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第8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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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6章　罗信出狱（）　
裕王立刻点头，实际上他早就疲惫不堪了。当即点头道：“也好！”

　　　　裕王一走，早就憋得不轻的高拱立刻站了起来，瞪着徐阶道：

　　　　“徐大人，遗诏之事非同小可，为何内阁事前毫不知情？”

　　　　徐阶淡淡地抬了一下眼皮道：“我是内阁首辅，我知道了，就是内阁知道了。”

　　　　高拱心中一片苦涩，这就是内阁首辅的权利。但是却依旧怒目而视道：

　　　　“事关先帝清誉，你虽然是内阁首辅，但是却不能够专断。徐大人，你这是有不臣之心。”

　　　　徐阶却是不慌不忙道：“遗诏先帝授意而写！”

　　　　“你有何证明？”

　　　　“当时裕王殿下，黄公公，张居正俱在。都可以证明。”

　　　　高拱和马芳神色便是一愣，随后心中死灰一片。他们想起来了，那天裕王和张居正先后进入嘉靖帝的寝宫，应该就是那天写的遗诏。

　　　　但是……

　　　　谁敢保证嘉靖帝是清醒的？

　　　　而且徐阶不是背叛了裕王吗？

　　　　为什么今天看上去，裕王和徐阶却是配合默契的样子？

　　　　难道他们之间达成了什么默契？

　　　　高拱后悔了！

　　　　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当初嘉靖帝让徐阶主事皇宫大内，看似消减了徐阶在内阁的权利，但是却让徐阶掌控了大内。

　　　　“陛下糊涂啊！”

　　　　黄锦和罗信走出了天牢，两个人一边走着，黄锦一边压低了声音，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和罗信详细说了一遍。罗信闻听到遗诏之事，神色一变道：

　　　　“你将遗诏的内容说给我听听。”

　　　　“好！”

　　　　整个京城，一夜之间满城戴孝，每家每户都挂起了白幡。

　　　　午门上的牌匾已经被白布遮盖，门前跪满了七品以上的京官，一片哭嚎。

　　　　差一刻辰时。

　　　　两侧掖门打开，内阁六部九卿，公候宗室，披麻戴孝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静立在两侧。

　　　　随后身穿孝服的太监从掖门内出来，手中握着响鞭，手一抖，两条长鞭如臂指使，笔直地贴在地上。然后抡起长鞭，在空中发出鞭响。

　　　　午门徐徐的打开！

　　　　辰时整！

　　　　钟鼓楼的钟声响了起来，随后整个京城的道观寺庙内的大钟齐鸣，宣示着老皇帝死了，新皇帝要登基了。

　　　　徐阶率领着百官公候宗室在广场上跪了下去。

　　　　长安街上。

　　　　匆忙回家洗了一个澡，然后换上衣服，便匆匆赶往长安街，这是黄锦告诉他，裕王会在这里等他。他不知道裕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非要等他，但还是以行军的速度赶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裕王的车辇，罗信便跳下了马车，黄锦已经迎了上来，看到罗信已经换上了孝服，便压低了声音道：

　　　　“新君在辇上！”

　　　　罗信点点头，来到了车辇旁，还为踩在马登上，便见到裕王一脸激动地站在那里。罗信站在那里，心中涌动着温情。不管怎么说，裕王还想着将自己释放出来，虽然这是黄锦和徐阶的交易，但是裕王起的作用至关重要。

　　　　“殿下！”裕王此时还没有登基，所以罗信依旧称呼裕王为殿下。

　　　　“罗师，你受苦了。”

　　　　“不算受苦！”

　　　　罗信沉静地说道，实际上，罗信也真是没有受苦，虽然大牢内的空气质量差点儿，但是被褥都是新的，而且每天也都是从状元楼买来的酒菜，除了限制了自由，还真是没有受苦。

　　　　“倒是殿下，这些年来受苦了。”

　　　　听到罗信这句话，裕王的眼睛一红，声音都有些哽咽道：

　　　　“若不是天可怜见，罗师到了孤的身边，孤恐怕早就……死了。”

　　　　裕王真是伤心到了极点，在他看来，如果不是罗信成为了他的老师，恐怕自己早就被景王给害死了。而且也正是因为罗信的出现，他的生活才改善，不用每天过着拮据的日子，更是罗信请来的李时珍，让他生下了儿子。

　　　　生活好了，儿子有了，弄死了景王，这才熬死了嘉靖帝。

　　　　不容易啊！

　　　　裕王此时心中最感激的就是罗信，不由拉住罗信的手，饱含感情地说道：

　　　　“罗师，你我年龄相仿，从今往后，你也不要把我当作老师，我也不把你当作臣子，我们朋友相交。”

　　　　罗信便展颜笑道：“殿下，我可以不把你当作学生，但是必须把你当作皇帝啊！”

　　　　裕王摇头，真挚地望着罗信道：“罗师，历朝历代的皇帝怎么过的，孤不知道，但是孤却知道父皇一声孤家寡人，没有一个知心的朋友。我不想这样，我想拥有一个知心的朋友。像寻常百姓那样，有一个知心的朋友。”

　　　　罗信对裕王的心理历程十分了解，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裕王坐上了皇位之后，他的想法也许会变，但是如今罗信却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器从命就是！”

　　　　“好！好！好！”裕王连道了三声好，握着罗信的手更紧道：“一会儿陪孤共乘御辇。”

　　　　罗信心中就是一惊，自古不够资格的人与皇上共乘一辇的人，没有好下场，当下苦笑道：

　　　　“殿下，这不合规矩。”

　　　　“孤说的就是规矩。”

　　　　没有想到裕王此时却是十分的犟，罗信清晰的知道，如果如今的大明有人有资格和裕王共乘一辇的话，只有三个人。

　　　　徐阶，高拱和马芳。

　　　　因为那个位置就是留给宰辅的。罗信算什么？

　　　　一个三品礼部侍郎而已。

　　　　而且这是裕王第一次以新君的身份亮相，如果这个时候，罗信和裕王共乘一辇，太出风头了。

　　　　人要有自知之明，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情，否则是祸非福。

　　　　“孤就是想要天下知道，你是孤最信任的人。而且父皇将你打入大牢，是对你的不公，孤要为你正名。”

　　　　罗信心中感动，但是此时却嘉靖帝却也有了一丝感激。

　　　　嘉靖帝最后将罗信给关进了大牢，罗信在大牢里呆了不到一刻钟就明白了，嘉靖帝是为了他好。

　　　　原本罗信通过让大牢内的官员认错，释放了绝大部分的官员，不仅让那些官员欠了罗信一份人情，而且也取得了百官的好感。

　　　　但是，却没有想到嘉靖帝竟然散播谣言，最终逼死了一个官员，一下子让舆论倒转，不仅是气死了嘉靖帝，也将罗信之前做的事情便成了恶果，很多官员开始怀疑罗信就是嘉靖帝的走狗。

　　　　在这样的局势下，罗信的名誉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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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7章　陪朕入宫（）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嘉靖帝却将罗信给关了起来。如此一来，便洗去了罗信的污点。更重要的是，随后的宫廷风暴，徐阶和高拱，还有马芳之间的争斗，让罗信做壁上观，没有陷入到风暴之中。

　　　　这让罗信在恢复名誉之余，也避免了许多麻烦。

　　　　黄锦在将罗信接出来之后，也和罗信说过，他曾经在嘉靖帝面前隐晦地提过，将罗信放出来。但是嘉靖帝却说，将罗信关起来，是为了罗信好。

　　　　如此看来，嘉靖帝是真的有意保护罗信！

　　　　想一想，罗信真的是唏嘘不已，从自己被嘉靖帝忌惮，到如今被嘉靖帝保护，自己走过了一条艰难的路程。

　　　　对嘉靖帝的感激，对裕王的感动，都让罗信不能够和裕王一起乘坐车辇。便再次拒绝。但是，裕王却死活不放手。罗信又不能够使劲和裕王挣脱，那样也太不好看。

　　　　最终罗信却是将牙一咬，该咋地咋地。便同意了裕王的请求。裕王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孩子般的笑容，让罗信心痛。

　　　　三声炮响。御辇启动。

　　　　午门前，所有的人都向着长安街的方向望去，听到三声炮响，徐阶带着众人跪下。

　　　　便见到四支队伍，俱都是白衣白马，手持白幡，从长安街缓缓行来。后面是手持糊着白纸的罗盖，旌旗等等的宫人。

　　　　再往后，便是巨大的御辇，向着午门的方向缓缓行来。在御辇的后面是御林军，锦衣卫，一眼望不到边际。

　　　　当白衣白马的队伍来到午门前，内阁首辅徐阶高声喝道：

　　　　“百官恭迎新君圣驾！”

　　　　“恭迎新君！”

　　　　所有的人一起向着御辇叩头。

　　　　白衣白马的对方闪开了两旁，御辇缓缓地来到了百官的面前，停了下来。御辇的门缓缓地打开，黄锦急忙将一个马凳摆在了门前的地上，徐阶和高拱等百官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裕以新君的姿态首次亮相。

　　　　但是……

　　　　徐阶和高拱，包括马芳等百官，公候宗室神色俱都不由一愣，便见到一个白衣男子，踩着马凳下了车。

　　　　“罗信？”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除了徐阶，每个人心中都暗道，罗信不是在大牢里面吗？

　　　　徐阶此时也心中震动，他没有想到罗信会被裕王宠信到如此地步，随后心中便升起了巨大的嫉妒。

　　　　那个位置是他徐阶才有资格呆的啊！

　　　　罗信看上去气度沉稳，虽然只有二十五的年龄，身上却有着将军的刚毅，文人的宗师气度，神色无悲无喜，抬起一只手，向着御辇伸去。

　　　　一身重孝的裕王出现在御辇之上，在罗信的搀扶下，走下了御辇。

　　　　此时徐阶再是心中嫉妒，也只能够安耐，带领着众人高声齐呼：

　　　　“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到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望着紫禁城的宏伟宫门，裕王抓着罗信的手，激动得颤抖。

　　　　这一天……

　　　　等得太久了啊！

　　　　罗信握着裕王的手微微用力，提醒了裕王，然后恭声道：

　　　　“请陛下入宫！”

　　　　话落，便要将握着裕王的手松开，却被裕王紧紧地握住，低声道：

　　　　“陪朕入宫！”

　　　　都已经这样了，罗信也不在乎了，便任由裕王握着自己的手，陪着裕王慢慢地从午门走进了紫禁城。

　　　　身后的百官站起，跟着仪仗，走进了午门，穿过了广场，来到了皇极殿。

　　　　黄锦站在丹陛前，展开遗诏，高声道：“宣读大行皇帝遗诏。”

　　　　广场上，所有的人都呼啦一声跪倒，聆听嘉靖帝的遗诏。

　　　　听着听着，很多人的脸色就变了，特别是高拱和马芳两个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整篇遗诏都以嘉靖帝的语气在说，虽然说得委婉，但是几乎通篇都是自我谴责，从自己修道怠政，荒诞所为，表示忏悔，这几乎是对自己的全盘否定。

　　　　当遗诏读完之后，广场上哭声一片。

　　　　罗信认真地又将遗诏听了一遍，心中不由深深叹息。，目光偷偷扫向那些官员，见到很多官员虽然在哭，但是脸上却隐见喜悦。

　　　　这……嘉靖帝还真是失败啊！

　　　　大牢。

　　　　依旧寂静无声。

　　　　外面的一切都传不到这里来，海瑞和七个官员并不知道嘉靖帝已经死了。但是嘉靖帝却好像把他们忘了一般，自从罗信被关进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来提审他们。而且昨夜罗信被释放出去，也再没有了消息。

　　　　“海大人，你说罗信出去了，会不会继续主审我们啊？”一旁牢房内的官员向着海瑞的方向喊道。

　　　　剩下的六个官员也都望向了海瑞牢房的方向。

　　　　“我怎么知道？”海瑞有气无力地说道。

　　　　“踏踏踏……”

　　　　一阵脚步声传来，便见到一行狱卒拎着八个食盒走到了海瑞八个牢房的门前，将栅栏打开，脸上难得地挤出了笑容道：

　　　　“官爷，请用饭。”

　　　　八个人一看那食盒，脸色就是一变。等到那些狱卒将四菜一汤摆出来，八个人更是面如死灰。海瑞叹息了一声，默然不语，认真地吃了起来。

　　　　余下的七个人听到了海瑞咀嚼的声音，一个个脸上露出了悲戚，也开始认真的吃了起来。

　　　　吃的真的是很认真，每一口饭，都认真的咀嚼，脸上现出了回忆之色，往事如水袭上心头，有几个官员已经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吃的再认真，也有吃完的时候。海瑞放下了筷子，看着四菜一汤，被自己吃得干干净净，打了一个饱嗝，望向了狱卒道：

　　　　“什么时候上路？”

　　　　“上路？”那狱卒一愣道：“哦，您是说出狱吧，估计还得等几天。”

　　　　“出狱？”八个官员同时一愣。

　　　　“是啊！”狱卒点头道。

　　　　“为什么？”

　　　　“因为……”狱卒压低了声音道：“陛下归天了，大人相比很快就会被释放了。”

　　　　海瑞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心如死灰！余下的七个官员也是如此！

　　　　死谏可以！

　　　　甚至海瑞死了，还能够留一身好名！

　　　　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