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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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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以买别人的土地。荒地多的是。”
  “奥斯伯特,”亚历山大微笑着说,“你提供的这些信息太有用了。”他皱了皱眉头,在心里琢磨对这位高官可以“坦诚”到什么地步,后来还是觉得应该把话说得委婉一点。“我不缺钱,老伙计。所以……哦,如果你经济上有什么困难的话,告诉我,我巴不得帮你忙呢。”
  听了这话,奥斯伯特·温菲尔德先生的表现充分说明,他是殖民地政府一位非常称职的官员。“事实上,”他清了清嗓子说,“我在银行里透支了一些钱。”
  “一千英镑能帮你还清这笔账吗?”
  “哦,足够了。太慷慨了!你太慷慨了!”
  亚历山大领他走出酒店,心里有一种成就感。他刚刚收买了第一个他想收买的高级“公仆”。新南威尔士国会两院还有许多像奥斯伯特·温菲尔德先生一样有用的“公仆”,都将被他收买,为他效力。
  就这样,亚历山大成了那三百二十英亩好地包括河边地的合法所有者。那条河在国土资源部的地图上也有了名称——金罗斯河。他还成了一万英亩山顶地包括山坡和瀑布的所有者。这块地是他以十先令一英亩的价格拍来的。他还得到在河里勘探黄金的许可证,从而给新南威尔士政府创造了五千三百二十一英镑的财富,其中包括办理勘探黄金许可证花去的一英镑。他被告知,如果他在自己的土地下面开采黄金的话,享有专营权。因为矿藏在他的土地下面,二者不可分割。

    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26)      
  一八七二年八月,他骑着马回到希尔山,见到闷闷不乐的茹贝。儿子远走高飞之后,她心情不好,没有能让她高兴起来的事情。但是和亚历山大重逢让她十分开心。
  那天夜里,她坐在“蓝屋”床上边抽方头雪茄烟边说:“我在希尔山最多再待两年。我打算到古尔贡。估计在那儿待的时间能长一点。可是那儿没生意之后,又上哪儿去呢?”
  “我要是你,就不会为这事儿着急。”他说,然后改变了话题,“茹贝,我想见见孙楚。”
  “见孙楚?为什么?”
  “我在生意上对他有个建议。他一旦接受了这个建议,我就可以再给你指条路。”
  到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茹贝的品位,所以眼前的孙楚正是他想象的那副样子:身高六英尺,皮肤比较白,英俊潇洒,四十岁上下。他的办公室就设在他的酿酒厂。他一副中式打扮,不过不是苦力穿的那种土褐色的衣裤。他穿孔雀蓝缎子长袍,袍子上绣着花。袍子下面是一条深蓝色缎子长裤,拖鞋上绣 着花。
  “我是清朝官员,”他说,把亚历山大领到一张漂亮的漆椅跟前,请他坐下,“来自你们称之为北京的那个地方。因为政坛风云变幻,被罢了官。这就是为什么李会说中国官话①,而且可以称自己为中国王子的原因,尽管那所学校还有别的中国人。他讲英语带殖民地口音,这一点我们可以归咎于家庭教师。再说,他很快就会改了这种口音,讲一口纯正的英语。”
  “你的英语几乎没有口音。你为什么来新南威尔士?”
  “我一直担心鸦片扩散开来。东印度公司正把这种毒品源源不断地运往中国。”孙楚说。“我不向英国外交官叩头下跪,我想堂堂正正地做人,就决定移民到新南威尔士,寻找黄金。”
  “找到了吗?”
  “找到了,刚够做现在的生意。我的酿酒厂、洗衣店、公寓、饭馆虽然不会让我过王侯般的生活,但也有稳定的收入。”他叹了一口气。“希尔山没有希望找到更多的黄金了。古尔贡也一样。中国人在这儿当个采矿者,既困难又危险,先生。”
  “请你叫我亚历山大。讲下去,孙先生。”
  “叫我孙就行了。亚历山大,我们中国人,如你所知,既勤劳又节俭。可是因为仇外心理普遍存在,看起来、听起来是外国人的人就成了当地人攻击的目标。而这些人既不努力工作,又不懂得节省他们挣的那点钱。他们仇恨中国人。用这个词一点儿也不过分,相信我。我们被打,被抢,被折磨,有时候甚至被杀害。英国的司法不适用于我们。警察常常是折磨我们最狠的人。所以,像我这种人要想开采黄金,就得支付高额的费用。高得根本就付不起。但我们还有其他本事,还有做生意的头脑。”孙摊开一双指甲很长的手。“茹贝说,你想给我提点建议。”
  “是的。不过,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建议和开采黄金有关,至少开始时有关。不是投资到已经开采的金矿。我在巴瑟斯特东南偏僻的山岭找到了黄金。那儿有阿波克罗姆比河的一条支流,我把它骄傲地命名为金罗斯河。”亚历山大扬了扬两条剑眉,脸上现出一丝微笑。“这件事我对所有人保密,但是愿意和另一个民族的一小伙人分享。他们就是中国人。你瞧,我去过中国,还懂一点中文,和他们相处得很好。”他看起来有点困惑不解。“为什么茹贝和中国人的关系那么好?”
  “她有个表兄,在中国生活了十年,名叫伊沙克·鲁宾逊,现在住在诺福克岛。他曾经在一艘美国快速帆船①上做枪炮和鸦片生意。后来,这艘船在中国南海失事沉没。伊沙克·鲁宾逊被几位圣方济各会修士②营救之后,跟他们一起去了山东半岛他们的修道院。修道士的生活令人生厌,他惹了麻烦,逃了出来。这位表兄非常喜欢茹贝,从中国到新家的路上,特意来希尔山看望她。他们俩关系亲密,茹贝因此对中国人也有了好感。”孙站起身,把手抄在宽大的袖子里。“这是个很有趣也很慷慨的建议,亚历山大。对于我,很有吸引力。说说你的条件。”

    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27)      
  “我们将采金所得一分为二。一半归你,一半归我。你从你那一半里拿出一部分,作为对你带来的其他中国人的补偿;我从我那一半里拿出一部分,作为对茹贝的补偿,因为没有她,我就结识不了你。”亚历山大靠椅背坐着,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孙。“如果这儿的含金砂矿像我想象的那样品位极高,一座城市肯定会拔地而起。你就成了当地商业的领军人物,茹贝将拥有一座比‘康斯特万’好得多的旅馆。如果仅仅是你我之间,孙,不存在我是否掌控这个注定要出现的定居点的问题。可是,如果前来创业的是一帮人——倘若你带来的那些人都愿意接受我的领导——定居点就要永远置于我的控制之下。”
  “你把什么都想好了。”孙轻声说。
  “凡事三思而后行,我的朋友。考虑一下,好吗?带二十个人,不要女人。起初用不着都去淘金。按照法律,我必须首先在这块土地上围起围栏,再建几幢房子。干完这些,就可以合法地、光明正大地干我们自己想干的事情。我们必须这样做,因为那儿还有个当地的牧场主。这个人,会是个麻烦。”
  “耶稣基督!”这是茹贝的第一个反应。“你疯了,亚历山大?”
  “没有,”他笑着说,“我心里清楚着呢!孙来看过你,是吗?”
  “是的。对于我们俩,这是老习惯了。”
  他们倚靠在马厩栅栏门上,就像和亚历山大那匹母马打招呼。在这儿,没有人听得见他们谈话的内容。
  “吝啬的苏格兰人,”茹贝咝咝地说,目光闪闪,“要对一个年老的妓女行善了。我他妈的没你那点儿小钱也活得了,金罗斯先生。别耍我了。别给你自己涂脂抹粉了。那些宣讲福音的家伙为了给自己找条逃路就这样乱涂乱抹。我也许就是靠仰面朝天起家的,现在又雇别的女人仰面朝天挣口饭吃,但是,这至少是诚实的劳动。是的,诚实的劳动!女人一旦结婚,就不想再尽婚姻的义务。我不会因此而责备她们。也许她的丈夫是个酒鬼,一天到晚喝得烂醉,像摊泥。也许他挣的钱都拿去抽烟喝酒,只给她一点点维持家里的生活。这种男人,呸!于是,他们就到别的地方找女人放掉那点脏水。如果你不认识那个男人——更别说爱他——为什么不应该让他花钱放他的脏水呢?为什么?为什么?告诉我,你这个假装神圣的鸟人。”
  亚历山大趴在马厩栅栏门上笑弯了腰。“哦,茹贝,我最喜欢你这副慷慨激昂发表演说的样子!”他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紧紧抓住她的一双手,不让她挣脱。“听我说,你这个固执己见的家伙。听着!有的人能引起一连串事情发生。你就是这样一个人。没有你,我永远不会想到和孙楚合作。倘若那样,兴办这个新的企业就会遇到许多麻烦。我给你钱,不是因为你给了我那么美好的、性的快乐,而是因为你帮我做成一笔将带来巨大财富的买卖。没错儿,我是个‘吝啬的’苏格兰人。但是,总的来说,苏格兰人都像我一样有着令人尊敬的荣誉感。为了达到自己的奋斗目标,我不得不‘吝啬’,可是一旦我有能力不‘吝啬’,就会永远和‘吝啬’告别。你对我的帮助使你有资格成为一位合作伙伴,茹贝,即使眼下你还只是个不参与具体经营的、隐名合伙人。”
  最后这句话具有明显的“煽动性”,她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暴风雨”过去了。“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个坏蛋。握握手。”
  他紧紧握着茹贝伸出来的手,一把把她拉到怀里,热烈地吻着。爱上她多么容易!
  一个苏格兰人和一个中国人的联盟意味着必须周密计划、绝对保密。孙对希尔山的中国社区宣布,他打算回中国六个月或者八个月,只带保镖,妻子儿女仍然待在希尔山,由山姆·文、张辉和另外几个亲戚照顾。
  孙挑选的二十个人,个个年轻力壮。亚历山大觉得,他们和这位满清贵族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密切,恐怕除了中国人,谁也说不清楚。他们也许到死都是他的人。他们的英语尽管说得比金矿大多数中国人都好,但是穿着打扮和别的苦力没有什么两样。

    二 “亚历山大大帝”的足迹(28)      
  这一队承担秘密使命、扬言回中国的人马非常庄重地从雷达尔路出发。雷达尔路总是比巴瑟斯特路上的人多。因为雷达尔是去希尔山的一个火车站。他们在快到雷达尔的地方停下脚步,等天黑之后,离开大路,消失在森林里。
  亚历山大比他们早走一天,在离有人居住的地方很远的一片林中空地等他们。和他一起的是萨默斯,还有一队驮马。马背上驮着一卷卷铁丝、打桩用的钻孔器、很重的木头柱子、帐篷、装五加仑的方煤油桶、灯、斧子、镐、鹤嘴锄、锤子、各种锯子。他们准备用这些锯子在当地砍伐树木,做更多的篱笆桩。孙那些带雕花的箱子里装的都是食物:大米、鱼干、鸭干、洋葱籽、芹菜籽、白菜籽、各种瓶装酱油、一罗①咸鸭蛋。
  “今天夜里我们要继续往前走。”亚历山大对孙说。孙现在一身农民打扮。“明天白天还得走,到晚上才能休息。我知道大家很辛苦,但是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们必须尽可能避人耳目。”
  “我同意。”
  亚历山大把萨默斯介绍给孙。“他负责和巴瑟斯特联络,孙。我在巴瑟斯特郊外有一幢房子,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存放在那里。萨默斯隔一段时间就去取一点,就像蚂蚁搬家。我已经派管家带着一个长长的购物单和我的指示到悉尼采买。我让她回来之前,就住在那儿的亲戚家。”
  孙皱了皱眉头。“她可靠吗?”
  萨默斯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可靠,孙先生。她已经答应和我结婚。她知道该把黄油抹到面包片的哪边。”
  “好。”
  到一八七三年一月底,围栏已经围好,亚历山大的木板房也差不多盖好了。他和一半中国人开始用一种被称之为“倾斜粗洗淘金槽”的斜水槽淘金。这套设备比淘金盘和淘金摇动槽有了很大的改进。砂砾层里金砂的含量非常高。事实上,比亚历山大原先的估计高得多。看起来,这层沙砾远远超出亚历山大那块土地西面的界线。这就意味着,第一批淘金者将有足够的时间建设一座城镇。孙和他带来的二十个人都有淘金许可证,但是他们只能在十二平方英尺的范围内淘金。他们在瀑布下面钉上楔子,标出二十二个相互连接的十二平方英尺大的工作面。但是在别人发现这里有黄金之前,二十二个人都分散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外,尽可能多地淘金。然而,即使夜以继日地淘,也无法把这里的黄金淘尽。表层沙砾之下,是更深层的沙砾,而且其范围不受现在河床的限制。因为千百年来,河流多次改道,留下一道道弯弯曲曲的干涸的 河床。
  现在,他们的伙食有了很大的改变。鸡舍里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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