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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春-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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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当年萧帝借万民拱卫得以推翻旧朝、得立新朝。但毕竟因着出身卑微,根基尚浅,在整治朝政一事上,难免有些施展不来手脚。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当年的萧帝终是在出身一事上落了下乘,身边未有多少能人异士,加之要安抚前朝旧臣、平稳民心,便未曾行那大肆洗牌之举。

    当年之事,虽说是萧帝无奈之中的退让之举,但终是在萧帝心中系下了不小的疙瘩。这朝中权臣多为前朝旧臣,朝廷的政治与事务也多掌握在旁人手中。照当日局势来看,萧帝虽说挂着帝王之名,却反倒成了一个傀儡一般的存在。这让自命不凡的萧帝如何甘心,况且那萧帝又是那生性多疑之人,面对此情此景,他又如何能安睡于榻。

    萧帝思前想后,终于生出一条应对之策。虽说彼时朝中权臣多为前朝旧臣,但多数人早已老迈,岁近致仕之年。若是遵循往朝旧例,父位子承,这些权臣之后,也多与前朝有所挂连,萧帝又怎能安心委以重任。萧帝只能从其根部连根拔起,方能免其祸患无穷。

    恰当前朝萎靡之风大盛,延续至今,仍未断绝。这些高门大户家的子弟承蒙祖宗荫庇,多为纨袴膏粱之徒。整日游戏于花街柳巷,追欢买笑,阅尽了世间风流。只不过因着宵禁一事,才堪堪有所收敛,不至于闹出泼天的祸事来。

    有道是“治民如治水,堵不如疏,疏不如引”,萧帝参透其道,索性免了北城的宵禁,虽说此事未曾下了明诏,但由来混迹于北城中的权贵庶民却早已心知肚明。后来,萧帝又暗自差人行那勾引一事,直将这些权贵子弟勾得夜夜笙歌,有家不归。

    萧帝亦是从中寻出不少人的腌臜事来,又借着捍卫民心的由头,将这些前朝旧臣拣择了一遍,又从中剔除了不少潜在祸端。至此,众人方知这位蛇蟒君王的雷霆手段,再不敢轻视之,朝政大权也渐次归还到萧帝手中。

    也是因着此番前事做引,这北城至今未曾恢复宵禁一事。追其根由,此事萧帝未曾明言昭告天下,也无怪子期不知。遂子期这一路走来,倒是觉得越发稀奇。

    这北城不设宵禁一事,因有萧帝的态度在此,这北城内的守卫军也渐次懈怠起来。初始,这些守卫军尚知夜间巡视,好歹做个样子与上面瞧着。久而久之,见上面也未有明示,索性连这巡夜一事也抛与脑后,只整夜的窝在街口的“卡房”之中,或赌钱耍乐,或喝酒吃肉,竟是与来这北城耍乐的纨绔子弟一般无二。

    初始,子期听那街边老乞丐说起这内中隐由,尚自一笑置之。直到子期途经一处卡房之时,一见那些城中的守卫军皆缩在其中划拳吃酒之时,方才安下心来。只是如此一来,倒叫子期拣了个方便。

    这北城未有宵禁一事,子期倒也不急着寻那安身之处,只身一人穿梭在这北城大大小小的街巷之中,熟悉着此处的风土人情。

    就这般,子期假以乞丐之身做遮掩,混迹在这北城之中已有三日的工夫。这北城虽说比不上西城修的那般气派,到底也算个不小的地界。虽说子期身为女子,脚力不若男子。但到底也算是吃过苦头的,比照那些养在闺中的女儿,自是强了不少。遂这三日的工夫下来,这北城中的大小街巷,子期也算走了个大半。

    这三日间,子期到处游荡,累了便寻个避人的去处歇乏,饿了便随意讨些吃食借以果腹。因这北城众人皆是靠着贵人求生,遂这大大小小的楼中剩下的酒菜也算不少。几日下来,子期莫说未曾饿着肚子,就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较前段时日而言,丰润了不少。

    只说这日天色将沉,子期握着新讨来的白馍,坐在一处墙脚歇乏。连日来的奔波,几乎耗尽了子期的所有气力,她打定主意今夜要寻个地方好生歇上一夜,可谁知变故却此刻陡然而生。

    子期方将最后一口白馍囫囵吞于腹中,便见一个黑影怒气冲冲的向她奔来,那人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叫道:“好个小子,可叫爷爷逮住你了!”

    欲知来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五回 意外之祸() 
如今且说子期正窝在墙根下歇乏,便见一人怒气冲冲的向子期奔来,这人一边跑着一边高声喝骂。子期初始只当那人寻的别人,便未曾在意,直到此人真真正正的立于子期身前之时,子期方觉一丝不妙。

    这人一身破旧粗布衣裳,贴满了大小各异的各式补丁,蓬头垢面,只一双黑目隐在脏乱的发梢之下,亮的吓人。他喘吁吁的立在子期眼前,指着子期大声叫道:“好个小子,可叫爷爷逮住你了!”

    子期闻声便是一愣,因着是脸生之人,子期也不敢大意,只竭力粗哑着嗓子,假作男子的口气问道:“尊驾是不是认错人了,在下与你并不相识。”

    这人锤了锤胸口,方才顺过气来,他眯眼上下打量了子期一通,不由冷笑道:“嘿,瞧这说话的调调,感情还是个识文断字的。你小子也甭冤枉,爷爷寻的就是你,在爷爷的地盘上讨生活,连这里的规矩都不懂得,胆子够肥的。”

    子期心中犹自迷怔,却已暗自提了心神,小意防备起眼前此人。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子期见这男子虽说生得不甚强壮,可到底不能与他硬抗,遂面上堆笑道:“这位好汉,在下与你素未谋面,又何言闯了你家的地盘?”

    “你小子还给爷爷装傻不成!”那人低首渐渐逼近子期,大声吵嚷道。

    子期不敢与他靠的太近,生恐被他瞧出自己的身份。只定定的坐于地上,仰头问那人道:“不知在下怎么叨扰了尊驾,还望您给个痛快说道。”

    这人一听子期所言,便以为子期是同自己在打马虎眼,一口浓痰登时啐了一地道:“呸,少跟爷爷在这里装痛快!识得几个字,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有种考个秀才去,还不是跟咱们落到一般田地,爷爷还就瞧不上你们这些人的酸气!”

    “莫名其妙。”子期眉头一凝,也不欲搭理此人,她身子一动,便想从这人旁边溜走。谁知这一动之下,竟是瞧见又有四五个汉子向自己围聚过来。

    子期双臂横于胸前,戒备的盯着众人。来人皆同子期身前之人一般的打扮,瞧着似是这街上的乞丐一流。

    来人五人中一个高个乞丐对着子期眼前之人笑道:“老大,这么个不懂事的小子,直接废了便是,哪里还需同他废话。”

    这乞丐头子见来了自家帮手,气势也壮了两分,他捏着自己的拳头,威胁子期道:“你这小子,还不给爷爷磕头认错,小心爷爷手里的拳头!”

    子期被这平白一通喝问逼得满头雾水,迷茫道:“小的实在不知犯了几位好汉那处的忌讳,又要认哪里的错处?”

    那高个子乞丐一听,反倒一乐,咧着满口的大黄牙道:“小子,前几日里,可是你从那花楼姐儿手中讨钱了?你来咱们老大的地头上讨饭吃,招呼不打也就算了,也一点孝敬都不给。叫你自己说说,这世上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就是就是,连老大都不敬着,还想出来混!”众乞丐从旁附和道。

    子期闻言,心下便是一阵大窘,这坊间的路数,又哪里是她一个闺中女孩能知道的。虽说子期如今犯了忌讳,可叫她白白给这乞丐磕头,她却是不服的。子期眼珠子一滚,便想糊弄过去。

    彼时,子期只想着尽快脱身,一时倒也忘了自己仍坐在地上,双手一握,便抱拳说道:“是小子无状,不知道此地的规矩,这才犯了诸位的忌讳。还望诸位好汉念在小子初来乍来的份上,勿要怪罪。”

    子期话犹未落,那高个子乞丐却当先不依,两手一伸,便将子期从地上拖了起来,骂咧咧的说道:“你小子心不诚,瞧这样子是想吃顿拳头不成。”

    “你呃,你……放开!”子期被那乞丐拽着领子,半晌透不过气来。加之那乞丐力气死大,一时竟也挣脱不开,子期只得抬手去掰那乞丐的黑手。却不料这抬手之间,却将自己一双如雪藕臂曝露在众人眼前。

    那高个子乞丐被子期白花花的皮肉晃了眼神,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一把,后又木愣愣的说道:“乖乖,这小子的皮子怎的比那娘们还嫩。”

    子期被那乞丐占了便宜,不由想到那押解路上的腌臜事儿,越发下了死力挣扎,口中连声呵责道:“将你的脏手拿开!”

    那乞丐头子见子期这般模样,双眸便是一亮,他猛然上前一把撩起子期额前的碎发,细细打量了一番。怎料子期生恐别人瞧出端倪,早便用泥巴将自己的脸蛋抹了个黝黑。那乞丐头子瞧了半晌,也没瞧出个一二,便大声叫道:“取水来!”

    “是!”有人应了一声,一溜烟的跑远了。

    不多时,便见一个小个子的乞丐抱着半瓢子的水,颠颠的跑了回来,恭敬的递给了那乞丐头子。那乞丐头子也不客气,抬手便扯了过来,举着那破瓢便向泼来。

    子期见有人取了水来,双眸瞪得如同牛眼般大小,脖子一拧,便要避开那瓢清水。

    那乞丐头子也不是那般好性之人,掐着子期的下巴便将她的面盘转了回来。右手一翻,猛地便将那瓢清水如数泼在了子期脸上。两手随后一抹,便露出子期一张雪白的小脸的出来。

    那高个子乞丐一瞧,两眼登时便直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小子……生得真俊,像个……娘们……”

    “说不得还真是个娘们。”那乞丐头子两眼一眯,阴测测的打量了子期一通,面上笑意越发猥琐起来。

    子期被那乞丐头子盯得浑身发麻,一丝寒意瞬时爬满了背脊。她强撑着内心的恐惧,粗着嗓子喝道:“老子实打实男人,你浑说什么!”

    “嘿,连骂人的粗话都说不得,让咱们验验不就清楚了!”那乞丐头子冷笑一声,抬手便向子期身下摸去。

    “不要!”子期大叫一声,抬腿便要踹那乞丐头子。

    “这可由不得你,”那乞丐头子张手便攥住了子期的脚踝,心底却暗自盘算起别的主意。“若真是个娘们,爷爷自会送你到别的好去处,岂不是要比在这里讨生活的强!”

    “滚!”子期挣扎道。

    那乞丐头子动作不停,誓要辨个真假道:“等你过上好日子,有你谢爷爷大恩的时候!”

    欲知子期日后又何运道,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二十六回 逃出生天() 
如今且说子期听那乞丐头子口中腌臜言,便知此人心中生出了旁的心思,欲将自己送入那烟花之地。子期方才逃出生天,又怎能叫他如愿,一时间脚下手上更是下了死力挣扎。

    那乞丐头子起先还恐坏了子期的皮相,卖不出好的价格,未曾下死力钳制。如今一见子期这般不识抬举,也渐次失了耐性。那些乞丐本就是头悬在腰窝子里的主儿,又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抬手便拽住了子期的长发,厉声恐吓道:“乖乖,可给爷爷老实点。若是划花了这身皮肉,那老鸨儿瞧不上眼来,可不是便宜咱们兄弟了。”

    子期被那乞丐头子拽的头皮生疼,她仰首狠狠瞪着众人,张嘴便啐了那乞丐头子一脸。

    那乞丐头子混迹于北城已有十几载了,在这乞丐行里也算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人见了不尊称一声老大哥。今儿叫子期一口痰水喷了满脸,登时便觉得自己落了面子,不由冷哼道:“嗬,怪道,原来还是只小野猫。爷爷还就好这一口,等把你的爪子折了,看你还叫不叫得出声来!”

    子期见那乞丐头子越发动了真格,面上虽说不显,可心底早已怕的了不得。怎奈此时天色已晚,旁侧里又大都是些民居之所,自是没有什么过路之人。况且长居于北城之人,个个都似成了精的狐狸一般,心比九窍还多,自是不肯轻易多管闲事,没得给自己招惹祸端。

    也是在此番冷眼之下,纵使子期百般吵嚷,也未曾引了一人出来查看。反倒是旁侧里的几户住家听得声响,便匆匆灭了屋内的灯火。加之未有夜间守卫军的巡逻,子期如今反倒陷入了一个万般尴尬的境地。

    那乞丐头子也是深知这北城诸人的性子,方才这般有恃无恐。他眉毛一挑,打量着子期似笑非笑道:“乖乖,你可瞧见了。你叫的声儿越大,越是给咱们行方便。这北城里的人,那胆子比针尖都小,莫要白费工夫喽。”

    子期一见此景此景,也道自己没了退路。心中正兀自慨叹方出狼窝,又入虎穴之时,便觉眼前黑影一闪,那乞丐头子竟是凌空飞了出去。彼时,还不待子期缓过神来,便突觉自己身子一轻。子期身后突然失了那高个子乞丐的掣肘,一时未曾站稳,脚下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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