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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饭店 作者:[加拿大]阿瑟·黑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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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你为什么跟我结婚?”
“我想主要原因在于,你在我们这一群人中干着一些有意义的事。人们说贵族阶级已是日薄西山了。你看来似乎在证明它并非如此。”
他举起酒杯,端详着它,仿佛它是一个水晶球似的。“现在可并没有证明啊。呃?”
“如果你看上去是的话,这是因为我支持你的缘故。”
“华盛顿吗?”他问道。
“我们能够搞到的,”公爵夫人说道。“要是我能够使你保持头脑清醒,并把你留在你自己的床上的话。”
“啊哈!”她的丈夫假笑道。“该死的那只冷冰冰的床。”
“我早已说过那未必见得。”
“你可曾想过我为什么娶你吗?”
“我有自己的看法。”
“告诉你最重要的一点。”他又喝起酒来,好象要壮壮胆似的,然后声音沙哑地说道,“我就是要你躺在那只床上。放荡地。合法地。那么只有娶你才是办法。”
“没想到你还真操心呀。有那么许多别的女人可以挑哩——过去和以后。”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她的脸。“不要别的女人,就要你。现在还是要你。”
她高声嚷道,“够啦!这太不象话啦!”
他摇了摇头。“这种事,你应该听听。你的性欲,老太婆。……老是投我所好。我可不要中止啊。一起来分享吧。你仰天躺着。……”
“住口!住口!你……你这个色鬼!”她面孔发白,声音又高又尖。“要是警察把你抓去,我才不在乎哩!我巴望他们把你抓去!我巴望你判上十年徒刑!”
六
彼得·麦克德莫特匆匆结束了与接待处的争吵后,便重新走过十四楼走廊到1439号房间去。
“要是你同意的话,”他向厄克斯布里奇大夫说,“我们就把你的病人搬到这一楼的另一个房间去。”
这位身材瘦长、由克丽丝汀紧急召来的医生点头表示同意。他环顾这个局促的哈哈房间,房里暖气管和水管错落不齐。“随便换哪个房间,总比这里要好些。”
医生回到躺在床上的矮老头身旁,动手给他再接五分钟氧气,克丽丝汀提醒彼得说,“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护士。”
“这让阿伦斯大夫去安排吧。”彼得自言自语道:“我认为饭店应该去请护士,这意思就是说,费用应该由我们负责。你认为你的朋友韦尔斯付得起这笔钱吗?”
他们回到了走廊里,低声交谈。
“我正为这个担心哩。我想他不是太富裕。”彼得看到克丽丝汀在凝思时皱着鼻子,样子漂亮动人。他感觉到她近在咫尺,还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那没关系,”他说,“到明天早上为止,我们总不至于债台高筑吧。
到了明天早上,我们会让信用部去调查解决的。”
钥匙送来后,克丽丝汀就去开1410号这个新房间。“准备好啦,”她回来告诉大家说。
“最好把床对调一下,”彼得对周围的人说。“让我们把这只床推进1410号房间去,再把那里的一只床推回来。”可是他们发现门口太窄了,小一英寸。
艾伯特·韦尔斯这时呼吸已经不那么困难了,脸上也有了血色,他自告奋勇说,“我已经走了一辈子,这一点路现在我能走。”可是厄克斯布里奇大夫断然地摇了摇头。
总工程师量了量阔度,看看到底差多少。“我可以把门从铰链上拆下来,”
他对那位病人说。“这样你就可以出去了,象从瓶子里取出软木塞那样。”
“不要紧,”彼得说。“还有一个更简捷的办法——要是你同意的话,韦尔斯先生。”
对方面露笑容,点点头。
彼得弯身把一条毯子裹住那老头的肩膀,然后一下子整个把他抱了起来。
“你力气真大,小伙子,”矮老头说道。
彼得微微一笑。接着,他很轻松地,仿佛抱着的是个小孩似的,大踏步穿过走廊,走进新房间。
十五分钟之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当,仿佛东西都是在尼龙轴承上滚过来似的。氧气筒已妥善地搬了过来,尽管现在已不那么迫切需要使用它了,因为1410号房间比较宽敞,由于空调机没有暖气管的干扰,房间里的空气也新鲜得多了。住院内科医生阿伦斯大夫也来了,他心宽体胖,嘴里酒气熏天。
厄克斯布里奇大夫表示愿意第二天来会诊,阿伦斯大夫欣然同意了。厄克斯布里奇大夫接着提出要使用可的松,这样可以防止旧病复发,这一点他也很乐意地接受了。阿伦斯大夫热心地给一位特别护士打了个电话(“简直是个好消息,亲爱的!我们又要合作啦。”),并宣称她已经动身来了。
总工程师和厄克斯布里奇大夫离去时,艾伯特·韦尔斯正宁静地睡着。
彼得跟着克丽丝汀走到走廊里,小心翼翼地把门关上。阿伦斯大夫正在等他的护士,他在房里踱来踱去,嘴里轻轻地哼着《卡门》里的“斗牛士之歌”。(“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门卡塔一声闩上,歌声也就听不见了。
这时已是十一点三刻了。
他们朝电梯走去,克丽丝汀说,“我们把他留下来了,我很高兴。”
彼得似乎感到惊讶。“韦尔斯先生吗?我们为什么不呢?”
“有些地方就不让留下。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没人肯管半点闲事。
他们只管旅客住进房间,退掉房间,付清帐单,如此而已。”
“那变成香肠制造厂啦。一家真正的旅馆应该殷勤接待旅客,旅客有需要,就得提供帮助。最好的旅馆都是这样起家的。不幸的是,许多干这一行的人都已经忘了这一点。”
她好奇地端详着他。“你认为我们这里也已经忘了吗?”
“你说得真对,我们是已经忘啦!可以说,多半时候是这样。如果照我的心愿就应该进行一系列改革……”他住口不讲了,对自己的振振有词感到局促不安。“没关系,这种叛逆思想我不大向别人暴露。”
“你不该这样,真是这样的话,你应该感到惭愧。”从克丽丝汀的话里可以听出,圣格雷戈里饭店在许多方面工作效率是很低的,近些年来,它靠着过去的声誉在勉强地维持下去。目前,这家饭店又面临着财政上的危机,可能会迫使它来个彻底的改组,不管它的老板沃伦·特伦特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
“这好比是脑袋和砖墙,”彼得反对道。“以脑袋撞砖墙,是无济于事的。沃·特对新的主意是不感兴趣的。”
“那不是撒手的理由。”
他笑了起来。“这话倒象是个女人之见。”
“我是女人嘛。”
“我知道,”彼得说,“我这才开始注意到哩。”
他想确实如此。自从他自己到圣格雷戈里饭店工作,认识克丽丝汀以来,往往对她熟视无睹。只是最近他才发现自己日益注意到她是多么妩媚动人。
他想知道她打算怎样度过今晚余下的时间。
他试探说,“今天我还没吃过晚饭;事情太多啦,如果你高兴的话,陪我一起去吃晚正餐,好吗?”
克丽丝汀回答说,“我就喜欢吃晚正餐。”
在电梯里,他告诉她说,“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去查核一下。我派赫比·钱德勒去调查十一楼的乱子,但是我不信任他。查核后我就没事了。”他握住她的手臂,轻轻地捏了一下。“你在正面夹层等着,好吗?”
象他这样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很可能是笨手笨脚的,而他的手却出奇地温柔。克丽丝汀斜视着他那健壮、充满活力的侧面,他那突出的颌部活象一只灯笼。她心里想,那是一张饶有趣味的脸,带有几分决断力,如果被激怒的话,这种决断力很可能会变成固执任性。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怦怦地跳个不停。
“好吧,”她表示同意。“我等你。”
七
玛莎·普雷斯科特强烈地希望能换个方式度过自己的十九岁生日,或者至少能留在八层楼下面、饭店会议大厅里举行的埃尔弗·凯帕·埃普赛伦兄弟会舞会上。舞会上的声音穿过十一楼套房的窗户飘过来,此刻传入了她的耳朵,由于距离远,还有其他喧闹声,因此声音轻弱。十一楼套房的窗户是在几分钟前由一个小伙子用力打开的。因为这个挤满了人的房间里热烘烘的,烟雾腾腾,酒气冲天,使人透不过气来,甚至连那些烂醉如泥、人事不知的人也感觉透不过气来。
来这里是个错误。但是,她倔强任性,一向喜欢追求与众不同的东西,而这种东西是莱尔·杜梅尔答应过她的。她认识莱尔已有多年了,并且与他出去玩过几次。他的父亲是本市一家银行的总经理,也是她父亲的密友。他们在一起跳舞时,莱尔对她说,“这种玩意儿是小孩玩的,玛莎。有几个朋友定了一套房间,今天晚上大部分时间,我们都在那里。那里花样可多哩。”
他想爽朗地笑出声来,但不知怎的却咯咯地笑了起来,接着便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也来吧?”
她不加思索地一口答应了。于是他们离开了舞会,上楼到那又小又挤的1126—7号房间去。他们一踏进房间,便被混浊的空气和尖锐刺耳的喧闹声吞没了。房间里的人比她所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有几个小伙子早已喝得烂醉,这也是出乎她意料的。
房间里有几个姑娘,她多半都认识,但却谈不上亲密,她同她们搭讪了几句,尽管谁都听不清谁在讲些什么。一个叫苏·菲利普的,一言不发,显然已失去知觉,陪她的是一个来自巴吞鲁日的小伙子,不断地在浴室里用皮鞋盛水,正在往她身上浇。苏身上穿的粉红色玻璃纱衣服早已湿透了。
小伙子们特别热情地招呼玛莎,但几乎立刻又回到那只临时的酒吧柜旁,它是把一只有玻璃门的橱反转过来凑成的。一个人——她不知道是谁——粗手粗脚地把一杯酒塞在玛莎的手里。
邻室的门关着,显然里面在闹着什么事,门口聚集着一群小伙子,莱尔·杜梅尔也挤在里面,把玛莎丢在一旁。她听到片段的谈话,甚至有人问道,“那是什么滋味呀?”但是回答被一阵下流的狂笑声掩盖了。
接下去的几句话使她意识到,或者至少怀疑到是怎么一回事了,她感到厌恶,想要离去。甚至连那座巨大的孤零零的花园区住宅也要比这里好,尽管她不喜欢它的空寂,她的父亲外出时,宅里就只剩下她自己和一些仆人。
她的父亲已出去六个星期了,至少还得要两个星期才能回来。
玛莎一想到自己的父亲,便想起如果他能按照原来的打算和允诺回到家里的话,她现在就不会到这里来了,也不会来参加兄弟会的舞会了。那就会举行一个生日宴会,由马克·普雷斯科特轻松愉快地安排一切,并且邀请他女儿几个挚友来参加。她知道,如果埃尔弗·凯帕·埃普赛伦兄弟会的舞会与她自己的生日宴会冲突的话,这些朋友会婉谢前者的邀请。可是他没有回家。这一次他是从罗马打电话回来,又象往常一样表示歉意。
“玛莎,宝贝儿,我真想回来,但是我实在没有办法。我在这儿的事务还得需要两三个星期,但是我会弥补的,宝贝儿,我回到家里,一定给你补上。”他还试探地问玛莎是不是想去看望在洛杉矶的母亲和她母亲的新丈夫,但是她连思索都不思索,就婉言谢绝了,这时她的父亲亲热地说,“好吧,不管怎样,过一个快快乐乐的生日吧,我给你寄了些东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玛莎听到他那悦耳的讲话声,感觉自己仿佛要哭出来了,但是她并没有哭,因为她早就警告过自己不能哭。为什么一家新奥尔良百货公司的老板,手下雇有一批高薪的主管人员,却要比一个小职员更忙碌地钻在事务堆里,对此她也同样不必感到奇怪。也许在罗马还有别的事情,他不愿告诉她,就象她绝不会把1126号房间里现在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一样。
她决定离开这里,就走过去把酒杯放在窗台上,这时她听到他们在楼下演奏《星团》。在晚上这个时候,音乐总是开始演奏古老感伤的乐曲,如果逢到乐队领队莫克西·布坎南和他的南部绅士明星队演奏的话,尤其如此。
圣格雷戈里饭店里举行的重大社交宴会大半都是由这个乐队伴奏的。即使她刚才没有在跳舞的话,也会听得出那个经过改编的乐曲——铜管乐器声音热情悦耳而且铿锵有力,它是布坎南的商标。
玛莎站在窗前犹豫不决,考虑回去参加舞会,虽然她心里明白舞会现在会是个什么样儿:小伙子们穿着夜礼服,觉得越来越热;有些人不耐烦地用手指拨弄着衣领;有几个青少年巴望最好换上斜纹布裤和汗衫;姑娘们从盥洗室里进进出出,关起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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