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芭乐露露-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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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没当过博太太,干嘛死赖著不走?
该见识过的我都见过,那些快乐、愉悦、兴奋、难过、痛苦、伤心……在短短两三年内我都尝遍,没什么好留恋不舍的。
人家史提夫贾伯斯在一九八五年离开苹果,一九九七年回到苹果,这出凤还巢可说是漂亮得很。可我呢?就算有机会上演,我还不愿意登台咧。
既然不图第二回合的傅太太头衔,那我到底在拗什么?
不要问我,我一点都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嘛。
“嘟嘟嘟。”分机响了。
“喂,总经理室您好。”我尽量不让自己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露露,我是二马。”
“你干嘛用气音说话?”
“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
“你下班的时候在楼下的星巴克等我,坐里面一点的位置,不要让傅总看到。”
他还是用气音讲话,听得我好辛苦。
“现在说就好,我下班得去别的地方,没空。”
“我是为你好耶,你先过来一趟又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变大声了。
“好啦,我等你等到五点十分,迟到不理你,我只能待到五点半。”我打算赶计程车去傅家老宅。
今天星期四,星期五晚上的派对现在再不先设计、找人办外烩、装饰什么的话,那天可就很好看了。傅老太太的脸大概会比马还要长三倍。
虽然我很期待好戏上场,可惜我的良心盖了CAS的标记,容不得我变成小恶魔做坏事。真是悲哀的人生。
“总之你等我就是。”他挂断之后,我盯著小庄消失的地方一直想,这两个人究竟在讲什么讲得这么起劲,居然半个小时都没动静。
连要杯茶水都没有。
他们到底在密商什么事情?
我才想偷听壁脚,门就打开了。
干嘛啊?这门还装了防窃听器不成?我悻悻地看著突然变得像哥俩好的两个男人,有种被撇开被冷落的感觉。
胸口紧了紧,不知道为什么呼吸不顺畅,我调开眼光。
桌上的东西愈积愈多,我想我需要“工作减肥”。上次看到一本书说什么生活减肥,就是把生活里不必要、用不著的东西统统丢掉,只要简单纯朴就好。
我看看自己的桌子,再打开电脑里的档案总管,脑海里浮现的是地上堆满了书和衣服的房间……我想我真是肥得可以。
可是,可是我没有时间减肥啊!
我好忙好忙,我不但要忙自己的事还要忙他的事。有了秘书这个职衔之后,好像帮他做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除了不用上床不用看傅老太太的大臭脸,我的工作量其实没什么变。
想到这,又开始觉得自己何苦来哉了。真哀怨。
酸酸甜甜的香味,隐隐约约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冒出来。
“给你。”小芹端了杯花果茶过来。
樱桃口味的,颜色水艳艳映著灯光是紫红,光是闻著心情都舒服。
可惜好事向来多磨。
我听见吵架的声音,走近了看才知道是人事部的林桑和一个没什么印象的男生在“说话”以及“讨论”。
“我还是想离开这里,抱歉!”那个男生说。
“小刘,我看了你的简历,你退伍一年多,简历表上有六个工作……”
“这份工作真的不适合我!同时我也不明白我下属的薪水为什么比我多一千元?”小刘打断他。
“小刘,你不是普通的人,你有潜力的,公司想从基层好好培养你。”
“虽然我只是一个组长,也只有一个专员做属下,可是我却得负起整个工作的进度!”小刘开始激动。
“你觉得薪水太低?”林桑挑挑眉头问。
“……”小刘不说话,一双眼睛一跳一跳的。
“果然还是薪水的问题。你知道吗?我——我是在帮你存钱。”林桑一脸苦口婆心、语重心长。
“帮我存钱!做什么?”小刘大叫。
“我希望你能专心工作。”林桑推推眼镜。
“专心工作?我的薪水只有区区二万五,不用再帮我存了吧,有多少?我可以拿吗?”他猛抓头发,双手乱挥。
“你才来我这里半个月,数目还不多。”林桑面无表情。
说真的,不是我没同情心,可是我好想笑哦。
不过这里的事跟我没关系,凑热闹也没意思,我还是回去忙我的事比较重要。
正要退回座位,突然有个巨响,吓得我差点跌倒。脚一歪,我听到喀嚓一声,真是有够见鬼,一定是鞋跟断了。
这双红色三寸高跟鞋,是我今年花大钱买的唯一一双鞋耶!还穿不到两个月,它竟然断了!
我非宰了那个害我的人不可!气死我了啦!
一拐一拐地我走到二马的办公桌。“二马,你能不能救我的鞋子?”
“我看起来像修鞋匠吗?”
“那你载我去修鞋。”我哀怨至死。
“没空,我要赶一个程式出来。”他瞄我一眼。“你们女生不是都会在桌子下面摆两三双鞋?干嘛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我没有两三双鞋。”另外一双是烂布鞋,根本不能跟我的红色套装配。那是上下班在车阵里闯荡用的!
“喔。”
“你就只喔一声啊!”
“不然怎样?”
“帮我想办法啊,带我去买鞋啊!”气死了!
“我又不懂女人的鞋子。”二马指著小芹。“你们两个去不是刚好。”
“我不能去耶。”小芹一脸无辜。
“为什么?”我和二马异口同声一起问。
“人家有约会……”她咬著嘴唇,一副非常青春美少女的模样。
我看看二马,又想大笑了。好大一块铁板啊,天天一起工作吃饭聊天打屁,可是美少女芹芹这朵花还是被外人给摘走。哈哈哈。好逊好逊。
二马呆滞中,我决定先拐回自己的座位再想办法。
没想到傅非朋居然坐在我的座位上。我看不出来他是不是动过电脑还是我的行事历,或者翻过我的抽屉或包包或手机。
为什么每次看到他我都会怀疑他做壤事?不知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他长得一副不值得信任的样子。
那我干嘛还蠢到嫁给他一次?
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心爱的高跟鞋完蛋了。哎,一双鞋里的一只挂点,就算另一只好端端没事,也只能无助地在一旁悲凉。
“鞋坏了?”
“没错。”我没心情睁眼说瞎话。
他看看时间。“我下午应该没事了吧?”
“没会议要开,没大人物来访,没报表要签,应该是没事。”
“那走吧?”
“去哪?”我这个样子哪里也不能去啊!
“带你去买鞋。”
第三章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跟他一起单独出门了。
出差的时候倒还好,总会有分公司的经理人老远跑来恭候大驾,我只需要想办法熬过在车上、飞机上的无聊时间。
其实很简单。
假装睡著了就行。
可现在不行,他抓著我跟他上街,而且还是买我的鞋子!
在我的印象里,只要我们在一起,几乎没有以我为重心过。所有聚光灯的焦点都在他身上。一直都是他。
不是我。
当我被他拉进电梯、被强迫跟柜台妹妹说再见的时候,我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傅非朋八成疯了。不知道是谁传染的。
总之我保证一定不是我。
“坐好。”他把我塞进他的车里,再绕回去坐上驾驶座。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之前被忘掉的问题。
“喂,你之前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哪件事?”
“修车的事。”
“喔。”
奇怪了,这年头的男人怎么都这么没肩膀啊?一个字“喔”算什么答案?真是敷衍。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嗯?”他眼睛盯著路,打方向灯,左转。“刚刚问我什么?”
“如果去修你的车,那我是不是可以领到七万四千块的奖金,还不扣税、没有其他麻烦?”我索性一口气说完。
“没有。”
“没有问题还是没得谈?”
“没有麻烦。”
“那奖金呢?”他这个人说话的方式快把我逼疯啦!
“什么奖金?”
看!他又来了!
“我的全勤奖金。”我把人事规章搬出来。“单月全勤奖金两千,一年全勤奖金五万,总和是七万四千元,你还有哪里不清楚?”
他想了一下。“有。”
“什么问题?”
“单月的奖金是两千元?”见我点头他继续说。“不是每个月发一次?那年终怎么还会有七万四?应该只有五万吧。”
可恶!被他发现漏洞了。
区区不过两万四,他干嘛算那么清楚,可恶可恶!
“那五万也好。”我咬牙。“车修好就不算我迟到,奖金照拿?”
“人事要问林桑,我是不管的。”
这个人……用可恶二字形容他真是侮辱了那两个字!
“那我的奖金到底怎么办?”在公司待了五年,就属今天心情最低落。
“你先想想我的修车费比较实际。”
“什么修车费?掉下来的明明是后面的保险杆,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小人,奸鬼!
“有关系。”
“没有!”
“就有。”
“才没有!”我乾脆跟他吼起来。“没有没有没有!”
他一副非常忍耐的表情。“那你为什么心虚?”
“我心虚?”他居然敢说我心虚?“心虚的人才不是我!”我才不是那个偷偷摸摸去动别人电脑,乱放什么见鬼的瑞奇马汀的怪人!
“那你干嘛一开始就说要修我的车?”
“我怕被开除啊。”多么理直气壮的理由。哼!
“为了一点小事,我为什么要开除你?”傅非朋哭笑不得。“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卑劣的人?”
“不。”我看著他渐露得意之色,然后才接下去说。“你当然不是卑劣的人,你只是个卑劣的老板。”
他笑不出来了,脸色绷紧,接下来的时间除了路上的喇叭声、隆隆车声,以及有的没的声音,车内一概静悄悄。
本来想去放片CD来听的,想想,还是作罢。
万一他突然发飙起来把我丢下车怎么办?我一个人坏了一只鞋在街上怎么走怎么难看,怎么看怎么丢脸,怎么想都会糗大了……
天蝎座的人哪,就是这么阴阳怪气。
当然啦,任何一个天蝎座都不会承认自己是这样的人。我也不例外。
当天蝎碰上天蝎,我想,就像一般星座书说的:“照理说两只蝎子应该很了解对方,但事实往往不是这样,因为彼此都习惯把心结隐藏在最深处,再碰到有洞察力的对方就变本加厉,因为担心被看穿。”大概就是这样。
我不反驳也不赞成。反正已经是天蝎了,还能怨什么?
况且我一向相信个性决定一切。即使同星座又如何?又不是每只天蝎都长得一个样子。总会有变种出现。
希望我就是那个变种。
想到星座,想起我每年都买了礼物却始终没送出手。今年已经累积第五份了。真是要命!由这地方看起来,我和其他的天蝎似乎没什么两样。
没志气,没骨气,没气质!要嘛就该理都不理他,干嘛还死巴巴记著人家的生日,还买礼物?最可耻的是买了还不送,囤在家里积灰尘!
笨蛋!笨蛋!笨蛋!
“到了,下车吧。”他过来帮我开车门。
还拿了一双拖鞋给我。
鹅黄色的小熊维尼拖鞋,颜色有一点洗得褪色了,不像我记忆中的光亮鲜艳,可是我还记得它放在床边的样子。
我突然想哭。就是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在鼻腔发酵,它让我的眼睛水汪汪,眼泪一颗颗往下掉。滴在小熊维尼的脸上。
“怎么,你扭到脚了吗?”傅非朋蹲下来检查我的脚踝。上次也是这样,一直说没事没事,结果肿了一星期都没消……咦,没肿?“
他不看我还好,一看我哭更凶。
“你走开啦!”我踢他,故意把鞋子踢飞。
现在我才不管那只鞋多贵多心疼,我只想把积在胸口的伤心一次倒乾净。我只希望他走远一点,不要看见我哭花的脸。
可是,如果他真的走远了,我想我的眼泪就一辈子再也流不完。
原来我不是自己想像的那么坚强那么独立。
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样会哭会笑会伤心,而且这五年来,还是为了同一个人牵动情绪。说他跟我没有关系,连朋友都不算,到底是想骗谁呢?
至少,我没能骗过我自己。
长年累月在我和他之间,早已不是能用任何表格任何图示算清我们之间的一切了。再了不起的试算表都得放一边去。
“维尼给我。”我抢走他手上的拖鞋。
“那本来就是你的。”
“谁知道这五年来有谁穿过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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