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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虚拟婚姻 作者:徐兆寿-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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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以后,法院判决,医院赔偿灵灵所付医药费、治疗费、精神损失费共十五万元,以后治疗的相关费用仍由医院赔偿,同时,认定主要责任人为杨金秀,责成医院对杨金秀要进行相关的行政处罚。杨金秀终于坐在了被告席上。直到这时,人们才看清楚这个她所一直痛恨的女人其实长得眉清目秀,要不是上了年龄,还真是个人见人爱的美人呢。杨金秀极不情愿地在法庭上小声向程琦一家道了歉。
不知为什么,医院对杨金秀的处罚早已形成了文件,并当众宣读:撤销其一切行政职务,并调离其原岗位。当医院的这一决定宣布结束后,杨金秀晕倒在法庭上。
第二天,各大报纸都登了此案的结果,其中晨报的标题最吸引人:“灵灵案尘埃落定,程美女打败杨美女”,除了文章报道外,还特意配发了程琦与杨金秀的照片。从照片上看,如果杨金秀再年轻十几岁,也就是在程琦这个年龄时,她肯定和程琦一样漂亮,甚至比程琦更漂亮。
程琦出名了。
我的虚拟婚姻 7
究竟是过一种无常的物质生活,还是过一种坚定的心灵生活,大概是我后来常常矛盾的地方,也是我与程琦在生活中常常发生争执的原因。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变成后来的那样。现在回想起来,程琦是选择了一个母亲的生活,而放弃了一个妻子的生活,但那时我是无法理解的。有时在私下里我甚至想,她是不是有些变态。大概我们男人都是这样,不愿意让女人翻过身来
当我在西北偏西忽然明白这个道理时,真的非常后悔当初不该那样责备琦琦。做一个女人太难了。但在西北偏西我还想,女人非要像男人一样,才算是平等吗?过去男女之间真的没有平等?
在西北偏西,没有人想这样的问题。女人们也从来不问,她们能干什么就干什么。男人们也似乎没有外心。这儿没有多余的异性,没有妓女,也没有什么道德败坏的人。这里有我们过去认为的不平等,也有今天人们提倡的平等,但这是自然形成的,似乎没有什么强迫的痕迹。
在西北偏西,女人们很少去化妆,也没有崇尚细腰的习惯。第一个着意打扮的人是轻风。她是在我病好之后来到这里的。我一下病了五天。前三天一直在发高烧,第四天时,我对寡妇琴心说,我可能要死了,麻烦你找几个人把我抬到村西的坟地里,埋在那些你们都不知道叫什么花草的那儿。后来,暗影来了,他给琴心给了一样东西,然后熬成汤让我喝了,我奇迹般地好了。
在我病着的几天里,不断有人来看我的书稿,但很少有人识字,所以也没有几个人能看得懂。他们把我的书稿看得脏兮兮地,我有些生气。
第五天的时候,我能起来了。我又坐在月光下客栈前的沙丘上,远望着天边的云霞,听着树叶的沙沙声,直到月亮西沉。
第九天时,一个年轻的女大学生来到了月光下客栈。我第一个看见。她穿着裙子,头发是带卷的,身上背着大大的牛仔包,隐约间划破了这里的古老与宁静。我隐隐猜到是轻风。她看上去不算是很漂亮,但很有特点。她的脸上全是质朴的神情,而她的打扮却是现代的。
当时我正在槐树下躺着,几粒槐花覆盖着我的身子,而我的身子下,全是槐花在世间的留迹,还有鸟儿们拉下的屎,斑驳一片。它使我想起茫无涯的童年。寡妇琴心则在厨房里洗碗,瓷器们发出清冽的声音。
一片声音闯了进来,我疑惑地抬起了头,看见了轻风。轻风没想到槐树下的我,显然惊奇了一下,然后就朝厨房奔去。
寡妇琴心可高兴了。她立即放下手中的活说,我赶紧给你热饭,你去洗一洗。琴心是早就做好了饭等着女儿的。后来,她们娘俩藏在一间屋子里嘀嘀咕咕。我则睡去。
一直到太阳西下的时候,轻风才出来活动。她其实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琴心则早早地过来给我说,我求你件事。我一愣,什么事。她说,你不也是大学生吗,我想你肯定能和我女儿轻风谈得来的,她明天就要走,说是去参加什么社会实践,我不想让她去,我想让你跟她说说,让她多呆一些日子。我笑道,我试试吧。
后来,琴心就特意把轻风领着介绍给我,这是我女儿轻风,这是你杨叔叔,轻风,你杨叔叔正在写书呢。
我笑着向她点头。她本来对我是极不屑的,一听我在写书,眼睛里顿时生动起来,是吗?你写什么?我笑了笑,就算是小说吧。她更兴奋,是吗?是什么小说?我不好意思地说,你肯定不感兴趣的。这时,寡妇琴心说,他写的我们这里的人都看不懂,暗影说只有你能看得懂呢。我赶紧说,就是小说,没什么看得懂看不懂的,她肯定不感兴趣的,就别让她看了。
轻风显然对我另眼相看了。她在傍晚时给我亲自端来了饭,问我,你真的是个作家?我笑道,也不能算。她笑道,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我觉得你就是我们想象中的那种作家,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小说。我笑道,你还是个孩子,最好别看了。她一听,有些不高兴地说,我都已经上大三了,什么没看过。我说,我说的是实话,你还小。她一听便说,有什么啊,黄色小说我都看过。我有些脸红地说,这倒不是什么黄色小说,但还是很难为情。她有些不高兴地说,到底让我看不看嘛。我便说,这样吧,我每天只让你看一章,因为有些我还没有修改完,我一边修改你一边看,顺便你给我提点建议,怎么样?她说,不行,我明天就要走了,要去参加社会实践。我想了想说,那也不行,这样吧,你把我修改过的这些先拿去看,如果你还感兴趣,明天你再来拿,行不行?
她高兴地拿着我前面的书稿走了。
我则赶紧修改后面的书稿。说真的,后面的章节该不该让她看还是个问题。
我的虚拟婚姻 8
轻风来的前三天,村子里刚刚死了一个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走着走着突然跌倒死了。生前没有任何病,死的也如此没有痛苦。奇怪的是,整个村子里没有听到任何哭声。我问琴心,死去的那人没有儿女吗?琴心说,怎么没有呢,有三个儿子呢。我更诧异,为什么没有人哭丧?她惊奇地问,什么叫哭丧。我说,就是老人死去后儿女肯定都很悲伤,要哭啊,以此来悼念死去的人。琴心说,为什么要哭啊,死是一件平常的事啊,死是有定数的,何必要哭呢?
我问琴心,有没有什么吊丧仪式什么的。她说有。在轻风来的前一天晚上,我跟着琴心去了死者家里。太阳还没有落山,暗影便在那里做法。他的嘴里说着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懂。我问琴心,暗影说的是什么?琴心说,我怎么知道呢,人家有人家的语言。我还看见死者的三个儿子拿着酒杯给大家敬酒,有说有笑的。他们给我也敬了一杯,我喝了。所有的人都很高兴,没有悲伤的。太阳下山时,才在暗影的跟前点了几支烛火。暗影跳起舞来,一边跳一边唱着,很快乐。这时候的话有些琴心能听清,她给我说,暗影说,人的生命是道化而来的,现在是又一次化入大道了,从来处来,又回到了来处。我当时真不敢相信自己,只记得庄子的老婆死后,庄子曾说过这样话还击盆而歌呢,可在后世的典籍里没有读到任何一则跟它相一致的故事,谁知在这里看到了。
轻风来的那天早晨,太阳还没有出来,就听见村子里有人声。我起来去看,是几个人抬着死者的身体去埋葬,里面有他的三个儿子。他们仍然没有任何的悲伤。后面跟着暗影和几个拿铁锨的人。我也跟着去了。在村子最西边,也就是我看下的那儿,他们把死者埋了,但没有坟堆。这使我非常惊奇。我问旁边的一个老人,为什么没有坟堆?他不解地问我,什么是坟堆?我说,就是给死人堆起来一堆土,让后人知道他埋在这里,以后纪念他啊。那人笑了笑说,你说的话我听不懂,我们这里就是埋就埋了,过几年后谁也不知道那里埋了人。我突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怪不得那儿看不到任何坟堆,却长满了奇花奇草。
这件事使我又对这个村子产生一种莫大的好奇。在中国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呢?他们是谁的后代呢?我问过暗影,暗影说,不知道。我又问暗影,你们这里有神话故事吗?他惊奇地问我,什么是神话故事?我说,就是流传下来的关于这里的人生活的一些故事。他摇摇头说,没有。我更惊奇,那你的本事是谁教的?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阵说,是我们的一位爷爷,他看我聪明便给我教了。我又问,那你准备把你的这些教给谁呢?他显然很悲伤,说,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人。
暗影都不知道,肯定没有人知道了。但这使我仍然对西北偏西这个村子充满了怀疑。
而与轻风的交谈,又使我确信这个叫西北偏西的村子是存在的,真实的。
轻风在天黑以后也点起了灯火。在这个村子里,只有我们拥有这样的灯火,其余的人都做梦去了。我们还清醒着。她很快就看完了前面的书稿,在夜里十二点左右时敲了我的门。我说,我已经睡了。轻风却不管,她说,我是来还你书稿的,我明天就要走了,如果你能起床的话,我想跟你说几句话。我一听她要走,失望之极。失望的并非是她要走,而是我的小说竟然没有引起她的兴趣。
其实我根本没睡,我在看我后面的书稿。我起了身,把门打开。她进来后,我仍然把门大开着。我看见月亮仍然很亮,而且还能听见树梢摆动的声音,便说,我们在月光下谈吧。她说,好啊。其实,我是怕琴心疑心。
我们都坐在门外的月光下。她仍然穿着白天的衣服,但她坐在月光下时是那样安静,根本没有白天来时的那种匆忙。她与月光是那样地和谐。她说,你为什么把佟明丽写得那样美,而把程琦却草草了事,且有些厌倦。
我一惊。真的是这样。她说,程琦在大学里肯定是很美的,你为什么不写写呢?是啊,第一次看见程琦时是多么惊奇。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美的女子?安详,闭月,从不争春,从不喧闹。为什么没写呢?是她的美太单一?还是她的美与佟明丽的美根本无法相比?我忽然间想起浮士德爱过的两个女子玛甘泪和海伦,她们哪一个更美?哪一个更值得爱?我不知道。我是遵从了内心的感受吗?还是痛苦比快乐更让人忆起?
她说,你首先就让佟明丽出场,而将程琦放在第二位,表面上看,程琦的戏份比佟明丽多,可是,人们只是同情程琦,感兴趣的却是佟明丽。
我一直似笑非笑。我不能解释,也解释不清。
她见我不说话,便说,你的故事看上去很吸引人,可你一直在吊读者的胃口。
我说,我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小说,手法免不了笨拙。
她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还是挺好的,不过,说真的,我也更关心的是你和佟明丽之间的爱情。你似乎为的是写她,程琦不过是其中的一个配角。
我叹了口气,在你们这个年龄的人,除了爱情,什么都看不见。
她有些不服气地说,你不也在写你的爱情吗?跟我有什么两样?
我又叹口气说,爱情固然很重要,但沉迷于其中却是悲剧,我写它是想告诉人们一种真相,同时,也是一种忏悔。生活在这个时代真是一场悲剧。
她有些不解地问,什么真相?
我苦涩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真相不真相,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什么才是真实的,什么才是虚假的,就好像我对你们这个村子的感觉一样,不知道它是真的存在还是一种假相。
她惊讶地问道,你怎么能说它可能是一种假相呢?我可从来没觉得。
我笑道,你肯定认为它是整个中国最落后最愚昧的地方,是吧?
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又赶紧摇头道,有时候是这样认为,有时候又觉得这里挺好,我也说不清。你的感觉呢?
我看了看头顶上的月华,感叹道,在我看来,这里的一切都是诗,都是神奇,是人间的仙境。
她惊讶地看着我,似笑非笑地问我,你真的这样认为?
我点点头说,我去过很多地方,也有被人们认为最美丽的地方,但那里实际上早被文明侵蚀,诗的意境被打破了,不美了,而这里的一切似真亦幻,充满了神秘,它让人平静。我是莫名地来到这里的,看到你们家开的这个叫月光下的客栈,非常好奇,就下车来了。为什么叫月光下?你知道吗?
她说,我听我妈说,我们这儿的月光最明亮,比世界上任何地方的都要明亮。
我笑道,是的,我在月光下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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