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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3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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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卿”是毛迟的字,还是沈理给起的。
沈理是毛澄的前辈与同僚,两人都是状元,即便早先往来不算紧密,也颇为志趣相投;等到毛家与沈家联姻,两人的交情也跨了一大步。毛迟本就随沈理学习时文,只是没有正式登堂入室,不过却是以师礼敬之。虽说从亲戚辈分说起来,有些混乱,但是原本沈理便与毛澄平辈论交,倒是也没有显得太离谱。
毛迟讪讪道:“不过勉强在榜单上,作甚值得骄傲?倒是世伯族侄,能在南直隶夺元,才是令人佩服。”
沈沧摸了摸胡子道:“你也说了那个是我族侄,你却是我的女婿,我自然为你欢喜的多”
毛迟的脸“唰”的红了,坐在那里手足无措。
官宦子弟,十几岁都知人事的大有人在,像毛迟这般纯良确实难得。徐氏在旁,抿嘴一笑,提着的心也放下几分。
沈沧既接了帖子,知晓毛澄今ri落衙后要过来,便没有再与毛迟多说。
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至于下定迎娶之类,还要两家长辈最后做主。
徐氏眼见丈夫说了几句话,就开始咳,便对沈瑞道:“迟哥儿许久没来了,你们兄弟下去说话吧”
沈瑞起身应了,带了毛迟出去。
直到出了正房,毛迟才松了一口气。
沈瑞瞥了他一眼道:“倒是装得乖觉,叫你声‘女婿’就脸红了?”
毛迟轻哼了一声道:“难道你敢在杨大学士跟前放肆不成?”
五十步莫要笑一百步。
正房里,沈沧吃了半碗茶汤,压下喉咙中的痒意,这才止了咳。只是他本就身上没力气,咳了这一会儿,额头上都是虚汗。
徐氏见状,心中忧虑更甚。
毛迟回京虽是好事,可婚姻大事毕竟不是三、两ri就能cao持完的。太医使的话历历在耳,自己老爷能坚持过去吗?
沈沧正闭目养神,方才咳的急了,带了晕眩。
好一会儿,沈沧才平复过来,慢慢地张开眼,道:“叫人再预备两根好人参吧,我总要看着玉姐儿出阁”
九如居中,毛迟难掩忧se,犹豫道:“这个时候提亲事,是不是不合时宜?”
论起年纪来,沈瑞是比他小两岁不假,不过沈瑞素来稳重,以后又是他的内兄,他便也是真心请教。
沈瑞想起太医使的话,心里也没底,道:“家父家母是希望你们早ri成亲,省的耽搁了你只是能不能功成,我也说不好”
毛迟苦笑道:“总觉得这个时候提这个是添乱”
沈瑞道:“你到底是独生子,要是婚期仓促,不知令尊令堂心里会不会不喜?”
本是想着毛迟年纪大,怕毛家等三年不愿意才想要将玉姐儿早ri嫁出去;要是再因亲事仓促引得公婆不喜,那还不如矜持些,三年后再出阁。
毛迟忙摇头道:“非常期、非常事,家父家母哪里会计较这些个?只怕委屈了令妹”
两家定亲前后,毛迟也是见过玉姐儿的,对于未婚妻颇为满意。
认识了几年,对于毛迟的人品,沈瑞倒是信得过。他既这样说了,沈瑞便也信了。其他的事,两人说了也不作数,就要等毛澄晚上过来时再提。
沈瑞问起南直隶乡试的事,对于沈瑾能得解元之事,他心中也颇为意外。
越是接触科举,越是知晓南直隶考试竞争的激烈。就是沈瑞自己,每每想到此处,也颇为庆幸,自己不用在南直隶死磕。
不说别人,就是已经扬名南士林的大才子文征明,已经考了四次,都落第,未来还会继续落第六次,十次不第,从二十几岁风华正茂的青年,一直到五旬老翁,也没有中举。
由此可见,在南直隶中举多难,在举人之中脱颖而出就更不容易了。
不用说别的,只要沈瑾在会试时进了前十,以他南直隶解元的身份,点头甲的机会就比旁人多。
不过毛迟并不知沈瑾与沈瑞的关系,只提了一句便赞起五宣来:“王先生真是大才,五宣不过是他身边侍笔墨的书童,初次下场,就在第二十九名,让人自愧不如”
沈瑞道:“长卿还不知,五宣已经在老师面前敬了茶,如今是我的师弟了”
毛迟颇为意外道:“王先生收学生倒是不拘一格”
毛澄是在晚饭前过来的,并不是一人过来,同行的还有沈理。
“听说二叔回来,小侄便过来看看”沈理道。
之前碍于谢阁老那边的关系,沈理不愿意将尚书府拉入几位阁老的党争中,与这边疏远了关系。不过等到沈沧因病休养,从朝堂上退下来,沈理来的次数就多了。
毕竟先前沈洲没到京,三老爷身体又不好,沈理怎么可能放心让沈瑞一个人撑起这一摊来?
沈沧心里明白,既安排沈洲往南京去,那京城这边ri后少不得就要沈理照拂,对于沈理也热络几分。就是手上的一些官场关系,沈沧也没有交到沈瑞手中,而是直接交到沈理手中。
沈理知晓这些的重要xing,并不肯接,还是沈沧劝道:“这些关系根基是利益,瑞哥儿年纪在这里,身份还不足以与这些人制衡,交到瑞哥儿手中,说不得就是引狼入室”
冷眼看了这些年,沈沧看出沈理确实待沈瑞如亲兄弟般。就算看在沈瑞面上,他也不会不帮衬着这边。只是谢阁老位极人臣,险境在前,沈理这个相门女婿说不得就要受池鱼之殃。
这些官场上下的明暗关系,等到沈瑞能用到时已经是十来年后,说不得早就凉透了;搁在沈理手中,却是两厢便宜之事。
至于沈瑛那里,沈沧不是没考虑过,不过沈瑛是弘治十二年进士,自己资历还浅,下边又有两个早晚要入仕的同胞兄弟。现下五房母子待沈瑞是真心,可真到了利益纷争之时,这真心还能剩下几分?
世态炎凉,沈沧见的多了,不打算用这个去验证人心。
沈理这边,虽也有儿有女,可年纪都比沈瑞小,就算以后要走科举仕途,也与沈瑞隔着几年,两下里并不冲突。
这些安排,沈沧并没有瞒着沈瑞,早将道理与沈瑞说了。
沈瑞也觉得这样安排妥当,只是心中也颇为古怪,因为沈沧是将沈理当成了沈家官场上“承上启下”之人,却将二老爷撇在一边。
毛澄本想要提出过几ri下定,婚期定在十一月,不过见了沈沧现下模样,便改了口,只说过两ri有个吉ri正好下定,在月底前选个ri子。
眼见毛澄这样痛快,沈沧自然无异议。倒是陪坐在侧的二老爷、三老爷听闻,都带了犹豫之se,不时地望向徐氏。
现下是商量婚期,徐氏并未回避,也在座见客。
太医使说的清楚,“旬月”之间,短的话十来天,长的话也就下月。如今是十月初,要是坚持不到月底怎么好?
沈理坐在几位老爷对面,正好看到二老爷、三老爷神情,心下一沉。
徐氏神se自若,道:“我这边也使人看了ri子,下旬有三个宜嫁娶的ri子,十六、二十二、二十八,十六这ri倒是对两个孩子八字更好些,只是有些仓促,不知亲家老爷那边便宜不便宜?”
毛澄心中大惊,面上却半分不显,只笑道:“在下与内子早就盼着这一ri,都是预备好的,哪里有不便宜的?既是与孩子们的八字相合,就定在十六为好。”
沈沧定定地看了妻子一眼,并没有说反对的话,只点头道:“也不好委屈了孩子,虽说ri子仓促些,还是要周全些为好”
毛澄道:“那是应当的,亲家放心”
今天就是十月初二,婚期前还要下定礼,时间剩下的不多。毛澄眼见得了准话,便没有再坐,起身告辞家去。
徐氏要留饭,毛澄眼见二老爷、三老爷脸se都沉重,并不是有心情待客的模样,便也知趣地婉拒。
沈理因担心沈沧,并没有急着走,而是去了沈瑞处。
“二叔、三叔脸se不对,大婶娘将ri子定的也太急切些,可是有什么事?”沈理开门见山地问道。
沈瑞并未隐瞒,将太医使的话说了。沈理虽早有准备,可听到这话时还是变了脸se。只是他想的要多些,沈家既是要嫁女,还是稳稳当当的嫁了好,要是中途再出变故,倒给人添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四百三十一章 乐往哀来(二)()
两家既订好了日子;剩下的就要张罗起来。从现下到迎娶不过半月时间;委实太过仓促。幸好因毛迟年岁见长;沈沧病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两家都有心早日成婚;不管是大定礼;还是嫁妆都是预备妥当。
等到亲友收到两家本月十六嫁娶的喜帖;两家已经正式过了礼。
不止是沈理担心沈沧熬不住;徐氏也担心;便请二老爷带了沈瑞出面;前往太医使宅走了一遭;并不是要“打蛇棍上”地请太医使过来诊脉;而是求个方子。
太医使之前看过沈沧的脉;对于沈沧病势心中有数。待听了叔侄来意;老爷子倒是并未端架子;沉吟了片刻;便给写了个方子。
沈洲与沈瑞都是读过医术的;看了方子就有些犹豫不定。
太医使摸着胡子道:“沈大人已经是药石无效;如今食不下咽、夜不安枕;要是不用非常之法;到底能不能撑过半月之期;老朽说不准这方子确实是促眠的;能使得沈大人多绵延些时日”
沈洲带了沈瑞郑重谢过;离了太医使宅。
一路上;叔侄两个都没有说话。
虽说用了这方子;确实保险一些;可真的让沈沧剩下的日子每日用药促眠?万一在睡梦中叔侄两个都悬着心。
等回到尚书府;两人便去见了徐氏。
徐氏接了方子;怔忪了半响;方点点头道:“到底麻烦老神医一回;回头别忘了补一份重礼过去”
沈洲犹豫道:“大嫂;这方子能用么?”
徐氏道:“正合适。老爷这些日子夜不安枕;一咳就是半宿;用了这方子;也能好生睡觉”
沈瑞皱眉道:“可是这药量也太大了些;会不会对父亲身体有损?”
徐氏苦笑道:“老爷的身体现下药量小了也不顶用”
沈洲还是犹豫;徐氏道:“我会与老爷商议此事;这些日子家里事虽忙;可二叔也不要忘了吏部那边;早日尘埃落定;老爷也能早日安心”说到这里;又对沈瑞道:“日子订的匆忙;内外就要瑞哥多费心;也盯着你三叔些;莫要让他费了精神”
沈洲与沈瑞起身应了;从正房出来。
徐氏去了内室;坐在炕边的凳子上;望向炕上躺着的丈夫。
沈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妻子坐在跟前;扯了扯嘴角:“方子求来了?”
徐氏应道:“嗯;是老神医亲自下的方子;是促眠的;老爷这些日子也能少受些罪”
之前皇上遣太医使过来看诊的消息;一家上下都都瞒着沈沧;可玉姐儿亲事在即;倒是亲朋往来少不得提及此事;徐氏便对丈夫讲了。沈沧对于自己的身体状况早就知道;身后事也多交代下去;听了这个消息并未有多震动。
沈沧点点头道:“好;有方子就行玉姐儿是个懂事孝顺的好孩子;我实不愿耽搁了她”
沈毛两家的亲事是前几年就定下的;如今男婚女嫁也是寻常。只是两家亲朋好友都纳罕;这也太仓促;刚接到喜帖那边就下了定;而这迎娶的日子也太近。
沈家的这边亲友还好;都晓得沈沧在病重;已经居家养病数月;情形似不大好;毛家的亲友;少不得背后打听一番;得知婚事提前的因由;却是各有说辞。
不乏有那等小人;见不得旁人好的;背后少不得嚼一番舌头;说新妇命硬克父的;还有早年想要与毛家结亲不成的;就背后笑一回毛澄攀附高门是攀上了;却是个转眼要落魄的门户。
官场上;“人走茶凉”;就算是尚书府邸又如何;压根就指望不上。
除去两家亲友;官场中人;得知两家仓促定下婚期;冷眼旁观;等着看尚书府笑话的也不是一个两个。
这一看;就看出蹊跷来。
谁说状元出身的沈学士与族人不亲近?不过小半月功夫;沈学士去了三次尚书府;沈学士之妻谢氏也去了两次。
另有东宫属官名叫沈瑛的;这些日子也去了两次尚书府。另有常出入尚人;好像不是旁人;就是沈瑛的同胞兄弟。
还有大理寺卿杨镇;这些日子也去了尚书府两、三遭。听国子监那边传来的消息;杨家在监的次子请了半月“病”假;可跟在沈尚书嗣子屁股后边那个小胖子活蹦乱跳的;哪里像有病的模样?
还有沈家姻亲左春坊大学士杨廷和家;这些日子也曾遣子弟上门。
那些想要“趁火打劫”的人思量过后;就老实下来。
沈学士背后有谢阁老;他既出面为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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