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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之冠-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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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位衣饰华丽的男人,正站在府邸四楼的落地玻璃窗前,注视着在他面前缓缓铺向远方的城市。他的脸颊有些稍瘦,但是皮肤很白。暗黄色的头发整齐地拢在脑后,细长的眉毛下面,一双明亮的小眼睛,似乎带着与生俱来的狡猾与疑惑——我的意思是,当你看他的眼睛时。总会以为他在怀疑着所有见到的东西,所有。
巴贝托?弗里恩今年四十一岁,作为一个男人来说,这个年纪正是他的好时候。不过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他已经在云台最高的权力宝座上,稳稳当当地坐了十年了,而更加难得的是,他很有可能,会成为第一个连任三届,在位长达十五年的执政官。
巴贝托的目光缓缓地移动着。掠过那些风格杂乱的屋顶,还有街头巷尾逐渐醒来的居民。肮脏、混乱、冷漠、喧闹……这是他对这座城市的所有印象,可以说,世间一切的负面词语,都可以毫无顾忌地放在“定罪云台”身上,不会有任何不协调的地方。
可就是这么一座污垢横流的“罪恶之城”,巴贝托却从不掩饰对它的热爱,因为这是匍匐在他脚下的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城。
不知不觉,执政官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因为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座环形建筑上——鲜血角斗场,整个“定罪云台”最宏伟,最庞大的角斗场。就是在那里,他登上了执政官的宝座。也是在那里,成为了整个云台的主人。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他还会在那里延续自己的传奇。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另外两个男人并立在一起,其中一个浑身裹着暗褐色的连帽斗篷。沉默着不发一语。而另一个则是个罗格坎人,剃成光头的脑袋上刻着两道粗长的疤痕,让他看上去狰狞无比。
而他,正小心地看着巴贝托窗前的背影,低声说着什么。“……十七个兄弟被杀,二十余人受伤,培养池损坏了五座,‘暗心者’的尸体被破坏……”他说着顿了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执政官,“目前,目前已知的损失就这些……其他的,还在调查中……”
罗格坎人说着,又把头低了下去。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把下巴惊到地上,因为作为云台第一大帮派,“铁石兄弟会”的首领,“碎骨者”隆克尔给人留下的印象永远都是凶残狠厉,跟他作对的人,往往下场极其凄惨,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
可就是这么一个手段阴狠的家伙,竟让会对另一个人躬身行礼,甚至温顺的好像绵羊一样,不得不说,是件匪夷所思的奇事。
不过很多人并不清楚的是,“铁石兄弟会”之所以会在数年间异军突起,用着近乎狂风般的力量扫平了所有敌对势力,甚至垄断了“甜蜡”生意,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在于,隆克尔找到了一座最坚实的靠山,而且毫无保留地靠了上去。不然,紧靠他们的实力,根本达不到今天的高度。
当然,靠着这个实力惊人的靠山,隆克尔这几年过的非常滋润,甚至,体会到了权力这个东西,最诱人的滋味。
隆克尔说完之后,书房中的气氛陷入了无声的沉默,许久之后,执政官的声音从窗前传了过来。“贝尔达死了是么?”他的声音很轻,但是问题的对象显然不是隆克尔。
裹在斗篷中的布拉泽伊一动不动。“是的,尸骨全无。”他的语气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拉曼的死,也和他有关,是么?”巴贝托没有回头,继续问道。
“不完全是。”布拉泽伊答道。
“哦?”执政官的声音一挑,回头看向了布拉泽伊,“不完全是?”他说。
布拉泽伊点了下头。“确切地说,拉曼的最后一刀是我砍的,”他似乎在描述这一件根本和自己无关的事情。“至于他的死,不如说他死于狂妄、无知、甚至无药可救的愚蠢。”
站在旁边的隆克尔震惊地瞟了一眼布拉泽伊,事实上他只听说拉曼死了,但是具体内情则完全不清楚。不过他可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发表意见,因为自己和“裁决之手”的差别,就好像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那么夸张。所以,他只是瞟了一眼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了别的地方。
而执政官则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便不反对布拉泽伊的看法。“我竟然对此毫不意外……”他说,“事实上,他能活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他说着停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另外一个问题。“跟我说说杀掉了两名‘裁决之手’的家伙吧,你见过他,是么?布拉泽伊。”
布拉泽伊沉默了一会,声音从风帽下面飘了出来。“年轻、锋利、执拗、坚韧……”他说,“实力一般。并不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他的话让巴贝托一愣,布拉泽伊则又补充道,“但是,很有潜力,非常难得的潜力。”他想了想,“总之……”
可没等他说完,书房外面突然爆发出的争吵声将他的话打断了,与此相对的,巴贝托的脸上瞬间露出了不快的阴郁。
“抱歉。大人,您不能直接闯进执政官大人的书房……”一个声音急切地强调道,“请您稍等,让我为您……”
“给我闭嘴!”一个更加洪亮的声音咆哮道,随后砰的一声,直接撞开了书房的大门。伴随着一阵刺鼻的烟火味,一位身形圆滚,生着好几个下巴,微微有些谢顶的男人闯了进来,是刚刚从火场赶回来的治安官。安德罗?戈曼。“巴贝托!你需要给我个解释!你知道昨天晚上惹出了多大的乱子么?!”他的目光直接落到了执政官的身上,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巴贝托向门口的卫兵点了下头,后者行礼之后,轻轻带上了书房的大门。随后他微笑着看向了满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的治安官。“放松点。我的老伙计,并不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他说,“不过是一只不小心闯进来的‘老鼠’而已……”
“你以为我是没长脑子的傻子么?!”治安官上前一步,“不小心?您这个词用得可真好!对方竟然用上了‘安卡利油泥’!”他低吼道,“只要油泥不烧尽,火就不会停!你把这个称作不小心。是么?!”
他死死盯着执政官继续道。“你该感到庆幸,火势没有蔓延到酒坊之外的地方,不然的话,一旦有人烧死,城主大人的问责,你我都逃不掉!”他站在巴贝托面前,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而且,如果城主一旦发现你在酒坊下面干的那些勾当呢?我的老伙计,别怪我没提醒你!”他说着,满眼厌恶地瞟了一眼布拉泽伊和隆克尔。
巴贝托的脸色瞬间变了。“你在威胁我么?尊敬的治安官先生?……”他说,“别忘了,这件事,你也有份!”他没等安德罗的怒吼爆发出来,便立刻露出了温和地微笑,“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与承担的风险相比,你最终的收获,一定会非常丰厚!”他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我想,你应该非常清楚,在这件事情上,我绝对没有骗你,不是么?”
安德罗紧抿着嘴唇,眼中翻滚着极力克制的怒火。“记住你的承诺,巴贝托!”他眯着眼睛低声说道,“把那个不小心的‘老鼠’,干掉!我不想总为别人的愚蠢付账!”
治安官背在身后的手掌狠狠地攥了一下。“我会的,放心。”他用额角点了一下说道。
安德罗不满地哼了一声,甩起披风向门口走去,再次砰的一声将大门摔在墙上之后,消失在了执政官的书房之中。看着治安官的背影,巴贝托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刺骨的阴狠,但是当卫兵将房门重新关上时,他嘴中说出的话语,却和刚刚的不快完全无关。
“总之什么?布拉泽伊,”他轻声问道,“把你没说完的话说完,我要听到你的评价。”
站在远处的隆克尔一愣,布拉泽伊的答案已经给了出来。“总之,他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家伙……”
“噗……哈哈哈!”巴贝托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布拉泽伊,“这就是你的评价么?我亲爱的布拉泽伊!”他笑着说道,“能让你觉得有趣的家伙,可实在太难得了!他的潜力,竟然能引起你这么大的兴趣么?”
“是的。”布拉泽伊的语气依然平静。
“好吧,”巴贝托重新回到了窗前,向远处眺望着,明亮的玻璃上倒映出着愉快的神情。“你觉得他,能够站到我们这边么?”他问道。
“不能。”
“果然如此……”治安官毫无意外地点了下头。“那么,就只能把他杀了掉了,对吧……”他用玻璃上反射的影像看着布拉泽伊,“这也是你想做的对么?不过是在他有足够的实力,陪你玩上一场的时候,对么?”
“没错。”
治安官表示明白地点了下头。“他是你的了,”他笑着说道,“不过,不要影响到我们的计划。”
“绝对不会。”布拉泽伊否定道。
巴贝托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那就这样吧,布拉泽伊,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他下达了终止谈话的命令。“我还要和隆克尔商量一下重新开工的事情,这可是绝对不能耽误的大事。”
布拉泽伊听着,转身无声地走出了书房,与此同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治安官戏谑的话语。“我其实还真有些期待,这只‘小老鼠’到底能翻起来多大的风浪……”不过对此,布拉泽伊没有表达任何观点。
身后的大门重新关上,在狭长的走廊之中,另一个身影靠在窗台边上,似乎已经在这等了许久。“队长,昨天那个家伙,你认识?”黑发法师挑起了眉毛,他的声音有些令人不适的尖细。
“不认识。”布拉泽伊没有看他,只是简单地回答着,从他的身旁走了过去。
“那就好,我杀他就没什么顾忌了。”法师舔了下嘴唇。
布拉泽伊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没问题,但我没兴趣一连为三个人收尸……”他说着,继续向前走去,在身后留下了满脸青白的法师。(。)
第三十五章 变化()
扎尔回来了,确切地说,是让加维拉背回来的。 ( 。 。 )
当卡迪乌斯好像血人一样闯进屋子的扎尔和木精灵时,他的神情明显一惊,但是很快,他便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扎尔身上的血渍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而他自己仅仅受到了一些皮外伤,还有几处轻微的骨裂,真正让他如此虚弱的原因是脱力,还有过度使用导致的精神疲劳。
对于加维拉能在后来赶到酒坊一事,无论是扎尔还是卡迪乌斯,都没有感到太多的意外。对于思维敏捷的木精灵来说,能够发现扎尔在老月妖被杀一事上有所隐瞒,其实并不难以理解。
尤其是那本动过手脚的大书,无论怎么掩饰,撕掉了就是撕掉了,而且,木精灵很确定地说,她的父亲从来没有撕书的习惯,只可能不写,但不可能去撕。既然不是老月妖撕的,前来暗杀的刺客也从来没有接触过大书,那么怀疑的对象就只剩下自己昏迷期间,碰过这本书的扎尔和卡迪乌斯了。
于是,她便在拜访了半精灵之后,暗暗地跟住了扎尔。而事实也果然证明,她的推测完全没错,扎尔在竞技场开赛之前,行动了,还差点死在酒坊。
面对加维拉这样的答案,半精灵和扎尔都没有再说什么,习惯这个东西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它会伴随一个人整整一生。也许扎尔的做法能够骗过别人,但是绝对不要指望,能骗过和老月妖最亲近的人,就比如说身为养女的加维拉。
不过对于加维拉来说,也有一件让她非常不解的事情——无论她和卡迪乌斯怎么问,扎尔始终不肯说出在酒坊里发现了什么,或者说,自从回到半精灵小屋之后,扎尔便直愣愣地坐在那里,至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就像一张被打乱了的拼图,加维拉只能和半精灵相互参照着,将所有边缘处的画片拼接出来,配方的成品是种红色的药水,可以在一段时间范围内,极大提升饮用者的身体机能与力量。而最中心,最关键的部分。还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完全不可知,不可见。隐没在迷雾之中。
“酒坊里到底藏着什么?配方被隐瞒掉的部分到底是什么?”当加维拉最后一次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在扎尔突然抬起的目光中似曾相识的东西。那是她曾在自己的父亲,老月妖乌勒兹的眼中,的,同样的东西——独自的承受,与无声的静默。
那夜之后,加维拉再也没有问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将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跟随半精灵学习战斗技能一事上。从某种角度上讲,知不知道酒坊里藏着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她从卡迪乌斯那里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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