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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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序依旧是之前的程序，官员和名流都上了两方的观看台。那位文先生依旧坐在了文斗擂台的中央，双方各自有三个秀才作为代表登上文斗擂台。在擂台下方的两边是两县的读书人，最前面的是秀才，其次是童生，然后是没有功名的读书人。

　　　　阳曲县县令的脸色不好看，昨日的第一场不仅仅是输了，而且是输的干净。对方不仅仅是赢了他们阳曲县，而且还赢了州府和外县那些读书人。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人家周知县有教化之功啊！在知府的面前露脸啊！在晋阳府所有读书人的面前露脸啊！

　　　　但是……

　　　　人家越是露脸，他李知县就越是丢脸啊！

　　　　和他相反的是周知县，整张脸都一直笑得像朵菊花似的，而且还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抽空还朝着李知县扬扬眉毛，甩几个飞眼，让李知县的心中更加地郁闷。

　　　　罗信站在没有功名的人群中，正想着等着第二场开始，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文斗擂台之上的时候，就悄悄地跑回牛车上休息，便见到周玉钻了过来。

　　　　“浩德兄，你怎么不去文斗擂台，跑这里做什么？”

　　　　“去那么早做什么？还没有开始呢。我过来和你说几句话，也不是我说的，是我父亲让我转告你的。”

　　　　“哦，堂尊说什么？”

　　　　“我父亲让我告诉你，昨天你做得非常好，今日继续，把这第二场给赢下来。”

　　　　“堂尊太高看我了。”罗信苦笑道。

　　　　“走，跟我一起上擂台。”

　　　　“浩德兄，你饶了我吧。我一个没有功名的秀才上去做什么？你赶紧去，我回牛车上歇着，我年龄小，站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我都打不过你，你会站不了那么久？”周玉鄙视地看着罗信。

　　　　罗信也不言语，一个劲儿地给周玉作揖。周玉便笑道：“罢了，但是如果我们遇到了困难，你可是一定要出手。”

　　　　罗信的脑袋便耷拉了下来，周玉轻笑了一声便转身离开，向着文斗擂台走去。来到了简明和海正的面前道：

　　　　“走，我们上去！”

　　　　简明和海正点点头，两个人同时回头看了罗信一眼，简明的神色有些阴郁，而海正的神色却是有着期待。

　　　　待周玉，简明和海正转身向着文斗擂台走去，罗信便想着偷偷后退回到牛车上去，但是这个念头刚刚浮起，他便身子一僵，他感觉到有无数的目光正锁定在他的身上。

　　　　罗信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游目四顾，便见到两座观看台上的那些官员和名流正向他望了过来。脑袋便便不由耷拉了下来，自己这是被关注了啊！难道真要在这里站一天？

　　　　好在这些大人物也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转移了目光，望向了文斗擂台。但是周围的那些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却开始和罗信搭话，让罗信根本就没有脱身的机会。

　　　　好在这种情况随着文斗第二场的开始渐渐消失，所有人的注意力被一幅幅对子吸引，罗信终于找到了机会，悄悄地退出了人群，向着外面自己家牛车的方向钻去。

　　　　阳林县观看台上的周知县将目光不经意地落向了罗信原来站的那个地方，神色就是微楞，罗信消失了！

　　　　周知县的目光便在人群中搜寻了起来，然后他就看到了正在向着牛车方向挤去的罗信背影，不由低声道：

　　　　“这个臭小子！”

　　　　他的声音虽低，但是坐在一旁的知府还是听到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罗信，脸上便露出了一丝笑容道：

　　　　“他才九岁吧！”

　　　　“是！”周知县恭声道。

　　　　“还是个孩子，哪里能够站那么久。”

　　　　“大人说的是！”

　　　　“看比赛吧！”

　　　　“小弟！”罗青看到了罗信，摇着手喊道。

　　　　“大哥！”罗青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跳上了牛车，罗氏便递过来一个葫芦道：

　　　　“喝点儿水。”

　　　　“娘，我不渴！”

　　　　这次罗信又跑了回来，倒是没有人再说他什么，爷爷罗恒也没有阴沉脸，就是小婶也闭口不言。张洵的母亲没有坐在自己家的骡马车上，而是坐在罗信家的牛车上，和罗氏坐在了一起。望着罗信慈祥地笑道：

　　　　“还是信儿胆子大，洵儿还乖乖地站在那里。”说到这里，脸上现出心疼之色道：“那孩子身子骨还不如信儿强壮。”

　　　　“伯母，张兄是童生，不像我这种没有功名在身的人自由。”

　　　　“呵呵……”张洵母亲慈祥地伸出手摸了摸罗信的头道：“一个小小童生又算什么？还不是不如你？”

　　　　“我……那是碰巧！”罗信嘿嘿笑着说道。

　　　　“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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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爆与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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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罗信也将目光望向了文斗擂台，竖起了耳朵倾听着。

　　　　依旧是第一场的顺序，由没有功名的读书人先出对，对对。双方读书人如同走马灯一般，一方出对，另一方立刻对上。一看就是做足了准备，一副副对联接连不断地形成，一时之间，文斗擂台上如同放爆竹一般，出对和对对的速度极快。

　　　　“风高秋月白”

　　　　“雨霁晚霞红”

　　　　“牛女二星河左右”

　　　　“参商两曜斗西东”

　　　　“十月塞边，飒飒寒霜惊戍旅”

　　　　“三冬江上，漫漫朔雪冷鱼翁”

　　　　“…………”

　　　　“…………”

　　　　文斗擂台之上噼里啪啦对的热闹，罗信低下头双手捂住了脸。这两县的水平可真是低啊！

　　　　这些对子……也太简单了！说不定一会儿州府和外县的书生又要开始起哄了！

　　　　文斗擂台上十分热闹，可谓激情四射，硝烟纷飞，每个书生都陶醉在这种激烈的氛围之中，这些读书人怎么时候经历过这种热烈的场合，不说是无数人观看，就是有如此多的读书人参与就足以令他们热血沸腾的了。

　　　　他们在在那里激情澎湃，但是周围却是很静。两座观看台上的官员和名流都神色不变，就是两县的县令和官员也荣宠不惊。就是文斗擂台之下的州府和外县读书人也都在保持沉默。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让这些没用功名的读书人参与进来，就是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指着他们能够对出什么优秀的对联，那就是多想了。

　　　　所以，他们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都还能够忍耐，他们在等待后面的对子，由那些秀才所出所对的对子。

　　　　但是，那些不是读书人，看热闹的老百姓却觉得太精彩了。

　　　　多热闹啊！

　　　　没看到一个人刚刚说出一个对子，另一个人就对上来了吗？

　　　　读书人就是厉害！

　　　　一个时辰之后，最后一个没有功名的读书人走下了擂台，虽然没有赢下比赛，但是他的脸色却激动地通红。能够参加这样一场文斗，足以令他骄傲。

　　　　每个人读书人都非常激动，竟然没有人发现罗信没有上文斗擂台。大家的目光都被文斗擂台的激烈所吸引，此时已经开始了童生之间的比试。

　　　　“过天星似箭”

　　　　“吐魂月如弓”

　　　　“驿旅客逢梅子雨”

　　　　“池亭人挹荷花风”

　　　　“茅店村前，皓月坠林鸡唱韵”

　　　　“板桥路上，青霜锁道马行踪”

　　　　“…………”

　　　　“…………”

　　　　童生之间的对阵速度依旧极快，文斗擂台之上依旧火爆。老百姓看得热闹，读书人看得沉默。只是那些读书人还是保持着足够的礼貌，虽然两县童生所出所对的对联依旧简单，无论哪一方出对，这些州府和外县的读书人也都能够立刻对出来，但是他们等着看的不是这些童生，而是两县的秀才。

　　　　但是不耐终究是不耐，那些外县和州府的书生便不再关注文斗擂台上的争斗，在底下窃窃私语。两座观看台上的官员和名流都是胸有城府之人，神色依旧平静，而且还做出一副关注的模样。

　　　　“哎！”擂台底下的人群中一个外县秀才突然低声道：“我记得那个罗信没有功名吧。”

　　　　“是！”

　　　　“那他怎么没有上啊？这都轮到童生了。”

　　　　“对啊，你们看到他了吗？”

　　　　“之前还看到了，现在不见了！”

　　　　“我想他应该是只精通于算学，在对对子这方面不行吧。”

　　　　“说得也是，一个九岁童子算学那么厉害，一定是将精力都放在了算学上，可惜了！”

　　　　“是可惜了！如此聪慧，如果把精力放在研读精义上，说不定我们北方能够出一个才子。”

　　　　“也不好说啊！也许他会像第一场那样，在最后出现。”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的算学如此厉害，怎么可能还有时间研究精义，研究对联？”

　　　　“说得也是，可惜了！”

　　　　“可惜了！”

　　　　“唉……”

　　　　观礼台上，知府听着那些对子终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后便舒展开来，脸上有现出了微笑，看了一眼旁边的周知县，低声道：

　　　　“周大人。”

　　　　“卑职在。”

　　　　“那罗信的文采如何？”

　　　　“还……行吧！”

　　　　“比那些童子如何？”

　　　　“应该……强一些。”

　　　　知府的眼中便露出了一丝不悦：“那他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文斗擂台上？”

　　　　“他……”周知县心中便有些挠头，想了一下道：“这个孩子很讨厌别人叫他神童，所以在藏拙。”

　　　　“哦？”知府的眼中现出了兴趣道：“别人都想着成为神童，他却讨厌？这是为何？”

　　　　周知县便将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陆庭芳道：“陆翁比较了解罗信，几年前罗信便在陆翁府上借书。”

　　　　“陆兄！”

　　　　“回大人！”陆庭芳忙道：“那孩子还是童心多了一些，性子好玩。他曾经说过，孩子就应该做孩子的事情。被当做神童压力太大。”

　　　　“呵呵……”知府不由笑出声来：“那他认为孩子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陆庭芳回想起和罗信曾经的闲谈，脸上也露出了笑容道：“玩！”

　　　　“什么？”

　　　　“他说，孩子应该做的事情是玩！”

　　　　“噗……”

　　　　知府几乎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陆庭芳也不禁揽须摇头苦笑。知府低声笑了几声道：

　　　　“这就是他躲起来的原因？”

　　　　“嗯！”周知县接过话道：“如果最终我们能够赢下这一场，他就在旁边看热闹了。”

　　　　“那如果要是赢不了呢？”知府笑问道。

　　　　周知县愣了一下道：“卑职也不知道。卑职知道他才华斐然，但是却不知道在对联方面究竟如何。”

　　　　“陆兄呢？”知府望向了陆庭芳。

　　　　陆庭芳忙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根本就不参加任何文会，除了那次桃园文会。而且平时呐言。”

　　　　“如果这一场对联比赛最终也由那孩子获胜，他这神童之名躲都躲不掉喽！”知府悠然地说道：

　　　　“这就是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躲也躲不掉。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抢也抢不去。我倒是很期待他被迫冠上神童名号之后，会是一副什么神色，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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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最后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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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想想也觉得好笑，一起低声笑了起来。而坐在牛车上的罗信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知府注意到了，还坐在那里和大哥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洵儿上去了！”

　　　　一旁张洵的目前突然紧张地说道，罗信和罗青也停止了闲聊，向着文斗擂台望了过去。便见到张洵大袖飘飘地走上了文斗擂台，隔得太远，看不到张洵的神色，但是却能够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他的激动。

　　　　“庄周梦化蝶”

　　　　立刻对面的一个童生便对道：“吕望兆飞熊”

　　　　“北牖当风停夏扇”

　　　　这次轮到张洵对，张洵也立刻对出：“南帘曝曰省冬烘”

　　　　之后双方各施一礼，转身走下了文斗擂台。远处牛车上的张洵母亲便有些失望。罗氏便轻声道：

　　　　“洵儿已经很厉害了，看他对阳曲县童生的对子多快啊！”

　　　　闻听罗氏所言，张洵的母亲脸上才又露出了笑容。再说那张洵从文斗擂台上下来之后，便向着罗信这边挤了过来。跳上了牛车便道：

　　　　“娘，我渴了！”

　　　　张氏便心疼地递过一个葫芦，张洵打开盖子便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口，然后才兴奋地道：

　　　　“好爽！”

　　　　“激动吧！”罗信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