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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京华-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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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人显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阴柔感。

    “你是皇城司的?”衙役还是没有忍住,开口问道。

    “废话!”柳邕按照邓老贼交代的那样,装作一副很傲慢的样子,鼻孔朝天,斜着眼睛瞄了一眼眼前的衙役,双手抱在胸前,很不满意的说道。

    “呵呵,这皇城司真是越发的落魄了,连这小娃娃都用上了。”衙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骚味,是从柳邕身上传来的,然后便打消了迟疑,扭过头和身后的同僚们打趣道。

    “哈哈!你这可说错了!人家皇城司用的小娃娃岂是一般的小娃娃?那可是为了侍奉官家挨过一刀的,有大毅力的。”一旁的另一个衙役也跟着打趣的说道,惹得一圈衙役都轰然大笑。

    自从皇城司在宫外的职权被开封府夺去了大半之后,两家便隐隐成了对头,虽然在公务上不太好使绊子,但私底下相互冷嘲暗讽自然是免不了的。

    “干什么呢!府衙门口嬉笑如此,成何体统!”这时从府衙内出来一个一身绯色皂衣的中年男子,国字型的脸上有一股淡淡的狠辣,负着手冲嬉笑着的衙役们严厉的训斥道:“若被大府看见,只怕你们半年的俸禄都要被罚了去!”

    刚刚还在嘲笑着皇城司和柳邕的衙役们闻言立刻安静了下来,笔直的站在府衙大门两侧。刚刚那个询问柳邕的衙役则是飞快的跑到中年男子身前,立正站好,恭敬的说道:

    “班头,来了个皇城司的,说是要查阅卷宗。”

    “嗯?身份可有验证?”中年男子问道。

    “腰牌没有问题,就是”衙役说着,将腰牌递了上去。

    班头接过腰牌,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便还了回去,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个子太低了”衙役忍不住的说道。

    班头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台阶上站着的柳邕,只见他一身墨绿色的圆领袍,一副禁中低等内侍的打扮,个子却只有不到五尺,衣服在他身上穿着有些晃荡。

    “既然腰牌没问题就带他进去吧。不过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班头很快便收回看向柳邕的目光,淡淡的说道,然后便转身踏过门槛,向府衙内部走去。

    “是”一旁的衙役回答道。

    “走吧。”先前和柳邕问话的衙役有些不太高兴的冲柳邕招了招手,说道。

    柳邕连忙跟了上去。

    开封府在宫城南墙外,御街的西边,东西南北各有数十丈长宽,内部各曹司设置繁杂,内有官吏数百名。

    最近东京城内一连发生了数起命案与盗窃事件,其中一件还和宗室有了牵连,开封府被限期破案,不然从权知开封府尹的大府,一直到地下查案的班头衙役,都得被罚铜降职。罚铜对于府内的那些官儿们来说,自是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毕竟皇宋对待士大夫优厚。可对于那些个处于底层的胥吏们来说,特别是那些没有什么油水的值缺,却是一件天大的惩罚,故而一路上柳邕看到的胥吏都是行色匆匆,面色难看。

    “到了。”

    衙役将柳邕引进了一个偏厅,是开封府放置案宗的地方,里面有不少人在忙碌着。

    和守门的衙役交代了一番,柳邕被领到了存放城南左军厢卷宗的架子旁。

    柳邕看着眼前足有三四丈长一丈多高的铁架子,不由得的暗吞了一口唾沫:这架子上足有上千本,什么时候才能查的完。

    所幸,卷宗室的衙役从中拿出了几本,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冲柳邕说道:“那个大架子上,是从熙宁年至今的卷宗。再往前的,则毁于大火,无从找起了。而这些,是从中元节至今城南左军厢七坊的所有案宗,小到邻里争执,大到人命大案,全都详细的记录在上面。”

    “谢谢。”柳邕抱手行礼道。

    “无妨。旁边有笔墨,可以抄录。你只有一个时辰,还请尽快。”卷宗室的衙役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摆了摆手对柳邕说道,然后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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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分析() 
邓老贼的腰牌显然级别并不高,连案宗抄录都得柳邕自己动手。

    一个时辰过去了,柳邕拿着抄录好的卷宗出了开封府,叫了辆马车,朝邓老贼的住所驶去。

    “竟然敢说我个子太低!”柳邕进了邓老贼的屋子,拉出一张凳子坐了上去,然后脱去脚上的皂靴,从里面掏出一叠厚厚的垫纸扔到地上,不忿的说道:“再过几年,谁高谁低还不一定了!”

    邓老贼看着坐在身前赌气的柳邕也不劝解,伸出手说道:“东西呢。”

    “诺,给你。”柳邕从怀中的口袋里掏出叠好的纸张递了过去,嘴里还抱怨道:“你给衣服上喷的狗尿真骚,难闻死了。”

    “不喷的话你怎么进的去开封府?一准露馅。”邓老贼平静的说道。然后手上也并没有闲着,打开柳邕递来的纸张,皱了皱眉眉头说道:“你这字还是没有长进。”

    “谁说的!我可是抄了二十张字帖了”柳邕不忿的说道。

    “哼。”邓老贼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八月初五,城南左军厢李子巷左三户周家于宜男桥西丢马一匹,样:棕黄,额上白斑一块,如巴掌大。马齿尚幼,三岁。马蹄订铁,出自外城城东朱记,离地半寸处刻有“朱”字印记,四蹄皆是”

    “八月十一,城南左军厢河西巷右一户郑家宅子失窃,其间钱引二十贯,碎银二两一分,铜钱五贯足,合计三十贯又两百文门锁完好,屋顶完好,右侧第一扇窗有破损,台上有脚印显现,泥土略稀,盖是雨后而至”

    “你这抄的都是些什么!”邓老贼读了两条条,皱着眉头语气不喜的问道。

    “你不是让我找盗窃和粪行的卷宗嘛?两家明显都是失窃,所以我就抄上了。”柳邕无辜的说道。

    邓老贼无语的看了柳邕片刻,然后扭过头耐着性子继续看了下去。

    终于,读到第五条的时候,邓老贼有些激动了,躺着的身子不由得往床头移了移,将纸往眼前又靠近了两寸,仔细读了起来。

    “八月十三日,粪行总会失窃,丢失钱银三百贯、银条四十根账本一卷”

    “这贼偷账本干什么?”一旁的柳邕忍不住的问道。

    “所以这就是问题所在的。”邓老贼白了柳邕一眼,继续往下看。

    “还有这一条,八月二十一日,黑手帮吴阊闯入醉春楼,被现场发现,现关押在牢”

    “呵呵,着贼也喜欢逛青楼呀。不过去那里不使银子可是偷不到人的”柳邕想到以前在外公家酒楼里听到食客调侃的话,忍不住学到。

    “你懂个屁!”

    邓老贼冲着身旁这个总是打断自己思路的便宜徒弟骂道。然后又耐下性子解释道:“贼是干什么的?偷钱的。粪行失窃的钱银、银条都符合常理,可是账本要之何用?”

    “贼是要钱的,偷一切东西都是为了钱”柳邕顺着邓老贼的思路喃喃道:“偷账本也是为了钱”

    “对!”邓老贼点头大声的说道:“除非账本可以换钱,这样的话贼才会去偷账本。”

    “可是账本怎么可能会是钱呢?”柳邕挠了挠头,不解的问道。

    邓老贼看着一脸迷惑的柳邕继续说道:“账本的确不是钱,对于平常人来说,也不值什么钱。可是,若是有人花钱去买呢?”

    “账本?花钱买?谁会这样做呢?”柳邕感觉自己的脑袋越来越糊涂了。

    “记得我和你说的这个案子的起因吗?”邓老贼示意柳邕给他倒了杯茶,然后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到了床头,接着说道:“粪行牵扯进了一桩案子,还是一件能让无数人掉脑袋的案子。”

    邓老贼不顾柳邕一脸诧异的表情,自顾自地的继续说道:“八月初,有人通过粪行的马车,运了一些能让很多人掉脑袋的东西进了东京城,然后便不知道了下落。据我所知,这件事,粪行的会长董青宸肯定不会一无所知。

    而之后,皇城司和开封府得到了风声,前去调查的时候,董青宸却消失了,而粪行最近三个月的账目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是这和那贼偷账本又有什么关系?”柳邕还是一脸迷茫,问道。

    “榆木脑袋!”邓老贼生气的叹了一声,然后不得不继续解释说:“官府准备查粪行的时候,粪行的会长和账目都不见了,你说代表着什么?”

    柳邕挠了挠头,还是一头雾水。“那又干黑手帮什么事?”

    “就算是做贼,也是要讲他们的‘规矩’的。东京城这些盗贼团伙,最大的规矩就是不能越界。而城南左军厢,就是黑手帮的地盘。

    当然,也并非在城南丢失的东西都是黑手帮做的。毕竟还有临时起意和外郡人这几个可能。之所以确定是黑手帮下的手,却是这贼偷盗的作案习惯。”邓老贼拿着抄录着案宗的纸说道。

    “作案习惯?”柳邕不解的问道。

    “正是。这黑手帮的惯偷们,大多都是仁宗朝时的大盗冯十的徒子徒孙们。这冯十有个作案习惯,便是喜欢在每日天明之前前去行窃。这时人们将醒未醒,最是容易下手的时候。故而,黑手帮这些冯十的徒子徒孙们便都继承了这一特点。你看卷宗上写的,粪行失窃的时间,恰是天亮之前。”邓老贼沉声说道。

    “恩恩,昨日我遇到的那个黑手帮的贼人,便是在天亮之前。”柳邕确认到。

    “你再看醉春楼这件案宗,黑手帮的人去醉春楼干什么?”邓老贼继续说道。

    “我知道,董青宸的相好的就在醉春楼,师父您说过的。”柳邕好像终于开窍一般,抢着说道。

    “恩。”邓老贼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从枕头下翻出昨天柳邕从姚南飞身上搜来的烧了一半的纸片,继续说道:“昨天又有黑手帮的去董青宸的私宅,去找什么东西。

    按照常理,每逢遇到这种大案,东京城内外这种大大小小的‘帮会’都会多的远远的,而这次黑手帮却主动靠了上去,这说明什么?”

    “贼都爱钱,能让他们不要命的靠上去,除非有利可图”柳邕点了点头说道。

    “对!除非有人开了大价钱让他们去这样做,而且还是他们无法拒绝的大价钱!”邓老贼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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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皇城司密探() 
柳邕一脸不情愿的走在去城南左军厢的路上,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邓老贼的坏话,心里还在想着刚刚在邓老贼屋子里的画面。

    “什么人会花大价钱指使黑手帮去这样做?”邓老贼顿了顿,伸出了一根食指道:“用粪行马车运送违禁品的人,一定是的!”

    “运送的到底是什么违禁品啊?”

    柳邕看着邓老贼一脸坚定,好奇的问道。

    “倘若只是一车弩甲”

    邓老贼一脸玩味的看着柳邕,说道一半便停了下来。

    皇宋不禁刀弓,但却对弩和盔甲管控严厉。特别是步人甲和神臂弓这类军国重器,只有少数精锐禁军才可装配的上,而且数目有严格统计,即便是报废了,也会再三派人前去核查

    若是粪行那种拉粪的大车放满了三五车的神臂弓,亦或者步人甲,就足以在东京城内组织起一指挥的精锐。虽然人数上对于京畿周边数以十万计的禁军来说不值一提,但在某些关键时刻,所发挥的作用,依旧不可小觑。

    “那到底是谁要运送这些弩甲进京的?”柳邕不解的问道。

    “只是猜测而已。具体是谁,运的是什么,还要靠我的乖徒儿再走一趟了。”邓老贼看着柳邕坏笑道。

    “什么?我?”柳邕用手指了指自己,突然感觉自己又要被邓老贼坑了。

    邓老贼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还得去一趟城南左军厢,找黑手帮询问一下。”

    “我去找黑手帮?开什么玩笑?那个姚南飞不来找我就算万幸了,我还去找他们?这不是王八上吊,嫌命长吗?”

    柳邕往后退了两步,随口用了句在酒楼从食客那里听到的俚语,脑袋和手摇个不停。

    “哎,是让你现在这身打扮去。放心吧,你现在的打扮,就连你娘不仔细看都认不出来,更何况只是一个见了一面的盗贼呢?”邓老贼宽慰道。

    “呵呵这一身骚气的,任谁都要远远避开,我娘才不会凑过来仔细看的。”柳邕在心里吐槽道。

    邓老贼见柳邕还是不放心,便继续说道:“你只要注意一下我教给你的变声技巧,没人能听到出来是你的。你现在的身份是皇城司密探,天子内侍。在这东京城敢杀害天子内侍的人还没有几个,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黑手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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