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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功杂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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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时,他们甚至用村俗的比喻解释一番,使我豁然开朗。”他们对一本书、一首诗、一件书画,也常常各抒己见、轻松地评论,有时见解十分周密、深刻,使启功获益匪浅。
  启功从1933年教授附中一年级国文开始,直到新中国成立,在辅仁大学的讲台上,充分显露了他的才华,先后教授过中国文学史、中国美术史、历代韵文选、历代散文选等课程。由于他学识渊博,讲究教法,深入浅出,无论教什么课,都能得心应手,独具风格,颇受学生欢迎。
  辅仁大学有一位教授,在抗战胜利后出任北平市的某一局长,从辅仁的老师中找他的助手,想让启功去管一个室。启功去向陈老师请教。老师问:“你母亲愿意不愿意?”启功说:“我母亲自己也不懂得,叫我请示老师。”又问:“你自己觉得怎样?”启功说:“我少无宦情。”老师听了哈哈大笑:“既然你无宦情,我可以告诉你学校送给你的是聘书,你是老师,是宾客;衙门发给你的是委任状,你是委员,是官员。”启功明白了,立刻告辞回来,写了一封信,表示感谢那位教授对他的重视,又婉言辞谢了他的委派。启功拿着这封信去请陈垣先生过目,老师看了没别的话,只说:值三十元。这“三十元”到了启功的耳朵里,就不是银元,而是金元了。
  陈垣先生不但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也是一位对中华民族怀有赤诚之心的爱国者。在北平沦陷的日子里,他曾因辅仁大学拒绝挂日本国旗而遭威胁,然而他大义凛然:“生我所欲也,义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他更语重心长地对启功说:“咱不上街,咱好好教书,好好背课教书。”又说:“一个民族的消亡,是从民族文化开始的,没听说,民族文化不消亡,民族可以消亡。我们要做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保住我们中华民族的文化,把这个继承下去。你我要坚守教书阵地,只管好好备课,教书,这也是抗战!”陈垣先生的这种品质,对启功产生了莫大的影响。
  老师逝世时是1971年,那时还祸害横行,启功不能去探视老师,当时私撰了一副对联,曾向朋友述说,朋友都劝启功不要拿出,对联写的是:
  依函丈卅九年,信有师生同父子;
  刊习作二三册,痛余文字答陶甄。
  启功先生今年92岁了,至今每当提起陈垣先生他总是难以抑制对恩师的怀念之情。他说:“今天如果说我对文化教育事业有一滴贡献,那都是这位老园丁辛勤灌溉时的汗珠啊!”
  老师去世后,启功总想找一种办法来纪念陈老师的教泽。
  1991年,启功给学校捐出书法作品100件,绘画10件,自己捐出1万元装裱费。为了创作这些书画,他不得不住进自己出钱租下的招待所躲避干扰,他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地勤奋创作,直至过度疲劳晕倒而被送进医院。他决心凭自己的努力来完成这个义举。
恩 师(3)
  1991年11月陈垣先生诞生110周年之际,在香港举行义卖展。义卖展得到香港荣宝斋王大山经理和全体员工的大力支持,荣智健等知名人士踊跃认购,义卖获得圆满成功,筹集到163万元全部捐给北师大,作为贫困学生的奖学金。当有人问他这笔奖学金何以命名时,他反对以自己的名字命名,而是用了陈垣先生的书斋名“励耘书室”中的“励耘”二字设立了“励耘奖学助学金”。
  《捐献书》中说:“我从21岁起,得识陈垣先生,从那时,受到陈老师的教导,直到陈老师去世,经历了近四十年。老师不但教导有关学术的知识、做学问的门径,以至处世做人的道理,恩谊之深,是用简单语言无法详述的。……我自老师去世后,即想找一种办法来纪念陈老师的教泽,又想不同于一次两次的纪念活动,便想到筹划一笔奖学助学基金,定时赠给学习研究以至教学有卓著成果和需要资助的同学们、同志们,借此绵延陈老师的教泽,为祖国的科学教育培养更多的人才,或可以上报师恩于万一。”
  陈校长慧眼独具,教诲不虚以量贤而言,这又岂是区区金钱所能回报的呢?以此证明启功先生不爱财,倒是把启功先生的起点定得太低了。但是有钱可以设立奖学金,可以出著作,可以使更多的人研究陈垣先生,使更多的人知道陈垣先生,使陈垣先生更加不朽。因而,这又是现实中回报陈垣先生的最佳选择。
  名师高足两代生辉,启功的义举在教育界传为佳话,充分体现了尊师尊教的精神。到2003年,已有56名优秀青年教师,54名优秀研究生,72名优秀本科生获得了奖学金。
贤 妻(1)
  在启功心底的另一个永远不能忘怀的人是他的妻子章宝琛。她长启功两岁,23岁与启功结婚,到启功63岁时的1975年去世,骨灰埋在启功妈妈和姑姑的墓旁。
  20世纪30年代初,启功21岁的时候,母亲向他提出一门亲事。启功家是旗人,按清代传统都得在旗人内部论亲。
  启功当时正忙于寻找职业,根本没有结婚成家的念头,忙对母亲说:“我现在事业还没个定向,为什么要这么早结婚呢?”母亲说:“你父亲死的早,妈守着你很苦呵,你早结了婚,身边有个人,我也就放心啦。”启功是个很孝顺的儿子,母命难违,启功考虑了一下便对母亲说:“行啊,人,只要妈看着满意就行啦!”
  1932年,启功20岁时,母亲和姑姑为他相中了一位叫章宝琛的姑娘。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启功家祭祖的日子——1932年3月5日,母亲和姑姑便叫章宝琛过来帮忙。母亲对启功说:“宝琛该来了,你到胡同口去接接她。”当时天空中飘着绵绵细雨,启功来到胡同口,看见对面林阴小道上,一位女子撑着把花伞,迈着莲花碎步,正袅袅娜娜地向他这边走来。启功的心顿时像被一只温柔的手摩挲了一下,不由轻轻地吟起了戴望舒的《雨巷》,这位女子不就是《雨巷》中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吗?
  姑娘来到跟前,启功轻轻地问:“你是章宝琛?”她抬头看了启功一眼,羞涩地点点头柔声问:“你是谁?”“我是启功。你比我想像中可爱、漂亮得多。”两片红霞倏地飞上章宝琛的脸颊,使她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1932年10月,启功和章宝琛举行了简朴的婚礼。
  虽说是新婚燕尔,却实在没有什么感情可言,因为原来没什么恋爱过程,只见过个把次面。可是渐渐地启功发现,这位容貌平常、文化不高的妻子竟是一位难得的知己。
  章宝琛由于生母早亡,父亲续弦,后妈对她非常刻薄,从小就吃了不少苦,她是带着同她相依为命的弟弟一起嫁过来的。当启功了解她的身世以后,强烈的同情心逐渐化成了爱恋之情。
  章宝琛个子矮矮的,眼睛大大的,皮肤白白的,样子端庄贤慧,爱穿一件蓝布衣衫,最可爱的是她从不发脾气,她勤劳、善良、贤慧,具有中国妇女传统的美德。可是启功有时发脾气,她却从不言一声,很厚道,什么都忍受。
  刚结婚,住在前马厂的鼓楼时,家里常有聚会,常来的有曹家琪、马焕然、熊琪,还有张中行。那时,启功的家一进门就是一个炕,地方很小,他们坐在炕上一侃就是半夜,启功的妻子站在炕前一言不发,一宿都侍候大家端壶倒水,从不插言。后来搬到黑芝麻胡同,再后来又搬到小乘巷,章宝琛弟弟的家住在四合院的两间南房。现在在启功家照顾启功的章景怀和郑就是他的侄子和侄媳妇。
  自从新媳妇进门之后,家里的一切大事小事都无须启功操心。早晨一睁眼她就默默地干活,把一切操持得井井有条,无论多么累,从来没有一句怨言。
  母亲和姑姑上了年纪,又常闹病,不免时常发脾气,可是不管遇上多少委屈的事,她从来不顶一句嘴,有时实在委屈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偷偷掉泪。启功有时在外面碰上不顺心的事,回家来也常冲她发脾气,可是,每次都是一面官司,妻子总是不言语,想吵也吵不起来。有多少回启功看见妻子独自躲在小屋里啜泣,看来这是她抒发心中委屈的惟一法子了。
  1956年,启功母亲久病不起,弥留之际,拉着儿媳妇的手说:“我只有一个儿子,没有女儿,你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母亲死后,启功悲伤中想起妻子日夜侍奉老人的辛劳,想到她深明大义,对自己体贴入微,照顾十分周到,启功对她十分感激。启功曾十分激动地对妻子说:“你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应该多受些苦才对得起你。”说着忍不住双膝跪下给妻子磕了一个头。
  1957年的反“右派”运动,启功被划成“右派”分子。回家来,夫妻相对默默无言。妻子不解地问:“他们怎么会找到你当这个‘右派’呢?”
  启功说:“这个你不知道,我参加过土改,划什么分子都有比例数,这个‘右派’也是有比例的,既然有比例,就有倒霉的,我就是倒霉的。”妻子还是不解地问:“可你除了教书、写字、画画,又干什么来着?”
  启功想了一下说:“你想想,这不是明摆着,咱们是封建家庭,受的是层层的封建教育,连资产阶级思想都够不上,何况无产阶级革命思想呢?划我‘右派’也不屈,宰了我也当不了左派啊!”只有一点启功想不通:“‘右派’就‘右派’吧,干吗还要加分子!”妻子见他那抱头痛苦的样子,就紧紧抱住丈夫,泣不成声:“那么苦的日子我们都挺过来了,还有什么能难倒我们?如果你有个好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劝启功说:“谁批你,骂你,你都不要怕,陈校长知道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是个好人。”她深知启功爱讲话,“烦恼皆因多开口”,就经常把自己的经验告诉他:“有些不该讲的话,你要往下咽,使劲咽着……”
  在困难的时候,愈加显出妻子的一颗金子般的心。当启功被莫名其妙地划为“右派”而心灰意冷的时候,妻子也学着陈垣校长的样子劝说他埋头写书,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没人给你出版,总会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启功听了妻子这些朴素的话,心头荡起一股暖流,解开了心头的死结。
贤 妻(2)
  当生活拮据的时候,妻子便把珍藏的首饰拿出去典卖,换得钱做点好吃的,留着启功回来吃。她知道启功经常需要添置新书,每月生活再紧,她也总要留出一部分钱给启功买书用。
  正当启功全力以赴在学术上进行冲刺时,1966年“文化大革命”爆发,他再次被迫离开讲台,一切公开的读书、写作也被迫停止。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启功内心出奇的平静。
他想,不让我公开读书写作,我就私下里治学。为了让启功能够专心在家撰写文章,章宝琛天天坐在门口给他望风。一见红卫兵,她立即咳嗽,启功马上把纸和笔藏起来。一次,造反派来抄家,什么也没查到,便问启功:“你家有‘封资修’的东西吗?”启功说:“‘资’没有,‘修’也没有,就是有‘封’。”几个好心的学生有意掩护地说:“好吧,那就给你封上吧!”在门上贴了一个封条:“启功家已查封”。这样,他和妻子就更安心了。
  “文化大革命”中,红卫兵抄家,细心的妻子偷偷地把启功宝贵的藏书、画和文稿用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并打上捆,放在一个缸里,在后院的墙角下挖了一个洞,深深地、深深地埋在土地的深处——神不知,鬼不觉,就连启功也没告诉。
  1975年,老伴积劳成疾一病不起,她临去的时候,才把藏书、画、文稿的地方告诉了启功。启功到后院挖啊、挖啊!挖出来打开一看,那些凝聚着多年心血的文稿,被用一层又一层的纸包裹着,连一张也没丢。
  老伴去世后,1979年,北师大党组织正式为启功平反,宣布“右派”系错划。为他加了一级工资,他让给了更加需要的人。问他有什么意见,启功喟然叹曰:“改与不改,对我都无所谓了。”那位同志愕然问:“为什么?”启功说:“当初知道我被划为‘右派分子’特别为我揪心的两个人,一个是我师陈垣,一个是我老伴,现在,这两个人都不在了……!”说至此,不禁潸然泪下,老伴与他共同生活了四十多年,除了吃苦受累,提心吊胆,没过一天好日子,今天,终于直起腰来了,她却永远离开了他……
  启功的老伴惟一的遗憾是他们没有孩子,她一直执着地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启功在辅仁大学教书的时候,经常和女学生去看展览。亲戚中一位老太太好意地问她知道不知道,没曾想她反而对那位老太太说:“不说他不会有问题,就是他有问题我也无怨言,我希望哪个女人能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也了了我的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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