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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指南-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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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生花问道:“你嘀咕什么呢?”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手里的红酒瓶子就想砸过去,砸到一半又停了手,不知是舍不得这瓶82年的拉菲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青木背着身嘿嘿地笑。毕生花的脸就刷一下红了,好像刚刚喝了一斤二锅头。
“喂,酒是不是真的?”青木问。
毕生花平复一下心情,认真地看了看说:“包装上看不出来的,现在造假的手段太好了,几百年的古董都能做到让博物院的专家走眼,何况才几十年的红酒。”
青木说:“那要怎么分别?”
毕生花说:“喝一口就知道了。”
青木就站起来到酒架上拿了两个玻璃杯和开瓶器,走过来放在池子边上,他也在池边坐了下来。
毕生花赶紧缩进水里,一只胳膊护在胸前,另一只手把酒递给青木。
青木开了酒,倒了两杯,把其中一杯递给毕生花。毕生花接过来闻了闻,又拿在手里晃,晃一会儿闻一闻,晃了许久才尝了一小口。
青木也想学着她的样子去晃酒,却被毕生花阻止道:“你那杯别动。”
她说着把自己的酒杯浸在了温泉里,泡了一会儿才端上来,此时红酒也已经有了些温度,她又放在嘴边闻了闻,然后轻轻尝了一口。
她做这些动作的时候轻柔而细腻,就像乐师在调试自己心爱的乐器。由于在温泉里泡久了的原因,她的胳膊和肩头的肌肤显出几分红润,而脸上就显得尤为白净。
温泉池子的水面上蕴蒸着一层薄薄的雾气,在她的短发上凝结了许多细小的水珠。
青木看着毕生花,突然感慨道:“真如煤老板所说,你不穿衣服的时候才像个女人!”
毕生花正在品酒,被青木这话呛得一口酒喷出来。
青木以为酒不好喝,问道:“假酒?”
毕生花没好气地说:“真的!”又大骂到:“死乌鸦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它!”
青木说:“真是82年的拉菲?”
毕生花又拿起放在池边一直没动的那杯喝了一口,说:“是拉菲,而且至少二十五年以上的陈酒了,至于是82年还是83年,这不可能靠口感分辨出来,不过也没人会把83年的拉菲换个包装去冒充82年。”
“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了。”青木就拿起刚刚毕生花喝过的那杯一饮而尽,砸了砸嘴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毕生花见青木拿她喝过的酒杯去喝,不知怎的心里就荡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撞进了心底。
她笑道:“我刚刚是为了品鉴才把酒放到水里温过,已经不好喝了,你重新倒一杯。而且红酒也不是你这样喝的,得慢慢品,你当是喝啤酒呢!”
青木撇撇嘴说:“为什么人类享受的东西总是很麻烦?”
毕生花说:“也就你这根木头才会觉得麻烦。”
青木不以为然地重新倒了一杯,拿在手里晃了半天,喝了一口,翻了翻白眼说:“好像是不错,不过也没有那么贵的吧!”
毕生花说:“都说82年的拉菲好,是因为82年法国天气好,蔬果大丰收,所以那一年的葡萄酒产量特别大,留给后世的窖藏量也大。不是说82年产的酒就比95年的好喝一点。别的年份产出的酒也有品质很高的,只不过量少而已。”
“那为什么这么贵?”
“聪明人炒作,傻子买单,总的来说就是人傻钱多呗!”毕生花说,“要是大家都像你一样喝酒,喝完了还净说大实话,那世界上就没有奢侈品了。”
“要不咱们酒吧里也弄几瓶这种酒?”青木说。
“你是想骂我就是那个钱多的傻子吗?”毕生花说。
青木摸着头嘿嘿地笑起来。
浓重的夜色从玻璃窗外宣泄进来,房间内乳黄色的灯光在氤氲的泉雾里暖得像化开来的巧克力。82年的拉菲的香气在泉水边弥漫,和雾气一起融解出浓郁而慵懒的情调。
两个人,一个坐在池边,一个靠在池子里,品着红酒,叙着闲话。
毕生花觉得这样的时光就像酒瓶里的拉菲一样,美好而值得珍惜,然而逝去之后便很难追回。她已经完全放开,不再顾忌泉水是否走漏了春光,只想好好享受这让人沉醉的时光。而青木不知是君子还是傻子,除了开始时草莓樱桃地嘀咕了一阵之外,就再也目不斜视,一副柳下惠的样子。
“傻子!”毕生花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又忍不住想起乌鸦的话,要不要去一趟韩国呢?一想这里,她的脸一红,“呸呸呸”地连呸了好几口,心说我才不要去呢!
青木这时候却还在考虑红酒的事情:“要不要留一点回去给煤老板喝?这鸟儿酒量不行,但好这一口。”
毕生花心不在焉地说:“那就留点吧。”
青木问她:“咱今晚睡这儿还是回家?”
毕生花的心砰砰跳了起来:“这儿可以吗?你你决定吧。”
青木想了想说:“还是回去吧,我怕煤老板找不到我们要着急了。”
正说着呢,他忽然看见玻璃窗外有个黑影飞过,一会儿又落在窗台上,在那里“呱呱”地叫了几声,又用鸟嘴笃笃笃地敲着玻璃。
青木连忙走过去把门打开,放煤老板进来,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我去帮你追人,你却在这里享受,喔哦”乌鸦看见池子里的毕生花,“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毕生花说:“死乌鸦别乱说话,不是你想的那样。”
乌鸦说:“呱呱,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泡着温泉,霓虹喏咔咻映画都是这样的呱。你说不是我想的那样谁信啊!”
毕生花不解地问青木:“你的鸟说什么呢?”
青木嘿嘿笑道:“没什么,他胡说八道呢。”
乌鸦突然看见了池边的酒瓶子:“哇哦,还有红酒!呱呱!”
跳着脚就要过来喝,被青木一把抓住:“你丫一喝就醉,先把正事儿跟我说了,蒋得官跑哪儿去了?”
第205章 兄弟()
市郊城乡结合部一个杂乱的城中村,卖烤串的摊位上冒起浓浓的白烟,参着辣椒粉的味道,呛得过往行人不住地咳嗽。路边摊子上坐满了吃宵夜的人,吆五喝六地划着拳,吹着市井百姓们的牛逼故事。时不时有喝了几杯猫尿的人钻进黑暗的小巷子,巷子里穿着清凉的浓妆姑娘便笑盈盈的将其迎进门去,然后拉上了卷闸门。
一只乌鸦像黑夜里的蝙蝠一样从人们的头顶掠过,看见的人就会吐一口唾沫,叫一声“晦气”,再喝两口啤酒压压惊。
乌鸦在烤羊肉的香味里徘徊了许久,最终长呱一声飞进了远处僻静的角落,停在一栋出租屋窗外的桂树枝头。
蒋得官闭着眼睛坐在破旧的沙发里,手指上的香烟已经快要烧到指甲盖了。这时候窗外传来一声诡异的鸦叫,吓得他一哆嗦把香烟扔在了地上。
看见地上满是广告纸和塑料袋,他又不得不把还燃着的烟蒂捡起来,掐灭在烟灰缸里。
蒋得官朝窗外看了一眼,夜黑沉沉的,远处低矮的路灯的光照射过来,桂花树参差的树影在窗前摇曳,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像群鬼的嘲笑。
树上连个鸟影也没有。
可他明明听到了鸦叫。不会就是那只乌鸦跟来了吧?他疑神疑鬼地猜测着。
就在刚才,在老电厂那个宽敞的天井里,他本来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只乌鸦,朝他们呱呱地叫了一通,他的人就突然变成了疯子,就连他自己的脑子也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当然不相信乌鸦有什么神力,他只觉得今天倒霉透了。
笃笃笃,有人在敲房间老旧的木门。
“进来。”蒋得官说。
手下走进来,叫了声蒋爷,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吧。”蒋得官无力地说。
手下说:“我们的人都被黄子强接手了。”
“黄子强?”蒋得官摇了摇头,“不可能,他没那么大本事。”
“从黄子强的人里传出来的消息,他今天只是帮忙放风和打扫战场的,真正去帮忙的是”
“是谁?”
“是夏家的李卫和一个来自加拿大的叫奎沃尔夫的华裔年轻人。”
“谁?”蒋得官觉得不可思议,“不可能,不可能”
他连说了十几个不可能,然后抬头问手下:“查清楚了,能确定?”
手下点头:“确定。”
蒋得官颓然坐倒在沙发里。难怪今天这么完美的布局被人轻易破了,有夏家和北美洪家的助力,他报仇的希望已经几乎不存在了。而且经此一役,他蒋得官已经无法在三吴和申州地区立足了,甚至连去美国都变得不太现实了。
蒋得官无力地挥挥手:“你们都走吧,地下室里还有点现金,拿去给兄弟们分了。”
手下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只说了一句:“那您保重。”然后出去了。
蒋得官听见门关上的声音,感觉空气渐渐在房间里凝结,整个房间就像给自己准备好的棺材,一切都变得死气沉沉。
窗外又传来一声鸦叫。
蒋得官缓缓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都黑了下来,又渐渐亮了起来。
一条清澈的小河弯弯,沿岸是联排的砖瓦平房,一座高高拱起的石桥联通着两岸的人家。屋后的石阶直入河底,青苔在石阶上稀稀蔓蔓地爬着,偶有船只经过,水浪便一浪一浪地向两岸涌来,拍打着堤岸,发出哗哗的响声。
妇人蹲在石阶上捣衣,用木棍拍打着铺在石面上的衣服。一个孩子从岸上库通一声跃入水中,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妇人的衣衫,惹得妇人一阵大骂。
水里的孩子嘻嘻哈哈,玩了一阵就冲岸上喊:“哥——下来玩喽!”
岸上的后门口摆一张小桌,一个大孩子正伏案作业,听到小孩的呼声,冲河里笑道:“不玩了,我要复习功课。”
小孩一个猛子扎下去,一会儿浮上来,手里捡了个蚌,朝着岸上丢过来,啪一下正砸到小桌上,弄湿了书本。
大男孩恼怒地站起,看了看石阶上弯着腰捣衣的妇人正笑吟吟地看着河里的小孩,就叹口气坐下来,擦干湿了的书本继续写字。
水里的小孩便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间,河水就猛地涨了起来,水浪翻滚,像藏着被惹怒了的白蛇,汹汹地朝着岸上卷来。
岸上的屋里出来许多人,纷纷呼号着:“洪水来啦,逃命啦!”人们便奔走相告,四散乱逃。
河的上游灰蒙蒙的,分不清天和地,忽然就出现一片黄褐色的潮水,几丈高的潮头铺天盖地地涌了过来,像万马奔腾,发出隆隆的响声,就连大地都震颤不已。
大男孩把小桌子一推,书本哗啦啦掉了一地。他却顾不得书本,冲下石阶去拉妇人:“妈,快跑!”
妇人哭着指向河中央起伏的黑影:“你弟弟快去救你弟弟!”
大男孩跳进了水里,去找弟弟。找了很久,终于把弟弟拉上了岸,然而妇人却不见了。
洪水褪去,满目疮痍,除了那座古老的石拱桥还完好的跨坐在那里,仿佛看尽沧桑的老人般波澜不惊,整个村庄都已被夷为平地。
兄弟俩在残垣断瓦间哭着寻找家的痕迹。终于,他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妇人。
“照顾好你弟弟。”这是妇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妈妈!”大男孩泪流不止,这是他最后一次喊妇人“妈妈”。
他拉扯着弟弟,在泥泞的道路上前行,在每一个村子里乞讨,受尽了白眼。他们从农村走进了城市,在林立的高楼间,弟弟害怕地问哥哥:“我们会不会死?”
哥哥抬头看着耸入云霄的大厦说:“不会的,我们不会死,我会让你吃上这里最好吃的饭,站在最高的楼顶看风景。”
多年以后,哥哥实现了他的诺言。他带着弟弟在全城唯一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吃饭,在八十八层大楼顶上看城市的夜景。
“照顾好你弟弟。”
哥哥总是想起妈妈临终前这句话。
然而,他看见了那具焦糊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串烤焦了的味道。
他听见妇人骂道:“你怎么这么没用,连弟弟都照顾不好!”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鸦叫。
蒋得官泪流满面,捂着脸哭了起来。
第206章 我帮你了()
门被砰一声踢开。
手上缠着纱布的候彪冲进来,不由分说抬手就朝窗外开了一枪,哗啦啦惊起几只鸟来,其中有一只呱呱叫着飞走了。
“你还回来干什么?”蒋得官说。
候彪说:“走,这里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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