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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右边-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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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你记得台湾……〃她说,凝眸水波之中有着无比的惆怅。〃以为你都忘了的……〃    
    〃我没记起来。〃目光移转到客厅那一片空白的墙壁,我试着在白色里面寻找一点见到母亲的感动和高兴,可是没有,不是我太漠然,而是我无法从一个七、八年左右才见到的人说〃我很高兴〃、〃见到你真愉快〃的这种言不由衷的话,也没有恨怨、讨厌这类的情绪。小时候随着姑姑、伯伯、舅舅四处旅居,没和父母一起不过是〃还没轮到和他们〃的这种感觉。    
    〃怎么……突然来台湾?〃我问,她长长哦了一声,绽出的笑像她的衣服一样的湖蓝,不过是带咸味的蓝。    
    〃堤克过世了,噢……我是说……〃    
    〃我知道。〃我点点头。    
    我还记得妈妈叫雅瑟芬,爸爸叫堤克。    
    〃上个月我接到音讯,那时就想告诉你,不过忙嘛……也想,你可能不是那么想知道关于他……和我的事,很奇怪啊!和堤克大概也有十几年没见了,去参加他的丧礼看着他的遗容的时候,居然发现他一点都没有变,不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是一样的那张脸……〃    
    我用唇角抿出表情,定定听着。    
    妈妈的华语渗透大量的英国腔,即使是说着不甚标准的华语,也因为清清亮亮的声音而掩盖那些缺点。    
    〃认识堤克是在我17岁的时候,我一直记得班上有半数的女生是堤克迷,她们喜欢互相交换有关堤克的各种情报,例如他的喜好、他的家庭,那些女生用去整堂课的时间在传纸条,上面全部在聊堤克……他好受欢迎啊!那时候……〃    
    妈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她和堤克之间的感情,从相遇的开始、分手、结婚、离婚。    
    〃那场婚礼几乎花去我们一半的积蓄呢!堤克说那是我们一生惟一的一场婚礼,要办就办的风光体面……呵,的确是我们一生惟一的一场,因为下一场,我们都各自拥有了别人了啊!〃


第四部分Right。02 Right girl on the right side(2)

    她不停地说着,不过不论谈到他们之间的什么,妈妈的表情都非常平静,惟一呈现情感的是时而轻放时而紧握的双手。    
    〃堤克很爱我,在我们离婚的时候,他还是爱着我的。所以从堤克身上我发现到相爱与结婚真的是两码子的事,有时候要生活在一起,最好不要找最相爱的人,这样才不容易刺伤彼此。没有太多的爱情,两个一起生活的人反倒都好过一点。〃    
    我安静地听。不过就像听着两个陌生人的爱情史一样的听,眼神从空白的墙挪到阳台外面雪花白的天空,在他们的爱情史记中我始终不曾存在,原本以为我会听到妈妈说〃那时怀了你〃,〃因为讨厌所以不要你〃这种至少有我出场的话,结果还是没有。    
    〃现在想想,堤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在死者为大的定义上,妈妈给爸爸一个正面评价。    
    我什么都没说,妈妈的话语也随着注视窗外天空的动作而暂告一段落。我们两个在这间大大的客厅里用着几近相同的双眸看着同一片天空,这大概是有始以来我们母女最接近彼此的一刻。    
    许久,在我以为世纪快要末了时,妈妈才打破沉寂。    
    〃不好意思,来你这里对你说了这些话。〃她起身,表情没有来时的沉重,因为她的沉重倒在客厅,不带走了。    
    〃慕贤,好好保重。〃    
    〃嗯。〃    
    开门目送她离开,我一个人回到沙发上坐着,用着刚才的姿势。    
    妈妈什么都没问我,我过得怎样?工作得怎样?感情世界好不好?结婚了没……她一句话也没问。    
    基本的客套没有,深入的话题没有,交集的问答没有。她的到来对我来说好像只是路过,好奇地探头进来看看这间屋子内部是什么模样的这种感觉。    
    相同的姿势让我厌倦了,我决定下楼。    
    没有目的,不知道想去哪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浮萍,没有根也不用泥泞牵扯,只要有水面就可以浮出自我,可是……    
    出了公寓大门,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将妈妈带来的沉重给打包丢掉。    
    堤克死了。    
    我身上流着的一半的血的那个捐献者死了。    
    大家称之为父亲的那位。    
    上次见面是在……七年前?十年前?还是更久?或者根本没有见过?    
    在他过世的时候想到什么呢?有没有想到我?这个血液中寄存他一半活体氧份的人。    
    车子随意行驶,我只觉得嘴唇干涩。    
    决定了,我停妥车子走到商店街的右边。我跑到了查理的咖啡吧!    
    他不太忙,里面只有六个客人,查理看到我,也看到我的笑容。    
    坐上高脚椅等待,没等太久他端来一杯黑浊浊的咖啡。    
    我明明记得进门时是给他笑容的,为何端上这么像苦药的咖啡,〃It's not funny!〃我指着咖啡,坚决反对。〃给我一杯花式咖啡,有许多鲜奶油、牛奶、塞着满满奶泡的咖啡。〃    
    查理摇摇头,一向我说什么都好的查理竟然摇头。〃Drink it。〃    
    〃No。〃    
    我低叫,我已经够苦了,不要再用黑咖啡来加重我的烈苦。查理可以看着一个人的心情去特调一杯,是的,他很厉害,可是没必要把我当下最痛苦的心情表露出来啊!    
    查理也不肯妥协,他的巨掌再次比向咖啡。    
    我的哀叹从唇畔跑出,也跟着苦笑。    
    也就是先笑一笑以免等一下真的笑不出来。    
    握着褐色的马克杯,忍着一口气,轻轻尝一口。    
    预期会有庞大的苦味袭卷而来,却意外地没有。反而,甘味厚重,已经盖过了咖啡的苦调。    
    查理从我的表情得知我喜欢这杯咖啡,覆在蓬松胡子下的嘴巴隐隐约约地笑了。    
    〃这是什么?〃过去从没喝过这么奇异的咖啡。    
    〃一种特殊的咖啡豆,刚从圣地亚哥买来,还没想到怎么命名。〃    
    〃是吗?叫查理咖啡豆如何?〃


第四部分Right。02 Right girl on the right side(3)

    他摇摇头,嘴角从胡子缝隙中偷偷跑出。    
    〃Charles,你有小孩吗?〃特殊的咖啡让人回味,我又喝了几口,之前的不适暂时舒缓了。    
    这个矛盾空间又改变了一些摆饰,原本摆在英国高级瓷砖上的画不见了,现在有着大大鹿茸角,麋鹿的头正以惊人的姿势挂在那边,就是圣诞老公公骑着的麋鹿。不用我刻意注意,因为麋鹿的瞳铃眼正看着我。    
    老天,查理谋杀圣诞老公公的座骑啊!    
    〃噢,对不起,我没听到。〃我道歉,因为太过惊讶那个麋鹿头而忘了听查理说。    
    查理从吧台下面拿出一张照片送到我眼前,相片是一个年约三岁的小女孩,有查理的白皮肤,母亲的华人黑发,圆滚滚的眼珠和查理一样是碧蓝色的,非常可爱。    
    他从我的表情得知我在赞美他的小孩,查理很愉悦地笑着道谢。    
    〃你爱你的小孩吗?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Right girl。〃他厚实的手掌拍拍我的手背,〃我太太和我都so love our baby。So love……〃    
    我点头。吐出的长长气息拂过眼前的咖啡,拂向一直看着我的麋鹿双眼。    
    〃But……〃查理又笑了,〃We are not so clear about how to express our love。〃    
    〃你不清楚?怎么爱吗?〃    
    〃Yep,爱就是……〃他往他身后各个罐子的咖啡豆看了看,〃coffee,煮咖啡也是要学习的,所以爱也是要学习的,端上来的咖啡也许是black,但是不代表It's bitter!〃他敲敲我眼前的咖啡。〃应该说,大部分的人懂得爱,但只有极少数的人,非常少数的人懂得怎样去表达爱。〃    
    我又笑了。    
    是啊!没有人与生俱来就会某一件事,连爱也是。    
    我的父母不过是没有学会怎么爱他们的小孩,怎么付出,最后只好发挥人类最原始的本能,逃命了。    
    沉浸在咖啡香里,将这杯特殊的咖啡喝完,我将妈妈带给我的沉重倒掉了。    
    〃Thank you。〃搁下纸钞,我跳下高脚椅。    
    这样就好。    
    他们是爱我的,这么想的确让我好过一点,可是啊……爱我的父亲过世了,想到这点,我又开始不快乐了,非常非常地不快乐。    
    岚,我这边不快乐了,你那边快乐吗?    
    开车回到公司,不是为了工作,是突然想来看看趋近傍晚的星空,我想寻找一颗位在德国的星星,问候我过世的爸爸。    
    公司里,没有人在的楼层就是死城。百坪的公司楼层只有刻板的计算机、贴在每个人桌上的公司经营方针、排列整齐的桌子,被主人随意拉扯的椅子。只有那些。    
    走到大办公厅的玻璃帷幕边,看着外头已染上星月的灰蓝色天空。晚上的天空其实不是黑色的,看仔细点,它是墨蓝色的,而且还有暗灰色的浮云飘散而缓慢地移动,从这头流到那头,与白天相同的流速和多变的形状,只是如果晚上没有月亮,我倒觉得天空好像平静的海面,没有沙滩石堆作陪的那一大片海域,沉寂宽阔,在仰头30度时让我的心情落锚。    
    没有太多时间到海边,倒是从办公大楼的整片玻璃帷幕外寻获海的轮廓,我应该满足了。望着灰与黑对战之后,灰的惨败而遭寂黑噬没,我开始寻找一颗位在德国的星星,点点星光说明了宇宙的浩瀚,现在这个时候,有多少人像我一样这么望着天空呢?    
    有没有一个叫牧野岚?    
    有没有一个叫堤克,我的爸爸?    
    可是爸爸,已经死了。    
    死了哦!    
    是不是听到死亡就会感到悲伤?不管死者是不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只要听到死亡,就会觉得自己明亮的世界突然灭了一盏灯。    
    不记得自己何时认知到死亡的实质意义的,惟一还记得的有关事件是舅舅送给我的鹧鸪鸟,在某一天突然蜷曲在巢里动也不动,它是冰冷的,羽毛的色泽尽失,不再啼叫,不再睁眼看我。那时的我感到愕然,舅舅告诉我它已经死了,而我在愕然之中整理出的死亡就是:冰冷、失去光泽、没有声音、不再睁眼。


第四部分Right。02 Right girl on the right side(4)

    找个位置坐下来,我知道我必须对爸爸说些话,说一些女儿从未跟他说过的话。    
    我感到眼睛疲劳却还是硬睁着眼。    
    说什么呢?    
    拿手撑住额头看着桌板,这才发现我随意选定而坐的位置竟是程封的。近50余个座位,就偏偏选上他的,真是有缘啊!    
    对了,专心点。我得对爸爸说话。    
    只是一向以辩才自豪的我头一次脑袋打结了,我竟然不知道可以对爸爸说什么,就如同妈妈来了,我不知道该和妈妈说什么一样。    
    看着程封整齐的办公桌,看着他摆正的计算机、按类别排放的公文夹和各色笔都放在笔盒里,连粘贴在小告示板的提示语都排列整齐。在这些整齐的东西中,我期望能让我的思路清晰一点。    
    提示语的字迹很端正,我趋向前,看着他的笔迹写着:    
    多做少说(这点程封执行得很彻底)。    
    冷静(他不够冷静吗?还是他常处在快要爆发的阶段?)。    
    严以律已(下一句呢?不在他的行事范围内?)。    
    我以别人的角度,记录我的生活(天,好累的生活方式!)。    
    失败的人找借口……    
    诸如此类的提示语列了十来条,我不得不叹息。照他这种做法,就是活活将自己给逼死。    
    看不下去了,我拿起笔,在他排列整齐的最下面写上一条:微笑。    
    是的,要微笑,不是笑给别人看,而是笑给自己看的。    
    怕程封瞧不见,我又在微笑后面画上一个笑脸。    
    嗯,不错。    
    轻拍他的桌面,就算有人不认识程封,也可以从这样的桌面推断出坐这个位置的人一定行事严谨吧!没错,程封一向是个办事效率极高、要求一丝不苟的人,只要交代给他的,总是能在最短时间内收到最高效益。    
    不过,我还没想出来要对爸爸说什么。    
    拿起计算机旁的蓝色公文夹,记得里面是我交给他的最新企划案,打开来不是,不是这个。    
    不过……    
    我皱起眉,看着公文夹里夹着从笔记本中撕下的纸页,上面写满了英文,一堆没有意义的字句,像Swi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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