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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英烈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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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诚回到燕国复命,燕王问道:’‘曾召见否?”葛诚道:“臣到之日,即蒙召见。臣将边情叵测,并殿下防御之功,细细陈说。皇上大喜,甚称殿下劳苦功高。”燕王又问道:“曾问寡人有异志否?”葛诚道:“竟不问及。”燕王又问:“你访得前日张囗、谢贵,是谁之意遣来?”葛诚道:“是兵部尚书齐泰,大常寺黄子澄二人之意。”燕王又问:“前日有人奏北平兵起者是谁?”葛诚道:“是教谕程济。皇上不听其言,今已监禁狱中,只待过期斩首。”燕王又问:“有人议论欲加兵于寡人否?”葛诚道。“时时有人,皇上都不深信,决不允行。”燕王道:“据你说来,他竟相忘于寡人矣。”葛诚道:“纵不相忘,亦实无苛求之意。殿下不必疑之。”燕王道:“既如此,寡人可无忧矣。”遂命出。因召道衍商量道:“吾观葛诚言语支离,似怀二心,以后有谋,不可使知。”道衍道:“葛诚腐儒,但知小忠,而不知开国承家之大计,宜有如殿下所虑者。但未可说破,留彼讹以传讹可也。”燕王点头称是,按下不题。
  却说建文帝自闻葛诚之言,方信燕王阴谋不轨是实,日夜忧心。到了元年四月,忽有人告周王囗与燕、湘、代、岷四府通谋,建文帝因召齐泰、黄子澄商议道:“二卿前言削周使燕知警,朕非不即举行,因念无实迹可据,而辄加废削,非亲亲之道。今既有人告周王与四国通谋,则废之削之,不为无辞矣。朕意欲降诏,削周王爵为庶人,迁之他方,使他彼此不相顾,庶可无忧。”齐泰道:“陛下念及此,社稷之福也。若明明降诏削爵,则周王必不奉诏,即连合四国,而兵起矣。莫若密遣一武臣,提兵暗至其地,执之到京,然后削之迁之,方无他变。”黄子澄赞赏道:“齐泰之言甚善。”建文帝道:“二卿如此尽心谋国,何忧天下不治。但此举谁人可遣?”黄子澄道:“曹国公李景隆,实有文武全才,陛下遣之,当不辱命。”建文帝依奏,即传旨,令李景隆暗领兵马,擒捉周工并家属到京回话。
  李景隆领了密旨,悄悄带了一千甲土,潜至河南,将周王府围住,一一捉出周王并世子阖宅眷属,不曾走了一个,尽解至京师复命。朝廷发下旨意,说周王大藩,不思卫关,乃交结诸王,谋为不道,本当加法,笃念亲亲,姑削王爵,废为庶人,改迁云南,涤心易虑,以保厥终。周王奉旨有屈无伸,只得领了世子眷属,迁往云南而去。
  正是:
  九重龙种高皇子,一旦迁为滇庶人。
  王法无情乃如此,算来何贵又何亲。
  周王迁废之后,各国亲王闻知,俱大惊疑,各不自安。山东齐王,恐怕朝廷议己,因轻身入朝,留住京师数月。看见朝廷举动,一味仁柔,全无重兵防御,心下想道:“京师重地,疏虞至此,若有精兵一支,可袭而得也。”因悄悄差一心腹归国,密令护卫柴真,训练兵马,以图袭取。不料差的心腹,一时不密,为青州中护卫军曾深探知,竟入京告柴真练兵从工谋反。有旨拿柴真赴京师典刑,废齐王博为庶人还国。
  过不多时,又有人告湘王伪造宝钞,及残虐杀人等事。廷臣议欲加罪。建文帝念其事小,但降诏切责,令其修省。原来湘王名柏,是太祖第十一子,生得丰姿秀骨,具文武全才,好结交名人贤士。自分封到荆州,造一景贤阁,以延揽四方俊彦,一国士民皆称为贤王。今忽被诏书切责,心甚不平,因口出怨言,谢恩表又词多不逊,朝廷大怒。发兵至荆州围其城,又围其官,欲执之京师,削夺迁徙。湘王愤恨,便欲自尽。左右劝解道:“殿下无罪,到京自有辩处,何苦乃尔。”湘王道:“寡人非不自知无大罪。但思寡人是太祖之子,今上之叔,南面为王,尊荣极矣。如今为小人离间,遣兵相逮。若至京师,自当听一班白面书生、刀笔奴吏妄肆讥议,心实不堪;况太祖不豫,寡人不及视疾;太祖殡天,寡人又不能会葬,使寡人抱恨且痛,何乐为人!而犹欲向奴吏之手,苟求生活,寡人不愿也!”因痛哭,呼“太祖父皇”不已,洒泪满地,泪尽继之以血。左右见者,皆唏嘘不胜。湘王又道:“寡人王者,仓卒效庶民自裁,殊失大体。”因命宫中纵火,聚妃妾于大殿,自具衣冠,向北拜辞宗庙。拜毕说道:“寡人文武才也,苟为乱,孰能当之!”遂乘马执弓,跃人火中而死。阖宫妃妾,尽皆赴火焚死。使者细细回奏,建文帝听了,惨然不乐。
  过不多时,又有人告岷王凶悖,有旨削其护卫。过不多时,又有人告代王贪虐,将为不轨。朝廷议要发兵讨之,侍读方孝儒奏道:“治民者当以德化,不当以威武,况诸王至亲乎?诸王有过,若尽用兵,则存者无几,枝叶尽而根本孤,岂立国亲亲之道哉?”建文帝道:“朕亦知威武不如德化,但诸王骄肆异常,非德化所能人。朕之用兵,不得已也。”方孝儒道:“人生有贤有不肖,贤者,不肖之师也。臣闻蜀王好善乐道,四海钦其贤哲。今代王不肖,与其发兵执之,莫若下认,迁之于蜀,使与蜀王相亲,则不肖者,将渐积而为贤矣。”建文帝闻奏大喜:“卿言是也,惜朕不早闻此佳谋,令骨肉多惭。”因诏迁代王于蜀。只因这废削五个亲王,有分教:衅起朝廷,祸生藩国。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八回  徐辉祖请留三子  袁忠彻密相五臣
  话说周王、齐王、湘王、岷王、代王,不上一年,尽皆废削。报到燕国,燕王大怒道:“允炆小子,如此听信奸臣,杀戮诸王,如同草芥。今我若不发兵制人,后将渐次及我矣!”遂欲举兵。道衍忙止住道:“举兵自有时,此时若动,徒费刀兵,未能成事。”燕王道:“若不举兵,目今太祖小祥,例当人祭。寡人不往,朝廷必疑;寡人若往,朝廷奸臣甚多,又恐不测,却将奈何?”道衍道:“殿下不可往,宜遣世子代之。”燕王道:“遣世子代往固妙,倘拘留世子为质,又将奈何?”道衍道:“臣已算定,彼君臣不知大计。我以礼往,彼留之。畏我有辞,必不敢留。”燕王道:“既不敢留,单遣世子高炽一人,莫若并遣次子高煦、三子高燧同往之,更为有礼,愈也使朝廷不疑。”道衍道:“殿下之言是也。”燕王遂遣三子,备了祭礼同往。
  到了京师,朝见过,齐泰密奏道:“燕王不自来,却遣三子来,当拘留他。拘留三子,亦与拘留燕王无异。乞陛下降诏拘留之,以系燕王之心。”黄子澄道:“不可,不可!前日废削五王,皆五王自作之孽,非朝廷无故加罪。今燕王遣三子来行祭礼,是尊朝廷,无罪也;无罪而拘留之,则燕王之举兵有辞矣。莫若遣还,以示无知。”建文帝道:“拘留非礼,子澄之言是也。”
  原来燕王之妃,即魏国公徐辉祖、都督徐增寿之妹,燕王三子,即辉祖之甥。三子到京,就住在母舅徐辉祖府中。辉祖见次甥高煦,勇悍无赖,因暗暗入朝密奏道:“燕王久蓄异志,今遣三子来,实天夺其魂。陛下留而剪除之,一武士力耳;若纵归回,必贻后患。”建文帝道:“留之固可除患,但恐无名。”徐辉祖又奏道:“臣观三子中,次子高煦,骑射绝伦,勇而且悍,异日不独叛君,抑且叛父,陛下拘留无名,乞且遣世子并高燧还国,单留高煦,亦可剪燕王之一臂。”建文帝踌躇不决,命辉祖退出。召徐增寿问之,不期增寿与燕王相好,力保其无他。建文遂不听辉祖之言。俟太祖小祥,行毕祭礼,竟有旨着三子还国。辉祖闻旨,忙忙入朝,犹欲劝帝拘留。不期又被增寿得知消息,忙通知高煦。高煦大惊,此时旨意已下,遂不顾世子与高燧,悄悄走入厩中,窃辉祖一匹良马,假说入朝,竟驰马出城而去。辉祖候了一会,见建文帝无意拘留,因暗称道:“朝廷虽不拘留,我即以母舅之尊,留他些时,亦未为不可。”忙归府中。早有人报知高煦窃马逃去之事,辉祖大惊,忙差人追赶。去远追不及了,心下想道:“高煦既遁,留此二甥何益?”遂奉明旨送二甥归国。
  正是:
  忠臣虽有心,奸雄不无智;
  岂忠不如奸,此中有天意。
  却说世子高炽并高燧,赶上高煦,一同归见燕王,将前情一一说了。燕王大喜道:“吾父子相聚,虽彼君臣所谋不臧,实天赞我也,何优大事不成!”因问道:“近日朝廷有何举动?”世子道:“亦无甚举动,但闻要册立皇子文奎为皇太子。”燕王笑道:“先皇兄既号懿文,他又自名允炆,改年号又日建文,今太子又命名文奎,何重复如此!使臣民呼年与呼名相同,无乃不祥乎?且文奎二字,乃臣下儒生之常称,岂有一毫帝王气象?小子吾见其败也。”过不多时,忽闻有旨,以都督耿(王献)掌北平都司事,以左金都御史景清署北平布政司参议,又遣都督宋忠,调缘边各卫马步军三万,屯开平备边,燕府精壮,悉选调隶于宋忠麾下。燕王闻报大怒,因与道衍说道:“前遣张囗、谢贵二人来,明明为我;又今遣耿(王献)、景清、宋忠三人来,亦为我也。朝廷如此备我,我其危矣。”道衍笑道:“殿下勿忧。臣视此辈正如行尸耳。莫说这五人,即倾国而来,有何用处?”燕王道:“寡人闻人说,景清、宋忠,皆一时表表人物,汝亦不可轻视。”道衍道:“非臣轻视,彼自不足重耳。殿下若不信臣言,有神相袁柳庄之子,名唤袁忠彻,相亦称神。待三司官来谒见,例当赐宴。赐宴时,可令袁忠彻扮作股役之人,叫他细相五人,便可释大王之疑矣。”燕王道:“如此甚妙。”
  不数日,景清等俱到,朝见过,燕王择了一日,令一同赐宴三司官。这日景清、宋忠、耿(王献),并张囗、谢贵,一齐都到,照官职次第坐定饮宴。燕王叫袁忠彻假作斟酒人役,杂于众人中,执着一把酒壶,将五个大臣细细相了。不多时,宴毕散去。燕王问袁忠彻道:“五人之相何如?”袁忠彻道:“朱忠面方头阔,可称五大,官至都督至矣,然身短气昏,两眼如睡,非大福今终之人。张囗身材短小,行步如蛇。谢贵臃肿伤肥,而神气短促。此二人不成大事,目下俱有杀身之祸。景清身矮声雄,形容古怪,可称奇相,为人必多深谋奇计,殿下当防之,然亦必遭奇祸。耿(王献)颧骨踵鬓,色如飞火,相亦犯凶。以臣相之,此五臣皆不足虑也。”燕王闻言,大喜道:“若果如此,寡人无忧矣。”只因这一相,有分教:今日评论术士之口,异日血溅忠臣之颈。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便知。
  第九回  避诏书假装病体  凑天时暗接龙须
  话说五臣在燕府宴毕散去,到了次日,宋忠即奏诏旨,要调选燕府精壮兵马,隶守开平。燕王因问道衍道:“如此奈何?”道衍道:“任他调去不妨。”燕王道:“府中精壮,能有几何,若被他调去,明日谁人为用?”道衍笑道:“调是凭他调去,用是终为我用,殿下勿忧。”燕王犹不深信,然无可奈何,只得开了册籍,听宋忠选调。不期这护卫中有两个官旗,一个叫做天谅,一个叫做周铎,俱是精壮,大有勇力,恰恰宋忠选调中有他二人名字。他二人商量道:“我二人皆燕王心腹,异日燕王举义,我二人在阵上一刀一枪,博得个封妻荫子,也不枉一身本事。今若调去守边,混杂行伍中,何日能出头?”遂用银子,在管事人手中,买脱名字,又另签两个。那两人不服,访知于谅、周锋密仪之言,就告在百户倪谅处。倪谅闻知,见事有关系,就星夜奔到京师关下告变。建文帝即传旨,将于谅、周锋二人,拿至京师,付法司审问。法司严刑拷打,审出真情,遂将二人斩首。因二人口称“异日燕王举义”等语,遂降诏切责燕王,诏曰:
  天下一家,国无两大。朕系高皇帝嫡孙,既承大统,王虽
  尊,属臣也。前入朝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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