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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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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朱厚熜逼着马宪成想办法筹措军费,其实都是为了给他下面的话做铺垫;而且,关于实物折俸的危害,也不过是他结合后世那些政府官员的灰色收入随便发了几句议论而已。因此,听到马宪成如此痛心疾首、上纲上线地自责,他也觉得好笑,便上前亲手将马宪成扶了起来,假装呵斥他说:“议事就是议事,朕给你出难题,你替朕想办法,对与不对,出得你口,入得朕耳,又没有旁人在场,你又何必如此惶恐?朕若是信不过你的忠诚与才干,又怎会把国库交给你来掌?好生坐了,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等马宪成感激涕零地坐回原位之后,朱厚熜又说:“诚如你方才所言,你户部积压的那些仓储实物都是我大明百姓的血汗钱,终年闲置在户部各处府库仓场之中,是对国帑民财的极大浪费,白白糟蹋了更是十分可惜。如何用好它,让它为国家经济发挥作用,就需要好好费一番脑筋。比如说,户部认真清理一下库存,把那些能用于国计民生的物品,如你刚才说的什么绫罗绸缎丝绵布帛各色衾褥,以及书画几案铜锡磁木等各类器皿,折价变卖给商户,多少卖几个钱,总好过放在仓场库房之中虫蛀鼠咬腐坏变质了。若是担心在这个过程中有不法官员勾结奸商监守自盗之情事,或是发卖朝廷贡品招来朝野上下的非议,就由朕来下旨,你们户部采取公开招标、竞价拍卖的形式,朕再责令都察院派监察御史全程监督,卖得钱财分文不少地上缴国库,充为国用,任谁也说不出你户部的不是。”
“公开招标?竞价拍卖?”马宪成在心里默念几遍,高兴地说:“圣明无过皇上!这个法子不但能缓解国朝财政危局;亦能减轻户部仓储压力,节省国帑民财。臣回去之后即刻与户部有司仔细商议,尽快拿出个切实可行的章程来奏报朝廷。”
朱厚熜见马宪成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的意见,心中也是大感欣慰,笑着说:“这还只是其一,还有更为重要的一点:户部尽快将各地上缴贡品的品种数量逐一清查盘点,分类造册,对那些不必要的贡物一律豁免;对那些尽管必要却要不了那么多的酌情减少各城进贡数量;至于那些尽管需要却能从市面上买到的,则由户部匡算数额,由各地官府按一条鞭法折银计收,由户部在市场上按价采购。这是嘉靖二十二年朝廷推行一条鞭法时留下的尾巴,亦是国朝之一大弊端,今日你我君臣既然说到这里,就一并革除了,免除百姓缴纳贡品及各级地方衙门官吏挑剔之苦,减轻百姓的负担;亦可免除各级地方衙门运输和受你们户部那些仓场老鼠的敲诈盘剥之苦。”
对于此事,马宪成却不敢再象刚才那样,很干脆地应承了。
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封建王朝,天下是皇帝一家一姓的“家天下”,举全国之绵力、以天下之财用奉养皇帝就成为理所当然之事。皇上乃至国家的一切用度,就压到了百姓的头上。百姓要承担的,不仅仅是缴纳皇粮国税这样的正项赋税,还有那难以计数的贡品,大到金玉珠贝珍奇玩好,小到笔墨纸砚柴米油盐,什么郑州的毡、邓州的胶、虢州的席子、泾州的蜡烛,只要是小有名气的地方特产,都会被列为贡品敬献朝廷,百姓每每被逼得倾家荡产,举家逃亡甚至投河上吊的也不在少数。
这还不单单是百姓深受其苦,各省府州县地方官府衙门也是苦不堪言。须知州牧县令,除了守土安民的本职之外,第一等的要务重责,就是按规定每年向朝廷缴纳这些贡品,一旦不能按质如数缴纳,就等于是违抗君命,头上的乌纱帽就戴不安稳,兴许还要被朝廷以“玩忽职守”之罪论处。因此,各级地方官府衙门一方面百般威逼治下百姓缴纳,逼死人命也在所不惜;另一方面,在解送贡品进京之时,为使上缴的贡品能顺利通过验收,还要准备一份厚礼打点户部管理仓场的府仓大使、副使和属吏。
别看府仓大使只是个正九品,副使只是从九品,官阶低得不能再低,却是一个天大的肥缺,一任府仓大使,等于家里开了一个钱庄,放屁都能蹦出银屑子来,所以官场上对他们这种人有“仓场老鼠”的戏谑之称。马宪成在户部干了近三十年,曾以户部右侍郎的身份总督天下仓场,对这里头的猫腻比谁都清楚,为了扭转仓场老鼠们贪婪索贿的歪风邪气,曾将各处仓场大使换了个遍,还揪出了十来个劣迹斑斑的官吏,交由刑部和大理寺依律问罪,被那些人咬牙切齿地称为“马阎王”,即便如此,还是不能根除此弊。
其实不只是马宪成对此束手无策,古往今来,多少千古名臣对此也是无能为力。北宋名相寇准在以盛产砚台著称的端州任知府,离任之时没有拿一块端砚留作纪念,可该敬献朝廷的,他一块都没敢少过。同样还有明朝英宗正统年间的“救时宰相”于谦,尽管他知道“手帕蘑菇与线香,本资民甲反为殃”,可他也只能“清风两袖朝天去”,不给那些朝廷重臣、当道大僚送土特产,却不敢不每年车载船运,给朝廷上缴“手帕蘑菇与线香”。被百姓千古传诵的这些名臣廉吏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那些出生在帝王之家的皇上,便会习以为常熟视无睹,但朱厚熜毕竟是个冒牌货,总觉得这样奢侈浪费实在过分;而且,更让他担心的是,上有所好下有所效倒在其次,怕就怕的是上行下效,将缴纳贡品当成了盘剥百姓贪墨民财的挡箭牌,对百姓敲骨吸髓。去年镇抚司反贪局揪出了一位在山东泰州任知府的贪官,他借口要向朝廷敬献用泰山木鱼石打制的石敢当,动用民夫千里迢迢地押运了整整两车石敢当进京,除了有三个确实交到了户部承运库之外,剩下的那些都被他送了人情,特别是主管官员诠选任用的吏部文选司,从郎官到下面不入流的属吏是一家一个,人情算是做到家了。此事涉及金额虽说不大,可性质十分恶劣,兼任文选司郎中的高拱将他举报给了反贪局,把朱厚熜也气得够戗,恨不得让他一个人把那两大车石敢当都背回泰山去。
思量了许久,马宪成才说:“皇上,历朝历代,国家一应用度皆由百姓供应,若是取消,臣恐宫中及朝廷用度不济”
朱厚熜说:“朕虽受命为九州共主,身为九五之尊,坐拥四海之富,可食不过五味,卧不过一榻,四季常服也不过八套,哪里就能用得了全天下的特产?绝大多数还不是让那些大大小小的贪官墨吏给层层贪污了!既然如此,又何必苦了百姓,肥了贪官?至于宫中及朝廷必需之物,那些由国家榷场专营,不许民间散卖的盐铁铜茶锡等物,照例还由各地如数缴纳;其他那些日用之物,什么布匹啊、瓷器啊、蜡烛啊乱七八糟的东西,既然市面上卖得有,就在市面上采购便是了。”
皇上的话太过匪夷所思,马宪成不禁忘了御前礼仪,怔怔地反问道:“在市面上采购?”
“不错!”朱厚熜笑着说:“此法可谓之曰‘政府采购’也!”
第九章官营当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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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瞠目结舌,如堕五里雾中的马宪成,朱厚熜兴致勃勃地说:“所谓政府采购,当然与朝廷已经明令废止的招商买办、佥商买办等虐商之法不同。京师数百万官吏军民,日常用度皆由商家供应,宫中和朝廷所需之物为何不能照此办理?比如说,由你户部定期汇总各大衙门需求,审核之后列出清单,刊登于民报之上,让各地商家报价投标,不拘官营私营,也不拘一家两家,择其质优价廉者,朝廷与之签订契约,是名‘合同’,明码实价,童叟无欺,验货付款,绝不拖欠,不让经办官员中饱私囊,也不让奸商以次充好坑害国家。只要监督得法,既能免除各地官府和百姓缴纳贡品之苦,还能促进商贸发展,活跃市场经济,国家省了许多麻烦,商人和百姓得了颇多实惠,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哉!”
马宪成似乎明白了一点,又似乎还不明白,嗫嚅着正要再问,却又听到皇上说:“其实,今日召你进宫来商议筹办兵部演习所需钱粮之事,朕原不是为的与你商议政府采购之事,是故也没有考虑妥当。此事就先放在一边,回头朕好好想想,再与你仔细商议。你不必为难,也回去好好想想,朕相信你马大司徒一定能明白此举之妙诣,拿出切实可行的方略。”
接着,朱厚熜从御案上拿起一张纸,递到了马宪成的面前:“来,朕让你看样东西。”
说了半天仓场库存之事,皇上突然改变了话题,马宪成一时还回不过神来,便以为是有人举报户部仓场官吏贪赃枉法盗卖贡品的证据,心中着实惊恐不安,慌忙起身双手接了过来,谁知道竟是一张京城瑞祥号当铺的当票,送当人是张居正,所当之物是一件景泰年间的花瓶,当银二十两,当期两个月,月息四分。
马宪成一头雾水:张居正家境还算宽裕,又身为御前办公厅秘书,至于为了二十两银子就去当东西吗?还有,当票怎么会落到皇上的手中?
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凛:当年俞大猷在京城谋起复,当了家传的龙泉宝剑请客,兵部武选司的人不给他面子,却合该他走运,竟遇到了微服出宫的皇上,从此平步青云,写就了一段君臣风云际会的佳话。可是,为了这件事,时任兵部尚书的丁大夔吃了皇上的责骂,甚至官场上还有人说,日后鞑靼犯边,丁大夔被皇上勒令致仕,也是由此埋下的祸根。这么说,张居正当东西,又让爱才如命的皇上不高兴了?只是,张居正外放知县、奉调回京,都是皇上钦点的,他的恩师徐阶也没有插手,又关自己什么事儿?莫非,皇上还是嫌给京官的俸禄和养廉银太低了,逼得自己身边的宠臣都要靠借贷度日?
马宪成的冷汗又下来了,开始庆幸自己一开始没有很爽快地答应给兵部筹办钱粮——要知道,京城可不只他张居正一人,各大衙门的官吏有两万多人,每人每月加十两银子就是二十万两,皇上要是一开口,户部的日子就越发难过了
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朱厚熜却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饶有兴味地问道:“马阁老可认识这个东西?”
问完之后,他自己倒先笑了起来:“呵呵,其实朕真是多余有此一问。朕早就知道你自幼家贫,出仕为官之后也是清廉如水,只怕当初时常要进出当铺,又怎会不认得这是当票!”
马宪成陪着笑,心里略微轻松了一点,又从当票本身去想,立即就发现了问题:“皇上着臣看这张当票,可是为着月息过高?”
朱厚熜慨叹道:“到底是火眼金睛的马阁老啊!朕未曾点破,你便已晓得了。国朝从太祖高皇帝起便定有明律,当铺取息每月不得超过三分,这四分的利息是怎么回事儿啊?”
马宪成心中一哂:皇上当真是不食人间烟火,别说是四分的利息,五六分的也有。可这是当者和当铺之间你情我愿的事情,地方官府衙门轻易都不好去管,又关我户部何事?
但他这些话可不敢明说,只好装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奸商贪得无厌,肆意盘剥贫苦百姓,干犯国法律令,臣恳请皇上下旨,着顺天府衙彻查重办!”
朱厚熜似乎没有听出他将皮球踢到顺天府衙的用意,点点头说:“彻查重办是必须的。月息四分,年息就达到了四厘八,一年利息近乎本金之半,谁能承受得了这么高的利息?还有,我大明律载有明文‘负债出举,不得回本作利’,已是明确规定民间放贷不许计收复利,朕却听说当铺接当放贷,都是利滚利地计收复利,叫什么驴打滚、印子钱、滚滚利、筋斗利,不一而足,无一不是高利贷。遍布四方的典当行就是借此牟取暴利,丁门小户不幸落入其中,常常凄凄惨惨地卖田宅鬻儿女,被逼得家破人亡!”
“皇上圣明。”
“可是,事情却是不好办啊。”朱厚熜说:“看到张太岳的这张当票,朕就命锦衣卫秘密调查了京城的各大当铺,有五分利、六分利的,说起来张太岳投当的这家当铺的四分利还是最低的,兴许是看他大小还是个官,给了他折扣也说不定。总之,没有一家是遵守国法,按月息三分计利。推及全国,要按太祖高皇帝定下的律法,所有的当铺都该封门查办了”
朱厚熜很明显地流露出了犹豫的语气,马宪成心中则更是十分为难:典当业由来已久,经营以物品抵押的个人放款,历朝历代都十分发达,明朝亦然,当铺遍布各地,本金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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