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右边-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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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部分Right。04　岚，你那边快乐吗？（6）

　　　　我在沙发上缩起双腿，将双手环抱在膝头看着这么热闹的画面。　　　　
　　　　不过，这种打法挺幼稚的，既没有拍电影里舞动的美感，也没有任何技巧性可言，简直像四个娃娃在抢食一样，一声声吆来喝去加着惨叫……室友中刀了，他的右手臂被划上一刀。　　　　
　　　　还好吗？　　　　
　　　　我想问，不过我想他没空理我所以就不问了。　　　　
　　　　在室友居于下风时，戏看够了，我压下客厅的警示铃，整个大厅响起高频铃声，不只我这里，连管理员阿诚那边也会看到这边出了意外，应该会闪烁红灯，甚至连警局那边都有联机吧！我猜。　　　　
　　　　那三个人很慌张地夺门而出，临走之前其中一个似乎注意到是我坏了他们的事，那个人抬起腿……他正想踹我时，蔷薇很是义气的挡在我身上替我挨上一脚。　　　　
　　　　〃碰！〃很有力道的踹法，室友飞出去贴在墙上。如果像漫画式的描述，那面墙应该会有他的人形才对。　　　　
　　　　那三个人还是没有顺利逃走，管理员阿诚和公寓里的维护安全组人员在楼梯口就将他们压制，最后硬是扭放在我们的客厅等待警察，而阿邦他们几个人来我这里时，就看到满目疮痍的客厅，像被一群野猴子给撒野后的景象。　　　　
　　　　〃搞什么？〃阿邦的长腿跳过那些坏人。〃慕贤，怎么回事？〃　　　　
　　　　〃他们来寻仇的。〃蔷薇回答，咬紧牙自己料理伤口。　　　　
　　　　程封也来了，他的双眉拧紧蹲下来正视我的脸，我还是坐在沙发上倦懒的动都不想动。　　　　
　　　　〃你没动手吧？〃程封问。　　　　
　　　　我乖乖地摇头，没动手没动脚，我可是从头到尾都是一名好观众。　　　　
　　　　〃那就好。〃阿邦跟着过来拍拍我的头赞许我的乖，接着很不人道的向那些坏人踹上一脚。　　　　
　　　　〃我们的公主没动手算你们好运，你们可知道她的柔道、空手道和合气道是几段的吗？找死啊你们！〃　　　　
　　　　蔷薇用眼神质疑，米堤要他不用怀疑，附耳上去。　　　　
　　　　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将我来台湾在街头把一些恶人打得住院的事搬出来说了吧！　　　　
　　　　〃助骨断三根，胫骨也断了，超猛的……那次一不小心就防卫过当了……〃　　　　
　　　　我懒懒的回房了，不管蔷薇双眼一吊，一脸气恼的表情。　　　　
　　　　我想他开始后悔帮我挡去那一脚了吧！　　　　
　　　　不过，我是病人啊！　　　　
　　　　岚，失去了你，我连打人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以极迅速的复原力让自己回到大家所熟悉的李慕贤，当我出现在办公大厅时，所有人纷纷投以惊讶的目光。我以为他们是赞佩我能在摔倒后这么快爬起来，没想到……　　　　
　　　　〃慕贤，不是要去冰岛一个月吗？怎么这么快回来？〃小文问。　　　　
　　　　〃是去冰岛吗？米堤不是说你去尼加拉瓜？〃小佩也靠过来。〃我要的礼物呢？有没有带什么土产回来？〃　　　　
　　　　〃真羡慕慕贤可以放假出国啊！〃宁宁大叫。〃我也要放假啦！〃　　　　
　　　　用眼神瞄向阿邦他们那帮人，只见他们四处走避，鸟兽散也。　　　　
　　　　〃是考察，出国考察！〃小雅以身为秘书的角色，出声喝止。　　　　
　　　　也许她再不那样做，我就会听到许多更稀奇古怪的理由。　　　　
　　　　去冰岛？去尼加拉瓜？考察？　　　　
　　　　服了他们，为何不直率点说我游地府一趟，不想回来了？　　　　
　　　　〃咦，你的手怎么了？〃有人发问，好奇的看向我的左手腕。　　　　
　　　　我张开口，小雅拿起原子笔点向他的脑袋，〃慕贤不会煮饭你不知道？在国外得事事自己来啊！怎么，伤在手腕不行吗？你以为她割腕啊！〃　　　　
　　　　〃哈……真像耶！〃　　　　
　　　　全部人哄堂大笑，小雅惊觉自己错口的捂住自己的嘴，米堤和阿邦在办公室的角落用眼神捅她好几刀。　　　　
　　　　我也笑几声，不想刻意隐瞒，也不会像献宝似的多说，我看到程封坐在他的位子上不为所动。　　　　
　　　　办公厅内的气氛没有改变，除了我的手上多了一道伤痕之外，什么都没有改变。


第五部分Right。04　岚，你那边快乐吗？（7）

　　　　休养期间，我的办公桌上并没有搁置太多文案，看来威廉非常好心地都代我处理掉了，他问过我要不要多休息些时日，我谢过他的好意。　　　　
　　　　忙碌，也许像只老鼠一样忙碌，对现在的我来说是最好的。　　　　
　　　　下午休息时间趁着众人不注意我溜到了办公大楼的楼顶，趴在栏杆上看着25层楼底下仍然爬动缓慢的车阵，有人移到我身边，我知道是程封。　　　　
　　　　他一向是无声无息的。　　　　
　　　　今天的阳光像水蛇一样，蜿蜒爬行的从不同的办公大楼的缝隙滑到我们的身边，阳光有兰姆酒的味道，让人带点酒后的醺然却不会醉。天空还是水蓝色的，带几片薄淡的云，不过我没有太仔细的瞧，因为那会让我想到岚。　　　　
　　　　〃我不会再自杀了。〃我看着25楼底的车阵。　　　　
　　　　〃我知道。〃　　　　
　　　　〃你也不用再帮岚写信给我了。〃　　　　
　　　　〃我知道。〃　　　　
　　　　〃你一定不知道一件事。〃靠着程封的肩膀，我笑得无力。〃岚讨厌太冷的地方，你让他在瑞士待那么久，他会恨你的。〃　　　　
　　　　他闷哼地笑了出来。　　　　
　　　　〃咖啡。〃阿邦上来了，轻轻将一罐咖啡给我，米堤也上来了，他的发色又变回纯金色，没有用发束捆起来，他的金发飞扬在金色的阳光之中迷漫着夏天的味道。我也注意到他的眼珠颜色回到蓝宝色，是夏天海水的颜色。　　　　
　　　　我背对着栏杆坐下来，看着楼顶空旷的水泥地，一手拉开咖啡拉环，眼睛看着地上的三个大男人的黑影。　　　　
　　　　阿邦和米堤谈论今天刚收到的新企划，米堤使用纯正的英文提出他自己的看法，阿邦也不示弱的用着美语和米堤交谈，他们偶尔推推程封的肩膀要他出点意见。程封可以高明一点的使用难说的法语，不过程封不是个爱出风头的人，再加上说法语给不懂法语的人听也是白费力气，所以他还是沉默着。　　　　
　　　　日阳的金粉雾和地上的黑影加上一连串的外语，我握住咖啡瓶怔忡着。　　　　
　　　　〃慕贤，你觉得我们的意见谁比较好？〃阿邦问，在我身旁蹲下来。米堤也以同样姿势靠在我另一边。　　　　
　　　　我给他们一个笑容后仰头将咖啡咕噜灌下，那也意味着我全然没听进他们的话。　　　　
　　　　〃别再失魂了！〃阿邦用大掌扰乱我的发，动手的力道中有不忍和气恼，他还是气着我的。　　　　
　　　　〃人哪！就向前看好不好，天涯何处无芳草，又是天涯何处无杂草啊！你要是再这样……〃　　　　
　　　　声音消失了，米堤再度架着他离开，不管他的哇哇大叫。　　　　
　　　　我笑了出来，程封却叹息着。　　　　
　　　　仍然趴伏在栏杆上的程封明显在叹气，不过还是什么都没说。　　　　
　　　　看着他在地上的影子突然觉得苍凉。　　　　
　　　　每当程封写信给我的时候，都是用着什么样的心情呢？用着岚的笔迹再用岚的心情去写吗？还是岚的笔迹却是他自己的心情呢？他隐瞒着岚的死讯时痛不痛呢？　　　　
　　　　将咖啡饮尽后，趁着程封不注意偷偷地让它摔到25层楼底下了。层楼数太高，我听不见咖啡瓶的哀嚎。　　　　
　　　　我想，程封的痛比咖啡瓶摔落25楼还痛吧！　　　　
　　　　〃有人好没公德心哦！喝完的咖啡瓶丢到楼下去，还好没打到人……〃小雅在我回到办公室后气愤地说。　　　　
　　　　〃我要离开了。〃　　　　
　　　　看着室友那七大箱的衣物又像变魔术一样的突然出现在客厅里，我并不感到意外，也许任何发生在别人身上为之反常的，在蔷薇身上就叫正常吧！　　　　
　　　　〃到法国吗？〃　　　　
　　　　〃嗯。〃他穿着蓝色衬衫、蓝黑色牛仔裤，一双褐色休闲鞋，很帅气的男性打扮。不过对我来说也很遗撼，不能再回味一下他的女性装束。　　　　
　　　　他拿出一个纸袋递给我，〃我知道你看得懂，也知道你根本不必要看这种东西，不过……这是我喜欢的一本书，还没看完，本来想买下来再拨出时间看，不过想想反正也要到法国去了就不看了。〃　　　　
　　　　〃如果是你最喜欢的……〃　　　　
　　　　〃收下。〃他截去我的话，那双总是无物的瞳珠沾上深蓝色，非常亮眼的深蓝。


第五部分Right。04　岚，你那边快乐吗？（8）

　　　　〃当你有一天到法国去的时候，也许我们会在街上撞见。〃　　　　
　　　　〃嗯。〃　　　　
　　　　我收下了，笑容给他，祝福给他，关于他的回忆，我留了部分。不留联络地址和电话再见面的机率是多少呢？　　　　
　　　　微乎其微。　　　　
　　　　〃啊，他们来了。〃电铃声让他开门，四、五个看起来很特别的……我不能肯定性别的人走进来，利落地东扛一箱西提一袋。由动作和力道来看，我确定他们的性别了。　　　　
　　　　七大箱的东西一下子又从客厅里消失了，干干净净的，剩下他站在我面前。　　　　
　　　　张开手，我们互相拥抱。　　　　
　　　　扎扎实实地抱在一起。　　　　
　　　　然后互道别离。　　　　
　　　　关上的门内，大厅显得空阔，除了那张生活公约外，看不出他曾与我共同居住七个月的痕迹。　　　　
　　　　这样算不算名符其实的过客，只不过居留的时间久了点而已。　　　　
　　　　走到厨房拿饮料回到客厅盘腿坐起，拿起摇控器打开电视，屏幕上的新闻、手中的饮料和阳台投入的光亮是星期天下午的陪客。突然又发现，沙发很空很大，我横躺上去还可以将腿摆在墙壁上成垂直状态，再换个姿势，又可以变成虾卷缩在上面，翻一圈后我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趴伏着，双手从沙发握把处垂落，没有睡意地看着这大大的客厅。　　　　
　　　　整个空间剩下我一个人的呼吸声，没什么好感伤的，不过回到以前的日子。　　　　
　　　　眼睛挪到室友送的礼物，伸手拿过纸袋再打开，如我所料的是一本书，但意外的是，书是用我熟悉的法语所写的。　　　　
　　　　〃《LES　CLAFOUTIS　DE　CHRISTOPHE》。〃　　　　
　　　　这种实用生活的书就是蔷薇喜欢的吗？　　　　
　　　　意兴阑珊的翻阅，却感觉到异样的翻到书线夹的第400页，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从里头跌落到地上。　　　　
　　　　坐起身拾起，撑着下颚看着照片中那个清秀的女孩，看到信纸下方写下的见面地点，认出这是左街的茶艺馆，时间……两天前的下午五点。　　　　
　　　　信纸写些什么呢？　　　　
　　　　我看着信纸上娟秀的字迹：　　　　
　　　　〃你迎面而来时，我觉得快乐，因为见到了你而快乐。　　　　
　　　　你转身离开后，我觉得快乐，因为你的影子烙在我的心海中而快乐。　　　　
　　　　天使带给人们快乐……　　　　
　　　　我想，我见过天使。　　　　
　　　　因为天使的面孔，都是你的样子。　　　　
　　　　如果你想认识我，请你走到我身边来。24日下午五点。　　　　
　　　　。　〃　　　　
　　　　看到纸袋上的书店名，记得这是左街的那间书店，有点意外，因为这间书店是岚照相的地点。　　　　
　　　　〃如果你想认识我，请你走到我身边来……〃　　　　
　　　　我想，我都明白了。　　　　
　　　　在一切了然于心的同时，脑中窜入室友说过的话：如果可以平凡的谈场恋爱，有个平凡的人爱着我……　　　　
　　　　看着他们错身而过的缘份我只能轻笑，如果买下书之后他可以打开来看看，只要一个翻阅的动作，搞不好他和这个女孩就可以得到永远了啊！　　　　
　　　　这下，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知道曾有个女孩默默地看他，默默地喜欢着，用他最渴望的真心去喜欢着。　　　　
　　　　长长地叹息徐过照片上笑得秀气的女孩。　　　　
　　　　那天她等他到几点呢？是失望还是死心了？　　　　
　　　　也许那天我遇见这个女孩我该向她说……说他完全不知道她的告白吗？哦，错！　　　　
　　　　我应该对她说，她不该写这么一句〃我想，我见过天使，因为天使的面孔，都是你的样子〃，我该提醒她，天使与凡人是不同的两个世界，当初这样下笔好像就注定没有未来了。果不其然啊！她的天使飞走了，飞到远远的法国了，而且……从来不知道她的爱恋。　　　　
　　　　错过了。　　　　
　　　　和我一样，我的天使也飞走了，和我所处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更遥远的彼方。　　　　
　　　　苦笑着看着女孩写的信和她的相片，从木柜拿出打火机，滑过打火石，不大的火苗缓慢地吃掉女孩的照片和她的信，火焰非常的公平，吃掉女孩的信和吃掉我写给岚的信，所花去的时间是一样的，真的一样。　　　　
　　　　看着一团灰烬，我得要，我知道……　　　　
　　　　帮岚办一场迟了许久的告别仪式。


第六部分Right。05　完美女子支离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