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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1-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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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东西举起来,照一照,天妈哟,要啥有啥,果真是个手机! 
   
  真的假的呢?不会是个玩具吧?李大一时有点吃不准。掂在手心里,没点分量,银亮亮的壳儿,轻巧得很,一巴掌就握住了。他晃了晃,没啥动静;摇了摇,也没动静。李大心里盘算,要是个真手机,究竟是好的还是坏的呢?如果是好的,咋就扔在这路上了?是坏的,捡了还得花钱去修?捡下这个手机,能给谁打电话呢?还得交电话费…… 
  他在路边的水泥牙子上坐下来,把手机在手心里翻来倒去,像捡了一块烫山芋。 
  冷不丁的,那块“山芋”在他手心里轻轻哆嗦起来,紧接着发出了响声,吓得李大差点没把它扔出去。声音越来越大,像是一只广播喇叭,扯着嗓子四处张扬。夜里的“秀水花园”,静得远近的蚊子叫都能听见,越发显出那响声刺着耳朵的闹。李大死死地捏住了那只小匣子,恨不能把它的声音掐死。但李大掐不死它,它自顾自响得惊天动地,像一只会唱歌的蝈蝈。这会儿李大总算听清了,它真的是在唱歌,翻来覆去就唱着那么一句词儿: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李大慌了神儿,不知道咋样才能把声音关上。汗都湿了手掌,也没找着个按钮。 
  就这么来回唱了几遍,响声总算是歇了。李大松口气,刚把手机往裤兜里揣好了,就听到有脚步声哒哒地跑了过来。一个方脸保安一边跑一边冲着他晃着大手电筒:喂,你,把手机交出来! 
  李大紧跟着就恼了:手你个鸡巴,在哪呢?你见着是我捡了? 
  保安拉下脸说:我都听见手机响了,还不承认? 
  李大也横着:听见了?这会儿它咋不响呢?你让它响个我听听! 
  正说着,李大的裤兜里就有了响动,好像李大身上安了个录音机: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李大慌忙去捂,那保安手快,伸进李大的裤兜,就把手机掏出来了,麻利翻开盖儿,对着手机就喊:找着了,快过来,就在18栋楼东南角上。 
  李大有些发蒙,才明白那唱歌是在报信儿。不一会儿,一阵噔噔的脚步声,一男一女气呼呼跑来。保安把手机交给他俩,问是不是这个。那男孩把手机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一会儿,连声说是。女孩加一句:用这老歌儿做手机铃声,咱独一份儿,没错。俩人都说完了,还不走,问保安是怎么找着的。保安指了指李大,说要不是手机铃声响,他还不认账。女孩冲着李大尖声嚷嚷:你这人,不知道人家丢了东西正着急哪!男孩粗声大气说:谁知道是捡的还是偷的呀,刚才我就见这老头鬼鬼祟祟的转悠,从我们身边擦过……说着说着,扬起胳膊冲着李大的胸口一拳打来,李大闪身一躲,拳头打在了肩膀上。李大只觉得身上的血都开锅了,要从喉咙里喷出来,拳头攥得抽筋,朝着那小伙扑过去,却被保安一把拽住…… 
  李大浑身哆嗦,说话都结巴了。李大说你们不 

2007…5…21 16:48:35 苹果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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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冤枉人,这手机是我在路上捡的。我天天都在小区捡东西来着……他一急,就把胳肢窝下夹着的蚊帐,掏出来在手里抖了抖。见仨人斜一眼蚊帐,都不用好眼色看他。李大进城半年,看多了这样的眼色,赶紧换个说法:你们可不敢瞎说,偷是一码事,捡又是一码事,捡的就是捡的,谁捡归谁;捡的就不是偷的,偷东西可犯法,咱就是穷死了也不偷人东西…… 
  那男孩打断他说:坏了的东西,才能当垃圾捡,这手机是好的,你捡了就得还。不还就成了拿,说拿还是好听的,说你偷了,还真抬举你。莫不如像那地铁里的乞丐,跪着伸手求人要,准保不犯法。老爷子你要真给我跪下了,我这手机就白送你! 
  李大憋得说不出话,浑身热得火烧一般,恨不得砍自己的脸再给那小子两嘴巴。 
  那手机又开始唱歌:“北京的金山上……”女孩打开手机走到一边去接电话,一时就扔下李大不管。电话说个没完,男孩赶紧凑过去,搂着女孩的腰走远了。那个方脸保安,操着和李大一样的口音,拉下脸问李大:老实说,每天你都打哪进来的? 
  你管!李大嗓子眼里的那股火变成了痰,他狠狠一咳,往绒毯似的草地上吐了一大口,扭头就走。保安跟上来,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李大的气儿没处撒,成心耍一耍这进了城就不知自己姓啥了的毛孩子,围着楼房转了一圈又一圈,到底把保安跟烦跟累了,转着转着转没了人影。李大想起了家里熟睡的孙女,这才紧着往栅栏那边走。走着走着,脚下咣当一响,身子歪了歪,有硬东西撞了他的脚脖。他骂一声娘,停下细看,借着路灯的光,见脚下踩的·是一只路上排水用的铁箅子,翘起一角,擦破了他脚上的皮。李大一看就明白,有人把这铁箅子的四边都撬开了,就等着半夜往外搬。李大往铁箅子上蹬了一脚,低头站了一小会儿,再探头小心往四周张望,夜气上来了,路灯都瞌睡了,几步外就看不清啥。李大一咬牙,弯腰把铁箅子起了,一步步拖着走,总算塞到了栅栏的缺口外头,再用蚊帐裹了,扛上了肩,一路小跑,往村里的租屋走。盘算着明天找个远处的废品站卖了,能卖好几块钱。他一边走一边嘟哝:你个小兔崽子,我让你知道知道,啥叫偷啥叫捡啥叫拿!明明是我捡的,你非赖我偷,我就偷个给你瞧!我不偷白不偷,哪天高兴了,咱还抢银行呢! 
   
  李大出一身汗,把铁箅子弄回了村里。见屋里黑着,知道儿子还没回。掏钥匙开门,没等插里头,锁头就开了。心里纳闷,轻轻推门进屋。没摸着灯绳,只觉得头顶上空空的,像是少了啥。灯亮了,李大脑袋嗡一下,蒙在那里—— 
  杆子上那一溜十几只鼓鼓的塑料袋,一只都不见了。好像电线杆上停的一群乌鸦,呼啦啦全飞走了,连一只都不剩。他愣一会儿,慌忙弯腰往木板床底下看,一眼扫去,床底下也全空了。那三只包得严严实实的编织袋,囫囵个儿不见了,地上只留下几道拖拽的土痕。李大再趴低些瞧,床底下真是啥也没有了,空空的能躲下好几头老母猪。 
  屋子一下宽敞了许多,如同栓子刚接他下火车那会儿。李大辛辛苦苦攒了多半年的好东西,一晚上全丢了。那可都是有用的东西,李大要弄回老家去,分给全家人的东西。咋的说没就没了?说拿走就拿走了?这不是拿,是偷;不是偷,是抢!抢李大捡来的东西,丧良心啊! 
  李大眼前晃过瘸子的影儿,又摇头。一个瘸子,咋能搬动这么些东西? 
  木板床上,妮子还在熟睡。李大使劲儿晃她也不醒,看样子打雷都打不醒。李大一生气,把床单枕头一把掀了,妮子掉在地上,总算把眼睛睁开了。李大问妮子看见什么人来过,妮子一个劲儿揉眼,想了一会儿,说梦里来了好几个生蛋老人,都说着老家那边的话…… 
  李大追出门去,外头黑糊糊一片,连个鬼影都不见。 
  李大抱着脑袋蹲下来,屋子里脑袋里全是黑糊糊一片。这村儿附近到处都有老家来的人,说是打工,谁知道都干的啥营生?那些人,就是牵走一头活牛都不带出声儿的,只能怨自己不早些提防着点儿。李大逢人总说自己捡的不是破烂儿,是好东西!还真让李大说着了。看来“别薯”的那点垃圾,还不够老乡们分的,还真有人比他更缺垃圾呢。此前从没听说过还有人偷垃圾的,但李大就被偷了。李大被人偷了,说明李大比老乡们都富裕;李大被人抢了,更说明李大比别人富裕。李大进了城,不讨要不偷摸,闷头捡啊捡的,最后捡了个贼。李大不知自己是该生气还是高兴…… 
  妮子爬到床上,倒头又睡着了。那些偷垃圾的老乡,看来是没动妮子一指头,算是留了一半良心。再说,亏得那些平日卖废品攒下的钱,早都交给栓子藏好了。李大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些。 
  他推门出去,背着手在村里转悠。月亮从云里钻出来,小河对面的那个“别薯”,像是盖了一块大大的塑料薄膜。李大想起自己半年前离开李家庄的情形,前半夜他悄没声起了床,去了趟自家的麦地。月亮比他到得早,一盏大灯笼似的高悬着,把方圆十里八里的庄稼地都守住了。亮晃晃的月光下,村口的麦地也好像蒙上了大片大片的塑料薄膜,晚风一过,平层层哗啦啦地响动,眼前只一片银亮亮滑溜溜的白浪,不见白日里那麦苗翠生生的绿了。李大在地头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去揪掀那些塑料布。一摸一手空。伸手再一撩,塑料薄膜被风吹化了,手掌里竟是满满的一把麦苗,密密匝匝地攥在手里。他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涩涩凉凉的叶片,只一会儿就松开了手。嫩嫩的麦苗,被他那样糙蛮的指头使劲一捏,弄不好就把化肥给捏出来了。李大站起身来,心里倒有几分喜兴。他掂的不是青涩的麦苗,分明是沉沉的麦穗儿;矮壮壮肥嘟嘟的麦地麦苗,实实在在卧在他脚下,若是把耳朵贴在麦苗的根根上,能听见麦秆急急忙忙往上蹿个头的声音。眯上眼,就见金黄色的麦粒儿像小河涨水一般随处淌着,把十五的月亮都比下去了。麦熟了麦收,收完麦子种玉米,半年一晃,玉米就该收了…… 
  李大在一个土堆上坐下来,瞧着半边月亮,忽然眼眶子发酸。眼看着就要回去秋收了,可他两手空空,啥啥也没攒下,只剩下了腕上这只手表,给了锁子,链子就不干了。一块手表还能掰两半?咋办呢?只好等着秋收以后回城里,想法儿再捡上一只手表给链子…… 
  这么说,秋收完了还得回?他问自己。可不回城里还能去哪呢?反正这“别薯”的垃圾天天有,不捡白不捡。只要待在城里,金山银山,光芒万丈。李大哼哼了一声,觉着那手机上的歌儿耳熟得很,好像很多年前在哪儿听过。他费劲地想了一会儿,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原刊责编 张颐雯 
  '作者简介'张抗抗,女,浙江杭州人。1969年赴北大荒农场上山下乡,1972年开始发表作品,1977年考入黑龙江省艺术学校编剧专业,1979年调入黑龙江省作协从事专业创作。已发表小说、散文五百余万字,出版各类文学专集五十余种。曾获全国多种奖项,多部作品被译成英、法、德、日、俄文并在海外出版。现任黑龙江省作协副主席,一级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全国政协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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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奔
王祥夫 


  尽管他们尽量不让人们知道他们在城里做什么事,但后来该知道的人们还是知道了,尽管他们不想让人们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住,但后来人们还是知道了他们就住在厕所里。先是,他们怕极了让老家的人们知道他们住在厕所里,所以他们从来都不让老家的人来,几年来,几乎是断绝了来往。在他们的老家,当然是乡下,人怎么能够住在厕所里边?只有猪,那还得是坑猪。但这是城里,城里的厕所里有上水和下水,墙面上还贴了亮晶晶的白瓷砖,但瓷砖再亮,也还是厕所。进了厕所那个漆了绿漆的门,往左是男厕所,往右,是女厕所,正对着一进门的地方是一间屋,这家人就住在这个小空间里,这间屋当然也有一个门,不单单是一个门,挨着门还有一个窗,窗上还另开了一个小窗口儿,刚好可以让人们把手伸进去,或里边的人把手伸出来,进厕所,要是解小手呢,就是两毛钱,要是解大手呢,就是五毛钱,五毛钱交进去,里边还会把几张软沓沓的再生纸递出来。这公厕的外墙呢,也贴了瓷砖,亦是白色的那种,给太阳一照有些晃眼,门头上,照例是两个很大的红字:公厕。公厕这两个字是居高临下,让远远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公厕那两个大字的下边又是两个窗子,亦是漆了绿色的油漆。只是在那窗台上放着不少瓶瓶罐罐,因为是夏天,这公厕的窗下还有一个炉,那种极简单的三条腿铁皮炉,铁皮炉上安一节生了锈的铁皮烟囱,歪歪斜斜朝着公厕墙壁那边,所以那公厕的墙上有给烟熏过的痕迹。靠着这铁皮炉,是一个很大的运货的白皮木条钉的那种箱子,里边是一口炒菜的小铁锅,一口做饭的钢精锅,还有就是几个塑料盆子,红的和绿的,或者还会有几个塑料袋子,袋子里是几棵青菜,或者是两根黄瓜和几个土豆,或者是芹菜和菠菜。这就是这家厕所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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