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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狂飙 作者:伍近先-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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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思演在电话里说:“委座,我是郭思演,将功折罪,有重要情报向委座报告:共匪已经由乌当过洗马河,向龙里、贵定方向走了。”蒋介石咬着牙帮说:“要是情况不实,我军法从事!”不等他把话筒递给侍卫官,陈诚走来说:“委座,可靠情报:窜匪在清水江架了4座浮桥。”蒋介石思考片刻,说:“刚才郭思演打来电话说,匪东窜龙里、贵定,看来情况属实了。娘希屁,今晚的觉又睡不好了。叫他们来,孙渡也到。”
灯火大亮,众将领都来到了作战室。蒋介石说:“我早就作了这样的判断,窜匪意在东窜。现存已经证实,他们是要出马场坪东下镇远,再出湘西回江西。机会又来了,诸位。部署嘛,大体还是日前的那个部署:何键在东;徐源泉、郭勋祺在北;廖磊在南;周、吴纵队和王家烈在西。考虑到乌江以北还有溃散的一股,周、吴纵队有可能难以全部东进,所以还须加一项,孙渡部留两个旅防守贵阳即可,另外3个旅向东追击前进。诸位,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匪已走头无路,东不成西窜,西不成东窜,看起来眼花缭乱,实际已是黔驴了。
知道黔驴的故事吗?”
“黔驴技穷。”不知谁填了一句。
蒋介石说:“对,一定要在清水江以西地区聚歼解决问题!”
陈诚说:“关于部署,是不是再下一次命令?”
蒋介石厉声道:“下!”
第十六回 花溪戏水美龄再受惊 东进道上孙渡险毙命
话说中央红军向东佯动,蒋介石再次上当。他把能东调的孙渡纵队继续往东调,令其“马上出发,向龙里、贵定方向追击前进,首先开赴黄平、施秉附近防堵,奴该处无匪情,继续赶到镇远附近迎头阻击。”才上钩的孙渡要表一番忠心,部队每个人又得了两块大洋的奖赏,劲头也不小。于是,一天之间,孙纵队的第2旅便到达了贵定的瓮城桥,第7旅到达了龙里,第5旅已经过了图云关正向虎场前进,都远离贵阳近百里。这一来,贵阳城再度空虚,四郊也呈空白。就在这挡上,红军出其不意,掉头向西,再次逼近贵阳,在作佯攻之举的同时,向南一拐,在贵阳以东40几里的黄泥哨至观音山之间,穿过湘黔公路,向黔南进发。
事有蹊跷。就在红军再度威胁贵阳、向南拐向黔西南的4月9日这一天,蒋介石却偕夫人宋美龄,在几位幕僚的陪同下,在城南花溪公园游山玩水,完全不知道“朱、毛窜匪”在眼皮底下作大的战略行动。
游园之举是宋美龄促成的。宋美龄时年30出头,一代女骄,正在由“娇妻美妾”向“男人与政治并重”过渡。她既有年轻女人的娇羞作态,又初有“当一半家,作一半主”的锋芒。她不参与军事指挥,但陈布雷起草的文稿,她是一定要过目的。正因为女流者也,不谙军事,近来受惊不小,吃不好,睡不安,国色天姿大有损伤。这天一早,在两个女佣的侍奉下,她费了不少工夫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但还是大有“空施粉黛”之感。她转身找到她的“大令”,怨艾道:“你看呐,我都成什么样子了?昨天何应钦从南京飞来,见到我问蒋夫人在哪?都不认得我了。大令,我们还是到哪里散散心去吧。”蒋介石这些天忙的,连女人的兴趣都大落了,哪里还顾得上夫人是什么样子。此刻抬头一看,他也愕然了,跟前的夫人,哪里还是宋家的三小姐,都快成了营养不良的家庭主妇了。他心里顿时泛起了一片怜爱之情,便说:“对不起,夫人,这些天来没有顾得上关照你。说的是呐,反正‘窜匪’已经东去,又一次聚歼之战也已部署就绪,是该松弛一下了。你不是老想着那个花溪吗?我们就到那里去玩玩,驱驱到贵州来的霉气,如何?”
宋美龄小姑娘似的跳了起来。
号令发出,宴道刚出动了半个别动队,连同王天锡率领的一队宪兵,立即提前赶往花溪,把个山水秀丽的公园“洗”了个人净路幽。
车队来到花溪门口。下得车来,蒋介石便给宴道刚打了个招呼:“今天谁也不许谈战事,让夫人玩个尽兴。”宴道刚领命,当即通报了随从人员,并令别动队和宪兵也“回避”到背静处去,“别让夫人见到心烦,懂吗?”
这天天气也好,雨后放晴,又值盛春,满园滴翠,小河流碧。进得园来,宋美龄一见好山好水,神色果然大为改观。“大令!”当她同“大令”相依着走在河边山石间的小路上时,她眉飞色舞地赞叹了起来:“花溪,花溪,果然是花之溪,花之山咯!”蒋介石附和道:“是的是的,一地有一地的山水之美。”兴致上来,宋美龄的话便打不住了:“我不明白,人们为什么都埋怨贵州地无三尺平,天无三日晴咯?太不公平咯。地要平了,就没有山的青水的秀了,还有什么招人之处?天要老是晴着,也就没有雨后的这般景色了。雨后复斜阳,良辰美景咯。大令,你说是吧?”蒋介石只是笑了笑,不曾作答,他实在无心山水,他脑子里还是他画在清水江以西地区的那个“圈圈”。他扭头看了一眼吴稚辉和陈布雷,示意他们陪夫人说说话。两个文官派上用场了。吴稚辉说:“夫人说的太有见地了!没有山和水,中国的文化便不堪设想了。没有这奇山异水,便没有中国画,哪里还有吴道之、唐伯虎呀?”陈布雷跟上:“岂止没有吴道之、唐伯虎,连李白、杜甫,乃至李时珍、徐霞客,也都没有了嘛,整个中国文化就大为失色,不堪设想了。”宋美龄放慢脚步,同吴稚辉、陈布雷走在一起。她见“大令”独自走在前头,心里有些悻悻然,说:“还是文化人,互为知音。我原也是喜欢艺术的。我们三姐妹,大姐不说,天分差一点,我和二姐庆龄,从小喜欢音乐美术,曾经有志于文化事业的。谁知,二姐跟了孙先生,搞开政治了,越搞越糊涂;我呢,一跟上他就剿共,剿了八九年,剿到这里来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跟你们一样,随随自己的心愿就好了。”陈布雷说:“这全怪共产党作乱!”宋美龄说:“说的是咯,要不是共党作乱……呃,你们倒说说,这该死的共匪就那么几万兵卒,怎么就这么难剿呀?前些天还叫他们吓的,好像世界末日到了似的……哎,你们怎么不说话呀?”吴稚辉迎脸笑道:“夫人,我们还是谈山水吧。”陈布雷想起了委座打的招呼,也连忙把挑起来的话头往回拉:“稚辉兄儒雅仙骨,酷爱山水也。人道是,人不可无浩然之气,也不可无雅然之趣。还是学古人好。古人有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者,也有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山水之间者也。我们今天就醉倒在这山光水色之间好了。瞧这水,时而明静如镜,时而飞瀑如帘;山色倒影,鱼在白云间,真能把游者醉入神仙境界了……”宋美龄听着,觉得似有不对头处,她望了一眼前面闷头走着的“大令”,怅然道:“是不是共匪此次东去,前线会有大的麻烦?”吴稚辉说:“不不,前线有麻烦,委座还能让我们到这里来玩赏山水么?玩我们的好了,瞧这水啊,真是高山有好水……”宋美龄有些恼了,说:“亏你们还是剿匪的舆论专家,今天倒避讳起剿匪之事来了。”陈布雷乐得做个“近臣”,他朝前面蒋介石的背影努了努嘴,悄声道:“夫人,委座一片深情呐,进园便有号令,今天游园,谁也不许谈战事,要让夫人全身心地饱赏这山水之美!”宋美龄问道:“是吗?”吴稚辉说:“一点不错。”
宋美龄“咯咯”地笑了,引得园中的几只喜鹊也“嘎嘎”地飞出了枝头。
夫人紧走几步,陈布雷和吴稚辉快步跟上,他们赶上委座,一起步入一个飞檐舞角的凉亭。宴道刚早已候在凉亭中,他连忙指挥几个随身侍从,端上备好的茶水糕点。人们坐定,抿着花溪水泡的龙井。蒋介石神情不错,比乍进园时显得轻松多了。然而,当他才问了一句夫人“怎么样”,突有王天锡匆匆跑来,他一头大汗,神色惊慌地报告道:“委座,请,请回城吧。城,城南发现匪情,正朝花溪方向窜来!”顿时,在座的轻松神情一扫而光,全都哑了。宴道刚急问道:“离这里有多远?”王天锡说:“也,也就二十几里!”宋美龄禁不住失声叫道:“上帝——”她叫了上帝又叫大令:“大令!别动队,别动队——”吴稚辉和陈布雷也慌神了:“王司令,你的宪兵队呢?”蒋介石起身道:“胡说!这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的!”宴道刚又问王天锡:“你怎么知道这消息的?”王天锡说:“电话。宪兵3连连长的电话,他们在那边为行营办山货,叫共匪全抢了。”蒋介石转了个圈,“嗨”的一志,又扬了扬手说:“不必惊慌!那定是流落的散匪,成了饿鬼,合伙打劫行商罢了。想想嘛,共匪几天前就东去了,孙纵队也追了上去,怎么还能有成股的在这边?不理它,我们玩我们的,喝茶!”他的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嘎嘎”的枪声,一声接一声,由稀而密。蒋介石也愕然了,问王天锡:“这是怎么回事?是你说的那个方向吗?”王天锡说:“是的,就是那边。”
难得花溪一游的游人们脸色全白了。顿时,枪声把别动队员们从隐蔽处召了出来,路口,山头,全都是荷枪实弹的士兵,整个公园竟是战场一般。宴道刚叫道:“委座,这不像是流落的散匪呀?”蒋介石强作镇静,他不能当着他的幕僚和警卫们表现出他的惊慌失措来。他举目远处,在沉闷的枪声中自语道:“不要紧的,枪声离这里还远……噢,陈诚他们来了。”片刻,陈诚和薛岳小步跑了上来。陈诚禀报道:“委座,共匪并没有东去,主力掉头向西,又向南折去,似在观音山以东地段穿越湘黔公路,方向看来是黔南。”蒋介石的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变青:“向南去了?这枪声是怎么回事?”陈诚说:“这是他们的侧翼警戒部队同我们的宪兵队遭遇上了,已经相持了一个多小时。”蒋介石厉声骂了起来:“娘希屁,又叫他们的几座浮桥把我们骗了。孙渡呢?孙渡哪里去了?”陈诚和薛岳对瞧了一眼,都把话压在舌根底下。蒋介石提高嗓门:“问你们呐,孙渡在哪?他干什么去了?”陈诚说:“委座,孙渡的情况有些不妙,据他的警卫报告,他的车子在半路上遭共匪伏击,现在下落不明。”
蒋介石半天才吐出两个字来:“什么!?”
薛岳说:“委座,别动大队都来了,还是回城吧?”
脸色铁青的蒋介石显得疲惫不支,叫两个警卫架着走出了凉亭。宋美龄是用滑竿抬出公园的。
且说中央红军在孙渡的3个旅9个团东进过龙里以后,才在贵阳和龙里之间的一个狭窄口子上,以急行军的速度穿越湘黔公路向南进发。几路纵队说不清楚,反正像鸭子翻田坎似的,几个钟头就全过去了。这时,担任左、右警戒的几个连队,他们原是1军团先头团的,现在变成后卫了。在右翼谷脚警戒的红1团3营,得到后卫部队的信号,正要撤出阵地,随后卫5军团南进,忽然从贵阳方向开来一辆小汽车,车顶绷着伪装网。8连连长孟庆生说:“宪兵队送的礼不够意思,又来大礼了。给我打!”一阵枪响,汽车趴下了。只见从汽车上钻出好几个来,有的倒在公路上,有的朝山上跑去。孟庆生挥枪带着一伙人冲了上去,地上的3个没气了,有一个伤了左腿。看看车里,车里只有一付望远镜,几包香烟,一把盛茶的铜壶。“指挥车?”孟庆生连忙叫两个战士把那个俘虏伤员架进路边的树林,一审问,方才知道是孙渡的指挥车,孙渡跑掉了。孟庆生说:“他娘的,真还是份厚礼呢,可惜跑了。”有战士说:“他跑不多远的,我去把他捉回来!”孟庆生说:“算了,让他去指挥他的部队东进吧!”他们没法把带伤的俘虏带走,只好给他裹了裹伤,给了他一块银元,让他自己找地方活命去。
孟庆生带着他的连队撤出警戒阵地。大半天的警戒,等于休息,战士们体力都好,一个长跑,超越了后卫,回到了1军团的序列。天气已经炎热,连队停在一条小河边洗脸休息,大家正在说说闹闹,只见几付担架沿河走了过来,孟庆生想:“军委纵队的?毛委员说不定就在担架上。”他很想见见毛委员,他有好久没有见到毛委员了。要不是毛委员在越城山里解了他身上的绳索……他正琢磨着,一付担架在他跟前停了下来。孟庆生走近几步,果然是毛泽东从担架上跨了出来。孟庆生高兴地叫道:“毛委员,你好啊!”毛泽东点点头,问孟庆生说:“你们是在右翼打阻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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