸一辈儿,过去我喊他于叔,他来我们医院上班以后,我就喊他老于了。

    小的时候,我们山里穷,上不起学。我有个妹妹,又漂亮又聪明,读书成绩好,大家都说她是山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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