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音乐江山-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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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eslie？你在浓黑的世界，选择了结束，选择了中止，你死了，留给我们一抹绚丽的烟花，飘荡在漆黑的夜空，你在什么地方新生呢？我们生活在死亡之中，周围不断有什么在离去，又有什么来到，或者不来。Leslie，你已经摆脱了这种烦忧，你在烟花璀璨的一瞬，在天上，淡淡地注视着，看着我们明白或者糊涂，快乐或者痛苦，却并不要求我们作出回答。　　　　
　　　　2003…4…1　　　　
　　　　2003…9…8


《我的音乐江山》　岁月蒙太奇长发盈空的日子（1）

　　　　亚北变化太大了。城铁将修到立水桥，天通苑卖得巨火，有段时间已经排队等到一千多号。我们在昌平县王府花园和名流花园的房子，降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我们是指小柯，孟军，搬家之前的金武林丁薇和孙楠辛欣，还有黑鸭子，还有我，当然，还有潘劲东。　　　　
　　　　我很少回去了，除了收房租。但是潘劲东还住在那里，王府一套三层的小别墅，当时我差点买到他隔壁，如果那样，我就要在九七年先交七万，负担七年的月供七千。这叫“777”，在当年是比较唬人的。我去过不少次王府，白天去的时候不错，那些独门独院的别墅让我感到做业主是多么气派。晚上去的时候不好，福尔摩斯电视剧里那种英式路灯架得半人高，一盏一盏阴森森排过去，车一过，总觉得会窜出个野物幽灵什么的来。　　　　
　　　　亚北是亚运村北的简称。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九五年的冬天，我们去西城区法院应诉正大公司。三宝赵小源刘畅和我都出动了，还有大地的总经理杨剑。天气很冷，但我们的精神却热气腾腾的，有点得理不饶人。我们在法院门口遇上了正大的企宣，还有他们的老总江凌。江凌没有搭理其他人，而是对我说，听了你的《遇上一个成熟的女人》，真是不错。　　　　
　　　　我有些尴尬，我说，江总，我对你充满了尊敬。　　　　
　　　　江凌笑着点点头，我们一起进了法院，不像是对手，倒像是同伙。合议庭很小，窗户也小，暗暗的，有点像个中学教室。法官宣布开庭，我睁大眼睛准备看热闹，但我们的律师李大中突然举出一条理由，说对方没有起诉的资格，要求推迟开庭。　　　　
　　　　咱们一点都不过分，悻悻而归的路上，杨剑说。　　　　
　　　　大地九三年刚成立的时候，是国内最有实力的唱片公司，王迪三宝黄小茂济济一堂，艾敬先打响了牌子，然后跟当时的总经理刘卓辉一起走了。老狼横空出世，也跑了。剩下一批半红不紫的歌手，却都冲不上一线，不管过去有什么样的风光岁月。那是北京上海广东三足鼎立的年代，是黑豹唐朝狂热风靡的年代，是《小芳》红遍全国的年代，是《涛声依旧》《同桌的你》《回到拉萨》大行其道的年代。大陆流行音乐呈现一种茫然的欣欣向荣，有钱的都在往里面砸，总觉得一夜之间就能有个好盼头。杨剑来到大地后，我们天天开会讨论，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定要找个当红歌手，带领其他歌手打出一副新天地来。　　　　
　　　　潘劲东就这样来了。正大用一首《相约》把他捧得很红，但据他自己说，正大的企宣对他不好，成天攀比谁的英文歌听得多谁就是老大，他看不惯他们，他们也看不惯他，就不给他好好宣传，其实他对江凌一点成见也没有。他只想找个更能发挥自己的空间，他想正儿八经做音乐。　　　　
　　　　放心吧，杨剑说，大地会把你当头牌的。　　　　
　　　　杨剑说到做到。至少有一两年功夫，潘劲东一直是大地头牌。而做好潘劲东，就成了我当时最重要的事业。　　　　
　　　　一九九七年，我已经离开大地。去上海领奖的时候遇到一帮朋友，说起潘劲东，我对大地的积怨终于爆发，突然蹦出一句：当年那件事有对不起江总的地方，你们跟她关系好，去说一声，我愿意免费为她的歌手制作一张专辑。　　　　
　　　　我当时经常喝高，坏过很多事，所以后来要戒酒。不过这句话发自内心，还带着一种苍凉。很多时候我们都是身不由己的，大地挖了潘劲东，我只是执行者，而远远不是决策者。我说那句话，只是表达一种迟到的心意吧。　　　　
　　　　大地得到潘劲东，非常兴奋，在京丰宾馆举行隆重的签约仪式，公司员工，歌手都去，还请了很多贵宾，比如京城乐评四大腕金兆钧秦杰张树荣和宋小明。我们一起唱跑马溜溜的山，一起快乐地喝酒，对未来充满了信心，认为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脚步。金兆钧和我喝得晕头转向，一起摇晃着下楼，突然搂着我大喊：谁跟洛兵过不去，就是跟我兄弟过不去！就是跟我过不去！　　　　
　　　　潘劲东俊美大气，优雅阳刚。这很难得。我从见他第一面就很欣赏，觉得他会是个不错的哥们。我很少看到他发脾气。他说话轻言细语，语速慢，但是很有主意。　　　　
　　　　我保藏着一张照片，潘劲东春风得意盘踞在正中，我和杨剑在他左右，仿佛两个豪迈的守护神。那时候大地欣欣向荣，每个人斗志昂扬，总觉得只要努力，局面就会好起来。三宝喜欢搞试验音乐，但玩流行又驾轻就熟；赵小源刚写了《天不下雨天不刮风天上有太阳》；刘畅做了《校园民谣三》，又录了李玲玉新专辑；而我则是目空一切，感觉都一切不在话下，用力跺跺脚，北京的音乐就要为我们抖三抖。　　　　
　　　　但是《校园民谣三》卖得很一般，还被媒体批评说失去了校园的纯真。“大地现代音乐群”更被嘲讽为“音乐试验田”，说我们拿市场开玩笑，拿大地的钱不当回事。我们不得不承认，跟市场作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我们还没有引导乃至操纵大众的能力，就只能先附和，再指引，先融入，再超脱。　　　　
　　　　所以，给头牌写歌，就必须通俗了。　　　　
　　　　三宝拿出了一首曲子，让我填词。　　　　
　　　　那天夜里，我关了所有的灯，躺在床上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反复听小样。旋律一如既往的单纯，优美，舒缓，温馨。我想起了潘劲东的女朋友。那是个跳舞的女孩，非常美丽天真。他们在我面前出现的时候，我总是荡漾着一种温情。我觉得潘劲东永远都在小心翼翼呵护着她，而她，一直在培育着一个介于父亲和爱人之间的潘劲东。　　　　
　　　　仿佛有过多少回　　　　
　　　　我的温柔已入睡　　　　
　　　　你却追到我梦里　　　　
　　　　悄悄流泪　　　　
　　　　害怕幸福就要飞　　　　
　　　　爱得太深会疲惫　　　　
　　　　反反复复的世界　　　　
　　　　真心是谁　　　　
　　　　这首《你的明天会很美》一推出，立刻受到了歌迷的拥戴。我借机提出，要集中所有资源把潘劲东做得火上加火。潘劲东虽然火，但他的演出费一直徘徊在一个并不高的水准，这很不好。大地的歌手都有这个问题，不知道是没有高水准的艺员经纪人，还是我们根本就不重视。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惊觉国内流行音乐的回收不能停留在卖唱片上，而要在唱片上赔钱，在演艺上赚钱。国内这么大，狂走一圈两圈，多少制作费宣传费都回来了。　　　　
　　　　潘劲东干脆把家搬到公司边上，天天过来跟我们泡。每个人心气都很高，都在梦想经销商抓着现金在公司门口排队要《校园民谣一》的盛况重现。潘劲东找专人设计了形象，一头飘逸俊朗的长发盈空而舞，浪漫，温存，帅气，他能火到什么地步呢，我们谁都说不清。


《我的音乐江山》　岁月蒙太奇长发盈空的日子（2）

　　　　潘劲东全国巡回宣传的第一站是大连。这是潘劲东的大本营，他在这里受欢迎的程度一点也不比刘欢那英们差。　　　　
　　　　我们的行程被安排得满满的，根本没有休息时间。潘劲东的演出如此受欢迎，每天完场的时候，我们要动用许多彪形大汉，才能把他营救出来。有次在眼镜店签售，预告得过火了点，人越来越多，挤破了门窗，柜台都要不保了，我只好挺身而出往外面猛冲，同时大吼：　　　　
　　　　我是——尹——相——杰！　　　　
　　　　人群愣了一下，朝我扑过来。我吓坏了。尹相杰虽然是我哥们，但我也不能冒名给人乱签啊。我朝潘劲东那边猛望，还好，刘畅护送着他已经突出重围，奔向车子。我急忙捂着脸，在众人的哄笑中逃之夭夭。　　　　
　　　　潘劲东有一种非凡的表演天才。他在台下有些憨厚，甚至有点蔫，一旦上台，立刻迸发出超凡的活力，满眼都是戏，满身都是神采照人。我想，那些煽动家，野心家，政治家，就有类似的能量，能够让下面的人热血沸腾，忘乎所以。不同的是，他们要给人民带来负担，而艺术只会让大家痛快。艺术化解了兵戎之争，把厄运和暴力，死亡和悲惨变成了一种安全的宣泄。从这点上说，黄大炜比他的外祖父张学良差不到哪里去。这是种天生的本事，潘劲东是这样，刘欢是这样，毛阿敏是这样，孙楠是这样，罗中旭是，韩红也是这样。　　　　
　　　　这是我最欣赏的劲头。　　　　
　　　　很多女歌迷疯狂往上扑，我们就到处躲闪。潘劲东在一个地方签售，或者剪彩，那里就是全市最火爆的地方。哪怕是新开的商业城，还有快餐厅，也是人山人海。玻璃肯定被挤碎，门面要被踩破，有时候还要丢东西。我们有些内疚，但店家却很高兴。大连人的实诚和对潘劲东的热爱，由此可见一斑。　　　　
　　　　大连国际服装节和足球队，是这个城市引以为自豪的两大招牌。我只在电视上见过朝鲜人排练出这么整齐划一的团体操，也很少想到在我印象中直率粗糙的大连人会这么细腻，优雅。潘劲东事先设计了一套高招，后来不敢排练了，因为围观的人群都几乎疯狂。那次还有年事已高的王洛宾老先生，要演唱他的新歌《偷了一个红苹果》。我跟老先生合影留念，告诉他经常有电台DJ把我错认为他。他为之一笑。这是我看到的他的最后一场演出。　　　　
　　　　大连体育场星光璀璨，引人入胜。开场的节目竟然是夜空跳伞，一群群健硕的伞兵从天而降，在震耳欲聋的音乐中嗖嗖地落在操场中央，引起一阵阵狂热的欢呼。满眼鲜花的团体操结束了，一个个歌手嗓门亮过了，潘劲东出场了。在温柔得令人心醉的前奏下，潘劲东一身半透明的演出服，披着雪白的披风，踩着当时异常时兴的滑轮，在十几个风采俊朗的少年男女护卫下，绕场而行，御风而歌。　　　　
　　　　满场漆黑，几束亮丽的追光打在潘劲东身上，旁边的披风少年动作舒展，飘飘欲仙。满场疯狂得几乎要爆炸。欢呼的浪潮一阵一阵，几乎要掩过他深情款款的歌声。　　　　
　　　　你的明天会很美　　　　
　　　　放心睡吧小宝贝　　　　
　　　　你的一切会很美　　　　
　　　　因为有我在伴随　　　　
　　　　我旁边的音响师看呆了，差点忘了切换话筒。一群美艳的时装模特如醉如痴，泪水涟涟。潘劲东长发盈空，滑得飞快，却像在岁月的角斗场里优美柔缓地用慢动作滑行着，这个景象，便永远刻在了我的心里。　　　　
　　　　九六年的上海，已经和我带陈琳罗琦去的时候不同了。很多地方变得很资本主义，灯红酒绿，浪漫氤氲。我太喜欢这里的洋气，气派，我对潘劲东说，等哪天累了，乏了，就到这里来定居。　　　　
　　　　我也想这样，潘劲东说，这里以后了不得。　　　　
　　　　上海犹如一个矜持的大家闺秀，含情脉脉地迎接着潘劲东。也有很多女子从北京，大连直追过来，跟我们住到一个宾馆。我们要注意影响，所以只好忍痛逃避，光是换旅馆就费了很大劲，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物美价廉的，第二天，又有人跟着潘劲东演出后的车追过来，我们又只好搬家。　　　　
　　　　但多数日子是美好悠闲的。我们见了很多媒体朋友和音乐人。比如丁薇的姐姐丁蕾，比如当时还不怎么走红的李泉。这也是个面容俊美，才华横溢的家伙。我很喜欢他后来给范晓萱写的那几首歌，比他给自己写的要好，我觉得。　　　　
　　　　潘劲东一到上海，就说要翻唱《上海一九九五》。那是我给李晓东写的，但是他很喜欢。有一次在某个直播间作节目，我和那首歌的灵感来源坐在一起。那个优美雅致的女孩说：下面给观众放一首歌，是写给一个上海女孩的，我说，对，她听过很多次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被我感动，会善待我的诺言……　　　　
　　　　潘劲东知道这件事，所以喜欢这首歌。我们其实有很多共同点，都用平淡伪装着暴烈的浪漫，用温情掩饰着一往无前的疯狂，再用平静掩埋好注定的忧伤。　　　　
　　　　在那些年代，潘劲东是我实现自我的唯一途径。我是一个幕后的工作者，只能通过他来实现自己。这并不是遗憾，也不是悲剧，不管隔了多少层，能够找到这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