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锦鲤来入梦-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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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黄员外的问题，肖投茗笑容渐敛，一副讳莫如深的神色。

　　　　旁边一人心直口快地说：“啊！难道被空加和尚断言科举不中？”

　　　　他这话声音不大，但还是传到肖投茗这边。

　　　　肖投茗一言不发，沉默地立在原地。黄员外尴尬地笑两声，他刚盛赞过空加和尚，一时也没法将话圆回来。

　　　　众人看向肖投茗的眼神一时都有些异样。

　　　　“不是的！”锦鲤知道考科举的人普遍有忌讳，替肖投茗辩解道：“里面那大和尚没说他中不了，反倒说，他马上就要春风得意，花团锦簇呢！”

　　　　黄员外一听，在心里琢磨：“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这是要中状元的意思啊！但若是如此，眼前这位肖大官人又为何闷闷不乐呢？”

　　　　肖投茗未多做解释，只是解释说自己不胜酒力，爬山也累坏了，草草告辞。

　　　　黄员外也不挽留，只是一脸期待地问：“肖大官人，还请透露下，空加和尚现在何处？”

　　　　肖投茗便告诉他，自己确在大悲殿遇到了个能掐会算的和尚，至于是不是空加，他就不敢担保了。

　　　　黄员外等人同肖投茗挥别，立即进入真龙寺探访空加。然而，他们在大悲殿却没有见到空加和尚的身影。不仅如此，众人遍寻了整个真龙寺，都未找到空加和尚的下落。

　　　　众人只得扫兴而归。一面暗暗称奇，一面在茶余饭后猜测肖投茗是否真的遇到过空加和尚，的那一卦究竟是真是伪。

　　　　几日后，殿试的吉日到了。

　　　　钦天监日子选得不错，这一日天气十分晴朗，只是风有些大。

　　　　入选贡士的才子们排成纵队，衣袂在飒飒风中翻飞，由宫人领着，自皇城气势恢宏的南大门进入皇城，穿过恢弘的汉白玉广场，来到乾清门前。高峨的歇山屋顶色彩绚美艳丽，在阳光的照射下流光溢彩，将乾清门映衬得威严华贵。

　　　　殿试由当今圣上亲自主持。将在一天的时间内将所有考生分为三等，既一甲二甲三甲。一甲三名，既状元、榜眼和探花，俗称三鼎甲，将会被赐予“进士及第”的殊荣；二甲名额较多，约莫能有十几人，赐“进士出身”；三甲实际上是殿试的末等，人数最多，赐“同进士出身”。

　　　　所有考生都一脸朝气，满怀希望。获得进士称号就意味着有资格进入翰林，之后的路就靠自己了，如果混得好，封官进爵甚至于进入内阁都是有可能的。即便混得一般，也能有个一官半职，从此衣食无忧，全家喜乐。

　　　　站在大太阳下面，肖投茗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摆，倾听着测试要求，暗暗给自己鼓劲，他的目标就快要达成了一半了，一定要坚持到底。

　　　　现在他还见不到皇上。皇上委派左丞相主管殿试，并不亲自策问，只有最后三鼎甲的选拔，皇上才出面钦定。

　　　　肖投茗卯足了劲，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其它考生陆陆续续被淘汰，申时，只余肖投茗和另外四个人。

　　　　此时阳光过剩，照的人睁不开眼睛。他们被领到金碧辉煌的文德殿内，接受皇上亲自考问。

　　　　圣座上的人头戴通天冠，十二旒白玉珠帘垂在面前，遮住龙颜。既便看不到龙颜，但那股能令江山折腰，万民俯首的威严气势压倒性地散发出来。圣上身着明黄色缂金九龙缎袍，袍襟下端绣江牙海水纹，灿烂耀眼，昭示着九五至尊的地位。

　　　　皇帝左右两边垂首侍立着两排大臣，都身着官礼服，安静地审视着皇座之下的这五位年轻人，纷纷在心里不住揣测着。这五人都是今年最优秀的青年才俊，本届状元将从中诞生。

　　　　放眼望去，五人一个个都是面如美玉，仪表堂堂——除了右边第二位。

　　　　那是个位身量较其他人稍矮的小伙子，身型也显得圆一些，正是小胖墩郑武。

　　　　他眨巴着小眼睛，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汗水已经将里衣打湿了，正逐渐在外袍前胸、后背、腋下等处显露出水渍。尽管他形容狼狈，大殿中却无人敢嘲笑他。其实，郑武题答得还不错，言之有物，头头是道。只不过是太年轻了，需要多历练。谁也说不准，郑武这副憨厚的样子会不会博得圣上青睐。

　　　　在文德殿相遇的时候，肖投茗和郑武才知道彼此都进入三鼎之争。

　　　　趁着皇上翻阅答卷，小胖子郑武小声说：“先前那次出榜，肖兄不在榜上，可把我担心坏了。”

　　　　肖投茗微微一笑：“第二次考试的时候，郑兄紧张成那个样子，我也挺担心的。”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望着满头大汗的郑武，肖投茗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郑武擦了把汗，腼腆地笑一下，左边脸上露出一个可爱的小酒窝。他点点头，左手握拳轻轻挥了一下，示意两个人彼此加油。

　　　　尽管此时两人成为竞争对手，然而他们谁都没有将对方看成是敌人。反而为对方高兴。

　　　　高兴归高兴，竞争还是要进行下去的。

第八十二章　小公主阿伊吐露的考题（）　
皇上已经考了诗词、古文理解、为人处事和理政几个项目。从回答上看，这五人可以说各有千秋，今科状元花落谁家，一时间竟很难做出评判。

　　　　最左边面如冠玉的青年名叫黄才华，他一身笼轻纱的长衫，气质秀敛含蓄，透露着水乡氤氲，标准的江南才子。他于诗歌辞藻上的学问是几人中最高的，谈吐文雅，才华斐然。

　　　　旁边站着个容貌清癯的书生，已过而立之年，一双不大的眼睛中闪烁着熠熠精光。他叫陈庆明，来自晋冀地区，也是寒窗苦读的穷秀才出身，在古文理解上非常深刻到位。

　　　　中间的考生人高马大，朱唇皓齿，带着浓浓异域风情，正是朱碧石。毕竟是面圣，此刻他衣着严谨，身上所有的扣子都扣得规规矩矩，配合他深邃狷狂的五官，略有些不协调。他辩才了得，连圣上都不由赞道：“碧石辩才无双，真是个奇人。”

　　　　最右边站着肖投茗。

　　　　他一贯喜欢站在角落。然而这一次，没人能轻易忽略他。

　　　　肖投茗温文尔雅，气定神闲。圣上抛出的每问题他都不是立即接话，而是略作思考，才开口作答。

　　　　望着几位青年才俊，皇上连连点头，赞许道：“今年的学子们都很优秀，都堪当一用！但是，按照科举历年的规矩，朕必须在你们中选出来三鼎甲。这可着实令朕有些难以抉择。”

　　　　皇上将视线扫向朝堂周围陪试的众大臣：“接下来考什么，哪位大臣有好建议啊？”

　　　　众位高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声议论着。五位考生各有特色，实在是难分仲伯。

　　　　议论声渐渐消下去，却一直没有人开口提出想法。皇上笑容渐敛，龙颜流露出一丝寒意。

　　　　外交大臣刘大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启禀圣上，微臣不才，若是要微臣出题，那实在是不敢当……不过，臣倒是建议，可以用西域使者的题目考一考几位才子，看有没有好的答案。”

　　　　皇上闻言，立即想起来这桩萦绕心头的难题。

　　　　西域近年来国力渐强，逐渐显示出叛逆和野心来。

　　　　按规矩，西域每隔两年就要送贡品和礼物来朝华。

　　　　各国侍者不远万里赶过来，只有赶上有朝会的时候，才有机会见到当今圣上，否则即便不远万里来朝，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即便无法面圣，按照礼节，西域使者也要在礼部对着代表皇帝的贡台恭恭敬敬地行扣礼，然后将礼品由礼部外交大臣呈递。等到使者临返回前，还要在宫门口对着皇帝的方向遥遥扣拜，才可离开。

　　　　现下西域强壮了，政治文化不断发展，开始讲究自尊、注意形象和影响。西域使者来华就不愿显得太奴颜屈膝。双方交涉了许多次，现在西域使者觐见时的礼节改为了单膝跪地。

　　　　皇上已对西域多有不满，可西域还不知趣。这次，西域使者除了贡品和礼物，还带来了一个十分特殊的人——西域国王最疼爱的小公主阿伊吐露。

　　　　阿伊吐露年芳十六，雪肌红唇，明眸皓齿。满头微卷的秀发编成无数细细的小辫子，辫子上还穿着米粒大小的小珠子，额前也装饰着细细的珠链抹额。她的衣服上坠满小珠子和小铃铛，行动中发出清脆的铃声，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跟着她走。西域人种天生丰韵俏丽，年仅十六岁，阿伊吐露的身段和五官就已经像个大姑娘了，玲珑有致，又清纯又美艳。

　　　　使者深以为豪地介绍：“这可是我们西域的月亮，最聪慧，最美丽的阿伊吐露公主！”

　　　　按照西域国王的意思，是想安排阿伊吐露嫁过来和亲。

　　　　初次面圣，阿伊吐露就用唱歌一样的声音吟唱道：“尊敬的皇帝，阿伊吐露跨越山河大海，只为见到您。您是当世的太阳，阿伊吐露是西域的月亮，我们的结合将使万民归心。但是在结合之前，阿伊吐露想请问您，世界上最长而又最短，最快而又最慢，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是什么？”

　　　　尽管阿伊吐露美得像鲜花一样，可是这样一朵娇滴滴的玫瑰实在是扎手。

　　　　皇上将问题抛给皇座下争霸三鼎甲的五人，等待他们作答。

　　　　朱碧石率先开口：“这是一种巧妙的暗喻。不能光看字面意思，而是要领悟内涵……”

　　　　小胖子郑武在这个时候答道：“最长又最短的，是弹力极佳的皮筋；最快而又最慢的，是不会自己前进的马车车架；最平凡而又最珍贵的，是母亲烹饪的菜肴；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是童年时光。”

　　　　皇上点点头，觉得郑武言之有理。

　　　　黄才华和陈庆明也都纷纷给出自己的答案，不外乎是柴米油盐诗酒茶等日常事物，也都各自怀有让人信服的说法。

　　　　皇上想了想，吩咐外交大臣李大人将西域小公主阿伊吐露请到文德殿来。

　　　　小铃铛随着脚步发出轻微的响动，清脆悦耳的音铃声中，阿伊吐露身着雪白和玫红相间的西域民族服饰，打扮得明媚鲜艳，由使者陪伴着，在所有人惊艳的目光中，缓缓走入文德殿。

　　　　那小公主也不怯场，谁看她，她就大胆地看回去，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顾盼生辉。她的视线特别在大厅中央的五个人身上徘徊一番。

　　　　皇上笑道：“阿伊吐露，此番你爹派你随使者过来，舍得让你在路上吃苦啊？”

　　　　阿伊吐露笑道：“我一路上见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美丽风景，了解了大相迥异的风土人情，说是为了我爹，其实是为了我自己。怎么能说是吃苦呢？”

　　　　肖投茗默立在旁，听到阿伊吐露的话，不由想到锦鲤，两个人倒是异曲同工。他不由露出微微一笑。

　　　　阿伊吐露用余光看到他的笑容，却不知他在笑什么，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皇上将一切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说：“阿伊吐露，你的问题呢，快拿出来。这个问题不用我亲自回答，我朝的青年们就可以给出答案。”

　　　　阿伊吐露笑道：“好啊，阿伊吐露是来寻找如意郎君的，你们好好表现，可要听仔细了！”

　　　　笑罢，她清了清嗓子，轻启朱唇，再次唱道：“五位英俊的小伙子，你们的眼睛亮得就像天上的明星。星星围着月亮转，你们可将歌声听仔细。世界上最长而又最短，最快而又最慢，最平凡而又最珍贵，最易被忽视而又最令人后悔的是什么？星星回答出问题，就能得到月亮的芳心。”

　　　　她的歌声婉转，曲调活泼欢快，带有浓浓的异域风情。一曲唱罢，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着大殿中央的五个人，等待他们作答。

　　　　五个人一时都呆住了，默然而立，竟无人先出声。

　　　　皇上轻咳一声，唤道：“郑武，你先答。”

　　　　郑武如梦初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第一个被皇上点到，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小公主阿伊吐露丝毫没有嫌弃他，反而大胆地直视他的眼睛，冲他甜美的一笑：“你叫正午？这名字很好。希望你的未来也像正午的太阳一样灿烂。”

　　　　郑武承受着阿伊吐露聚精会神的目光，听着美人对自己有这么高的期许，不由更紧张，连耳朵都羞红了。他磕磕巴巴的开口：“谢谢、谢谢……”

　　　　阿伊吐露轻笑一声：“你的答案是什么？”

　　　　郑武移开视线，羞涩的低下头，声如细蚊：“最、最长的，又最、最短的，是……是弹的……皮筋；最快的、最、最慢的，是马车……马车不会、不会自己走的；最平、平凡的，又……又最珍贵的，是……是母亲的菜肴；最易被……被忽视的，又、又、又最令人后悔的，是、是童年。”

　　　　阿伊吐露笑了，她赞许地夸奖道：“你挺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