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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孝阳中短篇小说上-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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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苟据说也曾威风过,因犯生活作风的问题被广大群众置疑,革命尚未成功,就有人想三宫六院,这还了得,拿下!结果一撸到底,并被打断狗腿。
  说这话的是院子里补鞋的游师傅,他会唱京剧,会唱“临刑喝妈一碗酒”,人挺坏,老拿手拧小孩子们的脸,手上的茧子扎人得紧。
  有人答嘴,不是他犯,是他老婆犯。
  游师傅咧开嘴哈哈地笑。
  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老苟那时被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无奈之下,就把老婆献给领头追赶他的那人,这才只断条腿捡回性命。据说老苟的老婆当年那才叫漂亮。打树下过,鸟儿会一头撞树上;打水边走,鱼会争先恐后地浮起,赶都赶不走。就有人跑去问坐在一边乘凉的老苟是不是这回事。老苟嘿嘿笑,也不说别的,就晓得傻笑。
  
  萤火虫,提灯笼,飞到东,飞到西。孩子们大呼小叫,在院子里来回奔跑。其中有个小孩最缺德,悄没声息地靠近老苟,用绳子在椅背上打上结,跑开,会同几个孩子,互相打着手势,猛地一拉,老苟从椅子上滚下来。人们哈哈大笑,包括那些早已把坏小孩行径瞧在眼里只等着老苟摔下来的大人。他不喜欢老苟。他对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
  老苟的腿是老苟自己伸到汽车轮胎底下辗断的。
  他是听他妈妈说的。
  好像当年老苟的老婆变了心,老苟追出去,拦在已经开动的汽车前,央求老婆回心转意。结果汽车从老苟腿上压过去。老苟老婆也没下车看一眼。这种说法过于模糊,里面充满可疑的空白,一夜夫妻还百日恩,世上女子何至如此心狠?老苟的老婆为啥就吃下称砣铁了心要与人私奔?不过,这些事情显然不符合一个孩子的审美趣味。他并未对此深究下去,只偶尔为老苟感到可惜,若老苟这条腿是美蒋特务打断的,而老苟貌美如花的老婆就是美蒋派遣来的特务,那会有多好啊!
  
  他在树叶间望着老苟,老苟或许也注意到梨林里不动寻常的响声,抬头,瞥了几眼,继续扫地。他骑在树的枝桠间渐渐睡着,并发出微微的鼾声。这个世界从脑海里一点点滤去,只剩下一片青得发黑的颜色。这是一个很古怪的梦。青黑的颜色纷纷往下掉,很快,就露出一面镜子,他惊异地注视着自己,发现自己竟然是老苟,而可卿则是他老婆。
  他忍不住笑起来。可卿本来不肯做他老婆,可他用绳子绑起可卿全家,像绑秋后的蚂蚱一样绑,再威吓可卿,可卿就答应了。他们在县城摆喜酒,从街头摆到街尾,人人都来祝贺,并躬身拱手说些早生贵子之类的吉利话。可卿妈就哭,可卿爸就一个人喝闷酒,他就嘿嘿冷笑,说,我又没娶你全家,嚎什么嚎?可箫就笑,可痕拿把菜刀往案板上剁,剁得飞快,刀光闪闪。这时屋檐上落下两只乌黑的鸟,一声声啾。他从可痕手中夺过刀往空扔去,鸟的脑袋掉下来,哗啦一下,天空顿时变成一片燃烧的火海,里面现出一个金盔金甲的战士,手托镇妖宝塔,高喊,妖怪休走!他吓一跳,下意识地往屁股后看,不知何时,臀部已长出一根毛茸茸的尾巴。他意识到自己是妖精,并在一闪念间明白自己注定要被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他赶紧喊,可卿,快跑。
  可卿脱下鲜艳的绣大红喜字的新娘装,腾腾腾,往前跑,猛地纵身扑入金盔金甲战士的怀抱,回过头,不无轻篾地扫了他一眼,手已紧紧搂住那战士的脖子。他气坏了,掀翻酒席,抡起席边的酒瓮,想朝那战士砸去。那战士蓦然一声断喝,漫天万千烟霞凝住,他这才惊觉那战士竟然是他哥哥。他愈发生气,吼起来,滚。他哥哥没理他,冷笑一声,手一扬,烟霞中现出两个人的脸庞,居然是他爸爸与他妈妈,他们从鼻子里哼出两道白气,直奔他面门袭来。他大叫一声,手足发软,酒瓮重重地砸在腿上,身体失去平衡。接着,他就从树上掉下来。
  
  “秦琼”不见了,绿色的“妖精”被他压成了一团肉酱,红色的“关羽”带着脖子上的细线朝挂在梨林外的夕阳飞去。风飒飒地响。他四脚朝天,茫然地望着头顶的密林,也不觉得疼。然后他看见老苟。老苟的眉毛是断的,断成两截。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梦里也是这模样,而他却从未留意过老苟的眉毛竟是这样。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脊梁处发麻,泥土的甜腥味彻底笼罩了他,天地间渗出一股没来由的恐惧。他仿佛听见老苟说了声,你喊可卿?也可能老苟没说,总之,老苟很迅速地消失了,就宛若从未曾出现。他挣扎着撑起身,肘部已流出鲜血,一滴一滴,在草尖上打滚。他望了眼浸在一片火红中显得格外巍峨的楼房,头发竖起,就开始跑,疯跑。
  他始终未与老苟有过交谈,不久后,老苟死了,无声无息。他见到了传说中老苟的女人,的确漂亮,时间在她脸上似乎流动得特别缓慢,布鞋长裤,套在身上那件灰色宽大的上衣更为她增添几分风韵。她脸无表情地喊住他,问,老苟住哪?他指了指院子最东头的小黑屋,跑开了。他听见有人喊她珂清。也许不是珂清,是可近什么的。他没敢回头看,她像一个梦。他讨厌梦,梦里包含太多的诅咒,且极有可能是意味深长的轮回,而与老苟一样落魄潦倒,是当时的他所没有勇气承受得了的。后来,他又听说,老苟其实并不老,也就四十出头。他一直想不明白,一个四十岁多点就已白了头、脸像块橘子皮的人,腿还断了的人到底曾遇上过什么?
  
  5
  过了一段时间,他向老师检举了哥哥。
  他哥哥写的一篇作文被指导老师推荐参加全省的作文大赛,得了一等奖。这是整个学校的荣誉,也令他父母自豪无比,走在路上,行人都会指指点点,看,他们家的大儿子现在可有出息了。但问题是哥哥这篇文章是抄来的。他撬开他哥哥的抽屉,翻出那本破破烂烂土灰色的《外国随笔精选》——这活对他而言,轻而易举。他早已看遍他哥哥的抽屉的每一个角落。他找到哥哥说,“你抄袭,你是把书中两篇文章杂糅拼贴在一起,然后排列组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他哥哥的脸色顿时就白了,试图来抢他手中的书。他侧身躲开,使劲跑,跑到土墩上活像一个疯子一样大吼大叫,“不要脸,抄袭,无耻。”
  他哥哥急了眼,拿石头扔他。他火冒三丈,也拿石头扔哥哥,再跑。他跑得很快,他哥哥在后面拼命追,他个子小,腿短,他哥哥比他大,很快,他哥哥在巷子口追上他。他们厮打在一块。他哥哥骑在他身上,夺走书,用力撕成两截,抛入旁边的下水沟里,再一字一字地说,“懂不懂,这叫再创造,艺术再加工。”
  他哥哥走了。
  他在地上躺了几分钟只觉得心里万分难受。可卿看他哥哥的眼神就在胸膛里穿过来穿过去。他得让哥哥丢脸,让可卿的眼睛不再看他。他发着狠,躺在地上咬牙切齿,终于鼓起勇气来到他哥哥的指导老师办公室结结巴巴讲清来意。那个戴着一幅眼镜鼓着眼青蛙似的女老师明显地怔了,问他们是什么关系?
  他说,“我是他弟。”
  女老师吁出口气,又问,“那书呢?”
  他说,“被我哥扯碎了。书名叫《外国随笔精选》。我都看过好几遍了。”
  女老师皱起眉头说,“没有证据就不能乱讲话。不要与哥哥吵了架就瞎打小报告,老师还要别的事要做。”他心底那个愤怒啊。当时真是被愤怒魇住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扑新华书店,打算偷。没那本书,翻遍旮旯角落也没见到,就跑回哥哥扯碎书的地方,顾不得脏臭,跳入齐肩高沟底铺满粪便、垃圾、杂草的下水沟,花了好半天功夫,好不容易找到那本被撕成两截的书,如获至宝,欢呼一声,又跑回那个女老师面前,把臭哄哄的书往女老师面前一摊。女老师皱着眉头看了一会,说知道了,然后示意他出去。他以为女老师要严惩哥哥,以为女老师从此就不会看哥哥,心中别提多爽。第二天就逃学留了个心眼远远地吊在哥哥屁股后,看着哥哥进教室,看着哥哥被女老师叫到办公室,看着女老师把那本书扔到哥哥面前。
  他确实佩服他哥哥,小小年纪就有大将风度,处惊不乱,看见这本本应尸骨无存的书,脸色居然丝毫未变,这让趴门外在缝隙里瞅的他大感失望。他哥哥说,什么事?女老师说,书从哪来的?他哥哥说,捡的。女老师哦了声说,以后借鉴时注意一点,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他哥哥点头。女老师说,那你出去吧。说完一指那书,记得把这个也带出去扔掉,臭死了。还有,你那弟弟,对你爸妈说说,一定要好生管教,小小年纪就晓得搞文革的那一套,长大的,还得了?
  这事就这样结束了。他哥哥并未对爸妈提及此事,也没再找他算帐。尽管他事后跟踪那慈眉善目的女老师并在次日潜入其家中拧开厨房的水笼头来一个水漫金山,但仍不理解女老师为何要说他搞“文革的那一套。”
  什么是文革的那一套?他不知道。他想念可卿,但他只敢远远地注视着可卿。
  
  没多久,学校组织他们去离县城约四五十公里的一处曾发生过一次著名战斗的村落接受革命教育,从车站包了一辆车,人很多,老师坐,学生站。
  路不好走,拐弯、下坡,难免会有几次急刹车。车开得晕头转向,满车的人也跟着稀里糊涂。他也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就站在可卿后面,可卿的脖子是雪白的,上面还有一层透明纤细的绒毛,看着,就心痒。他就忍不住往上面吹气。可卿想避开,但避不开,只能侧过脸。
  人实在太挤,密密麻麻,跟塞在灶膛里的树枝一样。车子晃来晃去,他本来一直控制自己不靠近可卿,很吃力地伛着身子,可巨大的惯性一下子把他甩在可卿身体上,软绵绵的,不仅仅是光滑的皮肤,而且是一段抑扬顿挫会唱歌的曲线,它滑过他的手臂,笔直地刺入下腹处,浑身立刻灼热,并开始颤抖。等到他们重新站直身子,一种不可遏止的冲动就在他脑海里哧哧地响。
  他偷眼看着四周说说笑笑的同学,小心地把手藏入裤兜里,轻轻地在可卿臀部碰了一下,又一下。那真是美妙的天堂。他舔着鼻尖滚下的汗滴,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一方面仔细品尝着这种享受,另一方面观察着可卿的表情。他害怕可卿叫。可卿没叫。他又碰了可卿一下,突然,可卿扭回头,嘴凑至他耳边,眼睛望向开满油菜花金黄的田野,牙缝里吐出俩字,“流氓。”
  他顿时僵住,不敢再动。关于流氓,他最早曾在解放牌军车上见过,几男几女,头发一律乱七八糟,胸口挂牌子,上面还画着大大的黑色的叉。大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嘴里还发出暖昧的哄笑,所有的小孩都向他们吐口水。那时有个数学老师,据说因为“流氓”了某女生,被毙了,吃了粒“花生米”。
  可卿的话吓坏了他。他以为自己这回要完蛋了,脑海里一下子就空白了,腿发软,就差点当场瘫倒,还好人多,架住了他的胳膊。那次春游自然是心不在焉,直到回了家,翌日上学,见没人来捉他,可卿没回头看他,老师也没拿正眼瞅他,这才吐出一口气。
  但等他刚把这口气喘匀,可卿要走了,要跟可卿妈回上海了。他们全家都要走了。
  消息是越珏告诉他的。除了可卿,院子里的女孩就算越珏的毽子踢得最好了。越珏穿着一套短短的衣裤,露出光滑的胳膊与腿,左脚勾一下,毽子飞起来,落下来,右脚又勾一下,毽子再飞起来,又落下来,嘴里还嘻嘻笑着说,癞皮狗,可卿要回上海了,你咋还蹲在这里啊?快去啊,叫可卿把你装在箱子里带走啊。
  他觉得脑袋嗡了一下,像有人拿棍子在后脑勺敲出了裂缝。
  
  那天下午,尽管天没下雨,可卿爸与可卿妈还是肩并肩走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这样——他们微笑着向街坊邻居们挥手说再见。院子里在菜市场摆摊修鞋的老李拖着的大板车上堆满了他们家各种各样的包裹与形状怪异的木箱。还有很多家俱可卿妈都送给了邻居们,几乎家家都有份。告别的场面很热闹,一点也不伤感。
  可卿沉默地站在板车边,偶尔还瞥几眼他家的方向。
  他知道可卿在找他哥哥,可他哥哥与同学去河里摸鱼了。他很失望,他为自己不是哥哥深感沮丧。他都恨不得用厨房里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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