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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如此多娇-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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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便看着那风车,“那风车……”

    商玦也看过去,“哦,是我偶然看见,叫人买回来的。”

    买的?朝夕眉头紧皱,看着商玦的目光充满了怀疑,商玦收了巾帕,一派云淡风轻的看着她,朝夕见他这模样唇角微抿,朝里面更深处走去,越是朝内走,那亲切感便越发浓,朝夕又看了看这屋子每一处布置,再看商玦平静的表情,生生压下了自己的怀疑。

    不可能,商玦不可能如此了解她,既然他不说,那便当做是一场巧合罢了……

    “这地方,与我幼时的寝殿十分相像。”

    朝夕一边说一边看着商玦的表情,他略一挑眉,“哦?”

    朝夕便又道,“那时候殿内每一处都是母后亲自为我安置。”

    提起庄姬公主,朝夕的话头不由的有些沉重,孙芩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之中,虽然在孙芩面前她表现的冷静沉稳,可在商玦面前,她显然流露的更多。

    一转身,朝夕在席案之前落座,案上摆了红泥小火炉,上面的茶汤正好煮沸,商玦走过来在她对面落座,而后便拿起茶壶为二人添茶,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可在她面前做这些的时候却是信手拈来,每每看到这些不符合他身份的事时她总会联想他那些年在宫廷之外都经历了什么,可眼下不是她发问的时候,没什么比庄姬公主的死因更沉重。

    待两盏茶斟完,朝夕的表情仍然沉凝的紧,路上她早已将此事压了下去,可到了这里,幼时的回忆全都历历在目,那些尘封的往事和这么多年耿耿在心的怀疑便再也压不住,她抬手去捧商玦放在她跟前的茶盏,眼看着就要捧到,手却被商玦一把抓了住!

    “当心烫……”

    朝夕抬眸,商玦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她回神,敛眸抽回了手……

    商玦也坐直身子,看着她半晌才开口,“你在想庄姬公主的事。”

    朝夕并不反驳,商玦便继续沉着开口,“若真如孙夫人所言,但凡是下毒,便一定会有蛛丝马迹留下,不论是人还是物,绝无可能一点痕迹也不留。”

    朝夕抬首,“当年我尚且年幼,很多事我并无察觉,如今记起来也记忆模糊了,若当真是段氏所为,这么多年他们早已把一切痕迹都抹净了。”

    默了默,朝夕抬眸看向卷帘之外的雨幕,“我也曾派人多方查探,结果却叫人失望,当年母后故去,她身边的人也一个个的被剪出,我和哥哥去往淮阴之后,身边亲厚的侍奴也都被加害,失去了最好的时机,现在能找到证据的机会实在渺茫。”

    商玦摇了摇头,“并非如此。”

    朝夕抬眸看他,商玦便接着道,“世事无绝对,虽然机会渺茫,也并不是全无希望,眼下局势不明,我们可暗地查探,一旦有了证据,便可不让公主枉死。”

    四目相对,商玦眼底暗沉却坚定,又有着无端的温柔浸润,朝夕颓唐的情绪竟然被驱散,一时身子一抖竟觉得有些冷,商玦见她如此一笑,将茶盏往前推了半分,“现在不烫了,尝一尝会暖起来,和刚才喝的不同,这是燕国的茶。”

    燕国的茶?燕国那样的寒冷之地竟也有茶?

    朝夕怀着两分疑惑低头浅尝了一口,茶汤刚入口她眉头便是一皱,好苦!

    商玦始终带着笑意看着朝夕,在他这目光之下朝夕实在不忍将舌尖的茶汤吐出去,略一犹豫,只好缓缓咽下,可就在咽下的刹那,茶汤的苦味全都变成了回甘,且一路暖到了胃里,朝夕直了直身子,忍不住又饮了一口,这一口下去,茶汤再无适才那般苦味,回甘也越浓,身子也越暖,朝夕不可自已的喜欢上了这味苦的燕茶……

    “这茶名叫三生,昨日才从燕国送来。”

    商玦一边说着一边再将茶壶放在了火炉之上,“南国之人多半喝不惯。”

    朝夕听着,只觉得这名字很有意思,“为何叫三生?”

    商玦便弯了唇,“燕国气候严寒,本来是无茶的,这三生茶长在朱雀山脉一处靠近热泉的地方,那地方时而寒冷时而温热,也不知怎么就长出了三生茶树,普通的南国茶一年可收获一次至两次,可这三生茶却要三年才能长成一次,因此叫了三生。”

    商玦动作娴熟,似乎常常煮茶,朝夕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不由得想起了晋国山野之间的那一碗鲜鱼汤,会煮茶,会做汤,还会写字舞剑,最重要的是,这双手执掌燕国可使的大殷风云变幻,他可还有什么是不会的,而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三生茶和蛇果相差无几,虽然是茶,却更似药,因是生长之地的地势险要又是三年成熟一次,因此每年的采集量极少,今年的我让他们全送来了这里。”

    全送来了这里?朝夕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全送来这里做什么……

    心中如此想,朝夕却未真的问出口,她再饮一口茶,再打量了一番这处厅阁只觉得奇怪非常,五个月之前,她可曾想到过有朝一日会和商玦面对面坐着饮茶?

    早前或许还不明显,可自从到了巴陵,他所为几乎全是为了她,朝夕并非全无感情之人,可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只觉得不解和不安,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茶盏,茶汤中清楚的倒影着她的模样,墨发红裙,姿容绝世,世人恶她赞她皆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幅貌美皮囊之下藏着怎样一颗狠心,于是她捧着茶盏轻问,“四公子之死必定要被压制下来,孙芩必定发而不动,今日我拒绝了她,凭着段氏如今的地位,她也实在无能为力。”

    话题转回了正事上,朝夕语气冷静,商玦便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段氏势大,却已经被蜀王所怀疑忌惮,而段锦衣坐在后位之上也高估了段氏,内宫之中的于氏和杨氏,外朝之中的孙氏和林氏,另有许多豪门世家,要么是倚靠段氏,要么就是按兵不动想看着段氏覆灭,段氏看起来光鲜,可一旦生出事端,他们的位置便极其危险。”

    朝夕放下茶盏,“听你这样说我倒是想起蜀国坊间流传的一句民谚。”

    商玦闻言不由得抬眸看她,四目相对,二人几乎同时开口。

    “被缠绕束缚的树,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快死了。”

    “被缠绕束缚的树,不是已经死了就是快死了。”

第058章 春日宴行() 
“公主殿下,今日怎想着带奴入宫啦!”

    子荨坐在马车里,声音忍不住的带着雀跃,朝夕在府中休息多日不曾入宫请安,可她既然已经回了巴陵日日如此也不是办法,何况蜀王每日都要派王庆前来看望,若一味地端着架子难免的会生出其他事端,毕竟她的公主府周围还不知布着多少眼线,因此才有了今日入宫之行,何况蛰伏了许多日,总要来为她那时的委屈求个说法。

    “怎么,你不想入宫吗?”

    朝夕靠在车壁之上,神情懒怠,她今日里仍然素面朝天,未涂胭脂,肤色便是她本来的雪白,加上她沉静无波的神情,总给人憔悴之感,子荨一边点燃角落里的香炉一边摇头,“不不不,公主殿下去哪里奴都愿意跟着,只是原来公主殿下进宫总是带着坠儿的,坠儿性子沉静反应机敏,奴只是怕跟在公主身边会给公主惹出什么祸事呢。”

    朝夕不由得失笑,“怎会,你也很聪慧。”

    得了表扬子荨自然开心,不由得更为雀跃,眼看着马车近了宫门,她又掀帘朝外看去,街市之上人潮熙攘,一片热闹,子荨不知想到了什么揶揄一笑,“公主殿下昨日那么晚才回来,不知道和世子殿下去了哪里呀?今日世子殿下可会进宫呢?”

    朝夕的眉头便微微一簇,昨日他们只是去了燕宅,却破天荒的真的待到了很晚,想到燕宅之内的陈设布置,朝夕心底的疑惑又忍不住泛起来,那里面也商玦的后来的摆设,那原来燕宅的主人呢,既然是燕宅,想必原来的主人姓“燕”。

    这么一想朝夕心中便有些微的可惜,那园子的主人还会阵法,看里面的布置当真是个易趣洒脱闲云野鹤之人,只可惜眼下不知所踪,若能得一见想必其人定是不同的。

    “去了一处漂亮园子,他今日……大抵会进宫的吧。”

    朝夕答得淡然,子荨却面带笑意的道,“就是要这样才好呢!世子殿下和公主殿下即将大婚,两个人要经常相处才好,公主殿下速来自持不善表达,可不能太冷落了世子殿下呀,燕国的臣属不日便要离开巴陵了,也不知道世子殿下能留下多久。”

    子荨年纪比朝夕还小一岁,欢喜时候像个雀儿,时而又像个长辈一般语重心长,随着朝夕对她的宽厚,她便越是敢在朝夕和商玦的问题上谆谆叮嘱,朝夕看着她那模样一时想笑,唇角不由得弯了弯,子荨一眼瞧见,立刻又道,“公主殿下就是要时常笑笑啊,公主殿下一笑感觉春天的花儿都开啦,简直比燕国的木苏花开花还美呢!”

    这话更是让朝夕哭笑不得,不由得再牵了牵唇,子荨看着就更加高兴,“公主殿下要在世子殿下面前常常笑,世子殿下必定会更喜欢公主!”

    一说就停不下来了,实在是……朝夕摇了摇头,掀开车帘看时已经到了宫门口,侍卫一见是公主府的马车当即放行,通过幽暗的城门甬道,朝夕便算是入了宫,宫道悠长,宫墙高耸,朝夕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变淡,一脸开心的子荨也收敛了情绪安静的在车角坐好。

    朝夕看在眼里心底一叹,连子荨也知入了宫要小心谨慎。

    到了仪门之前便不得前行,朝夕下了马车便见个小太监等在前面,见她出现马上上来行礼,又道,“公主殿下,王上现下在昭仁宫,请您去昭仁宫见驾。”

    朝夕挑了挑眉,只得颔首往昭仁宫去,蜀王在位多年,这段锦衣在庄姬公主之后上位,也是稳坐了王后之位多年,段锦衣虽然不是蜀王最宠爱的那个,可是二人也算相敬如宾,凤钦此刻在昭仁宫也不算异常,可是蜀王已对段氏起了疑心,疑心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发芽,便会成扼杀不住的疯长蔓草,只是段氏的态度又如何呢?

    回廊悠长,走过一路的园林水榭画栋楼台,没多久就看到了昭仁宫遥遥在望,昭仁宫建成之初便是王后之宫,这么多年仍然是宫中除却崇政殿之外最为巍峨的存在,朝夕本看着昭仁宫连绵的飞檐,一低眸却看到不远处也走来了一行人。

    朝夕从宫外来,对面的一行人却是从内宫来,一眼看去,当首的乃是二男四女,后面还跟着一大路的宫中侍奴,朝夕看到来人的时候对面的人也看到了他,朝夕神态无波,对面六人却眼神各异,又走出几步对面一行人干脆在距离昭仁宫宫门十多丈外停了下来。

    “摇光公主进宫了?”

    六人之中走在最前面的男子一身华府龙章凤姿,正是六公子凤垣,他上下打量朝夕一瞬,又紧接着道,“听闻公主这几日身体抱恙,眼下可大好了?”

    都是平辈,自然用不着行礼,朝夕微微颔首,“好了。”

    后面又一蓝袍男子走上前来,眉头微蹙,看着朝夕的眼神浅浅几分关切,却是八公子凤煜,“听父王说这几日已经免了你的请安,今日怎么进宫了?”

    朝夕抿了抿唇,“不能失了礼数。”

    朝夕神态平静,语气更是不疾不徐听不出什么感情,若是相熟的自然知道她素来就是如此,可若是不知情的便会觉得她太过冷清,凤煜和凤垣还未说什么,二人身后却走上来个紫衣女子矮身行礼,“念蓉见过姐姐,姐姐归来多日却未得见,今日一见果然……”

    凤念蓉,蜀国十公主,一身淡紫裙衫,墨发如瀑,粉黛不施,比起身边几人的华服,她这装扮显得淡雅许多,可她周身透着温婉端庄之味,即便妆容素净,在这群公子公主之中气度却雍容的十分显眼,而她那欲说还休的话,那一个“果然”之后的意思,却是在朝夕仔细看到凤念蓉的脸之后才忽的明白,看到凤念蓉的脸,她只觉得熟悉万分。

    “怎样,十姐姐,我说的没错吧!”一片静默之间,凤念蓉身边走上个青衣女子,正是十一公主凤念芷,她看了看朝夕,笑着道,“摇光公主真的与你生的有三分相像呢。”

    像,的确有三分像,朝夕看着凤念蓉……只觉得看到了另外一个气度完全不同的自己,凤念蓉温婉端庄,时刻面含笑意,而最像朝夕的便是她那一双点漆一般的眸,可相比朝夕眸底的暗沉无波,凤念蓉的眸更脉脉含情,爱恶贪嗔都流露一二,不多不少,叫人觉得可亲又高贵,若不看凤念蓉的眼睛只看这气度,朝夕恍惚看到了十多年前的段锦衣。

    而朝夕也知道,这位十公主的生母也出自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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