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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流光-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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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如果还能困扰你我相信我更应该来。
  我挂机。怔怔看地面。抬起头的时候,被失魂落魄站在我面前的小叶吓了一跳,她目光空洞,脸上、身上全趴着雨。
  怎么了。我忙将她拉到屋里。
  她不说话。虚虚地不知看什么。我摇她,她的眼珠才转一下,对了我,空空洞洞说:我要结婚了。
  啊?我张大嘴,呆若木鸡。
  她点点头,干巴巴说:有很理想的对象,当然指条件,感情是一点没有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不会有别的感情了。我父母喜欢,我也觉得如果错过就不会再找到更好条件的了。但还是不甘心。刚才我去学校了,找雨松。我终于知道了,即使你嫁给别人,他也不会娶我。
  我没有话,只是很担心她。
  她用手擦了下眼,笑着说:我输了,输得精光,可是我不在乎,我爱过,痛过,恨过,无憾了。又稀里胡噜擦眼鼻,仍骄傲地笑着说,没关系,小丛,你不要可怜我,我愿意的,愿意此生为他痛一场,在心里留一个永久的伤疤。以后,不会了。以后,我什么都不管了,小丛,我也不会苛求你,你和他的事与我无关了。
  转过身。
  我说等等。她停在那里。我想措辞,想了半天,说,不要草率,既然没有感情。
  她死命摇头。
  我又想了半天措辞,说,现在说什么都空洞,只是我真的敬佩你。我做不到。所以现在我多半很鄙视自己,爱都不彻底,也不纯粹,大概也没什么好结局。
  她回过头,说:不要愧疚到诅咒自己。小丛,我结婚,你做我伴娘好不好。我喜欢你。只是你一直不喜欢我。
  我抿出一个苦笑,却真的无话说。
  差不多放学时间,我去学校门口等小松。久等不至,我径去办公室。办公室只他一人在,灯未开,屋里水气肆虐,显得浑浊,他靠着椅背一动不动仰坐着,似乎钉死在椅面上。
  我站在门口看他,他未有察觉,良久,我敲了一下门,他才恍过神,说,你怎么来了?
  我说,小叶来找你了?
  他说是。
  我说无限惆怅?
  他说是,有个人要走出你生命了,走掉的时候,也许你才知道她留下什么。
  她留下什么?我好奇。
  他说,爱。
  爱。我复述。
  小松说,我可以感觉。这么多年了。沉甸甸的。可是我从来没有相反的施与过。爱有时候很残酷。我爱你,你爱他,可是他不爱你,我刚才想,老天为什么不能把两颗心捆绑起来。爱是人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是有多少人能在爱里获得幸福?
  幸福,我说,痛并快乐着,大概就是幸福。人就是这样,好听点就是执著,难听点就是犯贱。可年轻时不犯一下还觉得浑身痒。
  小松笑,站起来,说,说那么难听。你是不是痒了?
  我怕他挠我痒,率先跑下楼。
  撑一把伞,我们拥着听雨落的声音,觉得天地空旷而宁静。他突然停住脚步,对我说:我只想跟你就这样走向洪荒。
  我笑一笑,说,赶快娶了我吧。
  我开始在市里找工作。生根落地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用工作来绑住自己。我面试了几家企业,均不太理想。用大都市的眼光看,小县城的职位委实有些寒碜。我的学历、专长及经验并派不上什么用场。我琢磨了一下,没有即刻接受。继续寻求机会。
  在村庄呆久了,逐渐生出一些荒疏感。主要是白天,村子里行走的都是老人和咿呀在怀的小孩,像我这样的壮年,几乎都在厂里做工。我经常像个孤魂野鬼一样在田野和场院游荡。逢着晴朗的时候在草坡上坐下,拿起纸笔想写点什么,却发现并不曾有好的心境,心里永远塞着一团乱麻。找工作反而成了一种消遣。消磨时间,消磨心志。又觉得自己有些无聊。
  雨总是时不时地落一阵。我知道这段时间是她最蹭人的时候,就像五六岁的孩子爱磨年长些的兄长,也像热恋中的女人爱腻腻歪歪贴着情人。
  不去市里的日子,我就躲在房间听明堂的雨。雨将飞檐擦得锃亮,将爬山虎喂得肥绿,月季和杜鹃咧着嘴在雾蒙蒙的雨中傻笑,仿佛受过男人的伤害神经错乱,也仿佛在期盼,期盼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担心某人突如其来。
  他说要来,大抵不会撒谎。那个礼拜,我天天忐忑,怕某天,跟小松牵手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站在前面,浮着若有所思的笑看我。怕伤害他,却又暗怀期待。但他终于还是未来,我在舒一口气的时候,又明显发现了自己隐藏的失落。
  怎么了?小松在晕黄的台灯下备课,瞥在床上发呆的我一眼。最近充满了心事?
  哦,我恍惚笑一笑,说,雨,雨是烦人的东西。
  小松说,等雨停的时候,就放暑假了。可以天天跟你在一起。
  我说,没出息啊,就想跟女人在一起。
  他明净地笑,说,跟小丛在一起,永远不会嫌太长。而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很短暂,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倏忽结束了。我现在经常会觉得像在梦里。
  不知他怎么说这样的话,我当时正为天长地久努力。找一份捆绑自己的工作。等房子分下来,就打算结婚。
  他合上书,到我身边,说,你不会厌倦了吧。看你百无聊赖的。
  啊,我顿一顿,说,不会,我打算上班了,先随便做一个。挣一点钱,减轻你的压力。
  他说,我没有任何压力,做你喜欢的,不要勉强自己。热不热?他取过枕边的扇子给我扇风。
  我靠到他怀里,享受他的关怀。这个时候,我大抵也觉得幸福。小农的幸福。老婆孩子热炕头。
  不久后,我找了份工作,还是做销售。业务员是小城最容易找的职位。90年代后,小城就雨后春笋般出了很多私营企业,但是产品推广一直是一大问题。于是急需这类四处奔波联络生意,讨要债务的人才。女人做这行本不合适,但我的资历在小地方也就只能这样发挥。做打字员接线生我恐怕更不堪忍受。
  小公司的销售真的很直接,请客吃饭陪笑陪玩,端看哪家招待周到。我用自己的巧笑接到几单后,又开始无法适应。终于在某天,一个业务对象作势将酒泼洒到我衣上,要给我擦拭揩油时发作。腾地站起来,拂开对方的手,大义凛然地走掉。
  打车回去的时候,雨还在下,我不自禁想孟韬。按了他的号码,长波响了两声后我一个激灵又切断了。有一阵了,他没电话给我,我想我在他心目中大概不是我所想象的重要。隔了雨,隔了时间的灰尘,隔了距离的阻碍,他以往的柔情在我心里渐渐模糊,就像这喷洒到车窗上蚯蚓一样蠕动的雨水,幕布一样将外面的景致挡住了。上次那番告白可是我无端生出的幻觉?他一直是个痴情的守望者。不是吗?做梦也要看谁做。便哂笑自己。
  手里握着的手机一直没再响起。似乎在证实我的幻觉,我些微的失落。在这幽暗的雨夜,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内心不似我的姿态决绝。他从未在我心里退场过。即使在我动了要嫁人的念头,他一直在我心里顽强地与另一人做斗争。而另一个人,在我离开他的好几年,我都可以不闻不问。
  我忽然为小松感到难过。
  师傅,就停这里。我对司机说。因为我看到村口的影子。不用怀疑,绝对是小松。他每天都在路口等我。无论多晚。
  村口有一盏凄寒的路灯,将他原本瘦削的身材拉得更加纤长。影子浸在水泊中,又折射着灯光,有熠熠的光彩。影子里仿佛还有什么璀璨的秘密。
  我跑过去,抹他脸上的雨水,嗔道:跟你说不要等的。
  他说我喜欢等小丛。
  他没有打伞,流萤样的雨却还在丝丝缠绵。夜深透,路灯照不到的地方像一个张着嘴吃人的黑洞。
  今天有点早。小松拉住我的手说。
  我闷闷说,不想做了。
  他想也没想,就说,好,不做了。
  真的不做了。很没劲的。
  他说,不开心就不做。
  我们走进黑魆魆中,脸面冲上来的雨丝一如灯前的飞蛾,没头没脑。小松说:等是种很奇特的感觉。满怀希望。实际上却并不知道是希望还是失望。如果能一直维持等的状态未尝不好。
  我忽然想说孟韬。就说——
  “我以前的老板,就是一个喜欢等的人。他老婆死了,他爱她,相信她就环绕在他身边,就等。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相信某天能看到老婆‘小轩窗,正梳妆’的情景,家里的布置一直保持着老婆走时的模样。夜半时分,他经常似真似幻地感受到他老婆对他的慰藉。他然后与她对话。那么多年过去,他一直等。等。”
  我闭住嘴。听夜的声音。夜很混沌,却也很清晰。夜属于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不属于人类。人类在梦乡中灵魂出窍,这个时候鬼神出动。我莫名捏紧了小松的手,感到身上有涔涔凉意,不是雨,而是汗,汗慢慢爬下来。
  我继续说:“我想到后来,他恐怕也未必真相信能等到什么,只是等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如此牢固,不可斩断。那属于信念的问题。其实他身边也不乏喜欢的人,有个人,与他待得比较近,因为他的温情,因为心扉的敞开,虽然心有藩篱,还是在不知觉中生出情意。但是他还在茫然地等。她便从他心里抽身出来,走了。小松,你说,她是不是应该走?”
  小松说,我不知道。
  我说,是的,没人知道。
  忽然发现小松和我的声音都很空洞,漂浮在空气中,仿佛被什么操纵。
  小松的手突然冰冰凉。
  我们急匆匆走,好像有什么在后面追赶。
  到家,我看到小松的脸苍白。他若无其事地拍拍我,说,累了,早点睡吧。
  我说,不想听了么?关于等。
  他笑笑,说,我也等过。我明白。
  我说,那个女孩子。
  他说,不要说了。转身走。脚步很快。
  我想他知道了。我终于说了。却没有轻松的感觉。
  小叶闪电结婚。我去做了伴娘。新郎是市府要员,握有权柄,来捧场的人很多。饭店摆了近百桌。小叶打扮得很漂亮,也一直在笑,时不时与新郎对望一眼,显示着某种心照不宣的恩爱。我反有些落落。因为小松在生病。跟小松谈了“等”的故事后,他就开始病了。先只是感冒,似乎是被雨淋出来的,而后开始昏头昏脑,他坚持着上课,终于撑不住,倒在课堂上。而后便开始发高烧,怎么退也退不了。小叶来周家发喜帖同时邀我做伴娘时,我跟她说,小松病了。她皱了下眉,迅即说,会好的,有你在。来吧,我结婚希望你陪在我身边。为什么是我?我说。她说,只有你知道我。
  婚宴上,瞅个空,小叶对我说,还担心小松?
  我说:他受了刺激,我说了。
  小叶说:你真傻,这个时候说什么。
  我说,我不该骗他,虽然已经过去。
  小叶苦笑说:人都很可怜。有什么办法?
  说什么私房话呢?新郎官喜气洋洋过来插话。
  我堆笑,说:夸新娘子好看。新郎艳福不浅。
  新郎望着自己的老婆笑。是真的开心吧。但我也不敢确信。新郎比小叶大多了,结过婚,妻子车祸中丧生。我不知他的精神世界如何,这个只有小叶以后慢慢感知了。希望他们好好的。
  宴毕回家。我还陪着。小叶的新房在闹市,还是复室,显见新郎颇有财气。新郎送客人出去。只我和小叶在卧房。小叶突然哭。先是细细啜泣,而后嚎啕。
  我也莫名渗泪。不劝。
  良久,小叶抹泪说:哭过好一些,心里荒。
  我给小叶擦脸补妆,说:好好过日子,才对得起自己。
  小叶说:嗯。
  新郎过来了。
  我便站起,笑盈盈说:再待下去,就不识抬举了。
  新郎说:我送你,下面有车。
  小叶拉我:小丛,我还有话。哎,你先出去一下。
  新郎说:这么舍不得啊,我都嫉妒了。却退了。脸上有娇宠的表情。我的心莫名松一松。
  小叶说:你跟他说,我会记住他,但也会好好活下去,所以,你让他也好好活下去。
  我说:我会的。
  小叶说:小丛,你呢,尊重自己的心就行。人生和爱情都不能勉强。我懂了,小松也会懂。
  我依旧说:我会的。笑一笑,说:我本就很自私。
  小叶说:人活着谁不自私。
  我告辞。回家,守在小松旁边,他还在昏沉沉睡。脸颊通红,仿佛在梦里受炙烤。我用自己清凉的手贴在他脸上。他的身体突然动了动,却还没醒。我无法进入一个人的梦里。梦如此顽固,这个时候,他和我是在不同的世界吧。
  也不知从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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